時間又一天天的過去,秦朝一直爲連長的事擔心。秦朝怕他們把我的連長定義爲失蹤,秦朝怕他的連長在地下的英魂得不到安息。兩週後,宋連長找到秦朝閆斌兩個。把他們叫到了他的辦公室裡。
“秦朝,閆斌。這個是你們的榮譽。”
連長把一個小盒子交給他們,他們打開盒子。裡面是一個軍功章。三等戰鬥功臣的軍功章,秦朝倆捧着那一個不大的金屬,但是卻覺得比山還重。
“我們連長和那兩名同志呢?”
秦朝問宋連長。
“他們的這種情況,有很多,組織上的調查很有難度。他們的情況就按照失蹤處理了。”
“失蹤,他們是英雄,我的連長是烈士。他爲了祖國和人民付出了生命,秦朝不是把情況都彙報了嘛?怎麼就成失蹤了呢!”
宋連長說完,閆斌有些着急的說着。
“這還不是怪你們啊,人家來調查情況。是話說的不好聽了點,但是你們也不能打人啊!畢竟權利在人家手裡,憑你們倆的軍功是可以拿二等功的。看你們這一鬧,不僅自己的戰功縮水了,你們的連長的事人家肯定就定義了啊!再說這也是符合規定的啊。”
宋連長明顯也有些生氣,但是不是衝着秦朝倆的。說話時也沒有發火。
“那我去找那個王書記。”
說着秦朝就往出走。
“給我回來。”
連長給秦朝叫住,秦朝又回來了。
“這個事啊!再找他們是沒有用的了。已經定義了,這樣的情況很多。不過,咱們師長是你們3團的老首長吧!”
連長只說到這,秦朝和閆斌對視了一下就明白了。
“去吧!晚飯前回來!”
“謝謝!連長。”
秦朝和閆斌一起說到。他們倆攥着軍功章往師部趕。師長正在開作戰會議,他們兩個在門口等。
“秦朝,你覺得連長這事還有能改嗎?”
閆斌問秦朝。
“能也得能,不能也得能。你平時不是比我主意多嗎!想想辦法!我夠對不起連長的了,不能他死了還連個烈士的稱號都沒有。”
“如果師長也幫不上我們怎麼辦?”
“不論怎麼樣,我都得給他正名。我得告訴高琪,孟建國是個烈士。”
......
秦朝和閆斌正聊着,看到正走過來一個一個兵。秦朝越看越眼熟,他向他們走來。秦朝和閆斌站了起來。
“關濤?你是關濤!”
關濤也並沒有注意到他們,但是經閆斌這麼一叫也轉過頭看到了他們。
“閆斌,秦朝。你們倆沒他媽死啊?”
關濤高興的叫着他們的名字,三個人抱到了一起。關濤和秦朝是同屆兵,和他們的關係雖然沒有和三喜兒那麼近但是關係也是不錯的。一翻噓寒問暖過後關濤問他們。
“你們跑着來幹什麼來了?”
“我們找師長,咱們連長不是給按失蹤處理了嗎!我們想找師長說說這事。知道嗎?我們師長就是咱們老3團的副團長。哦,對了,你分哪個團了?”
閆斌和關濤說着。
“我分119團去了,我們駐地離你們駐地太遠,最近又老有任務,就沒去看你們。我知道2師師長就是咱們團老首長。我也是爲了這事來的。之前有個王書記去找過我問了我咱們連失蹤人員的情況。一頓瞎他媽假設,聯想的,當時我就火了,差點沒打那個狗日的。對了秦朝,那個王書記還說,你看到敵軍殺了連長和咱們的兩個兄弟嗎?怎麼還給定爲失蹤了呢?”
關濤問秦朝!
“那個狗日的王書記,找到我們的時候和你情況差不多。話說的一句比一句噁心。不是我們連戰友拉着,非打掉他牙不可。”
一說起這事秦朝還是一肚子的氣。
“這就對了,估計咱們就是不發火。他也得這麼定義。一會兒咱們一起找師長去,估計我也就來這一趟了。我們部隊要開拔了,給戰友們掃墓都來不了了。”
關濤也是性情中人,說到這時不免傷感。
“關濤,咱們團那些戰死了的弟兄都埋哪裡了啊?”
閆斌問。
“你們不知道啊?組織上在M市建了個烈士陵園。咱們團的烈士都埋那了,還有我們還給連長建了個衣冠冢。我們知道連長回不來了,所以就把他的生前的衣服啥的埋了,給他立了個碑,但是那些人不讓刻烈士。碑上只有他的名字,別的啥也沒有。我也這才急的來找咱們老首長的。”
“哦,在哪?今天咱們就去看看吧!”
關濤說完,秦朝趕緊問着。
“好,見完師長我們就去。”
他們說了半天話,師長開完了會。讓他們三個一起去他的辦公室去了。
“報告首長,36團五連秦朝前來報道。”
“ 報告首長,36團五連閆斌前來報道。”
“報告首長,119團七連關濤前來報道。”
他們三個分別報告完畢。
“仨人一起來的,你們三個是約好的嗎?”
“報告首長,我們不是約好的,我們是在門口碰到的。”
關濤答到。
“嗯,不是約好的,但是我知道你們都是爲了一個事來的吧。”
“報告首長!我們是爲了我們連長的事來了的。”
秦朝的情緒有些激動。
“我就知道是這樣,孟建國同志的失蹤情況是組織上嚴密調查後做出的結論。秦朝你說你看到了,但是得有證據啊!孟建國是英雄,我永遠都不會改變我的看法。你們回去吧!”
張師長用有力的聲音略顯蒼老,還有些顫抖。
“張師長,這不僅僅關係着他自己的榮譽。更關係到我們這羣還活着的3團,特務連老兵的榮譽。我們請你幫幫我們,求你了!”
秦朝從來沒有聽閆斌這麼說過話,用懇求的語氣說話。一輩子只有這一次。
“首長,我想你也去我們團烈士的墳前看過,他們的墓碑上都刻着烈士。只有孟連長的墳,墳裡是衣裳,屍骨無存,墓碑上只有名字。光禿禿的名字,難道他不配烈士兩個字嗎?難道您不知道那次戰役我們連長的英勇表現嗎?”
關濤說完,他的眼淚快要流下來了,師長沉默了一會兒。點燃了一支菸。
“你們的心情我理解,自從開戰後有多少失蹤人員你們知道嗎?比你們想象的要多的多。我能一一爲他們正名嗎?我也想爲他們墓碑上都刻上烈士的稱號,但是我不能全部都做到。”
“師長,可是我是親眼看到孟連長被敵人殺死的啊?”
師長說完,秦朝着急的說到。
“秦朝,我問你!你知道3團的所屬哪個軍嗎?”
“C軍啊?”
秦朝不加思索的說!
“你知道C軍的軍長是誰嗎?”
“我知道,孟海柱軍長啊!”
這兩個問題世人皆知,秦朝被問蒙了。
“那你知道,孟軍長和孟建國是什麼關係嗎?”
師長說完,秦朝思索一下,恍然大悟。
“孟建國,是孟軍長的獨子啊!一個年過五旬的老將軍把自己的獨子送到了戰場,沒有回去。他不希望把自己兒子的墓碑上刻上烈士的稱號嗎?我和孟軍長一起去的孟建國的衣冠冢的,孟軍長只是和兒子說話,嘮家長。但是他都沒有提要給他兒子正名的事。爲什麼?因爲國家有法律,軍隊有紀律,孟建國的情況只能被認定爲失蹤。”
師長的煙點燃後,沒有吸一口,直到把話講完,煙快要燒到他的手了。師長大聲的說着,他們安靜的聽着,生怕漏掉一個字。
他們沒有再要求師長給連長正名,但是他們沒有放棄。秦朝如果不給孟建國的墓碑上刻上烈士,秦朝是沒有臉再見高琪的。他們就這麼走了,但是師長的話卻迴響在他們的耳邊秦朝。我給宋連長打了個電話,給他請了假,傍晚十分他們來到了我們團的烈士陵園,來到了孟建國的衣冠冢。
他們買了酒,三瓶本來是想祭祀孟建國的。但是他們三個在孟建國的墳頭喝了起來。
“連長,我們三個來看你了。你是英雄,永遠都是。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走的時候我看見了。但是我是個混蛋,我他媽怕死了,我是個王八蛋我沒救你......”
秦朝端着酒瓶子,跪在孟建國的墓碑前,邊說着邊抽着自己的嘴巴子。
“秦朝,秦朝。你這是幹什麼啊!情況大家都是知道,不是你不救是救不了。孟連長能理解。”
關濤和閆斌拉着秦朝,閆斌邊拉着秦朝邊說着。
“來,喝酒。第一杯先敬這些兄弟們,我們代表國家和人民感謝你們。沒有你們咱們不可能有勝利。”
秦朝擦乾眼淚說。
“對,先敬他們。沒有他們的死就沒有我們的活。”
關濤說完,他們象徵性的往地上撒了些酒。
“這第二杯,我們敬那些爲了祖國和人民貢獻出生命但是卻屍骨無存,因爲屍骨無存卻沒有被評爲烈士兄弟們。你們在我們心裡永遠是英雄,就是最偉大的烈士。”
“說的好,敬他們。但是我發誓我一定要在孟建國的墓碑上刻上烈士。”
閆斌說完,秦朝接着說。
夕陽西下,他們在M市城郊這座烈士陵園上喝着本來是要祭祀給他們酒。落日餘暉映照着他們三個活人,和幾百個墳頭。曾經他們一起站崗巡邏,他們一起戎馬守邊,現在卻陰陽兩隔。
他們喝着酒,說着話。他們還唱着歌,唱着曾經和墳墓裡的兄弟一起唱的歌,真想他們再能隨聲應和。他們說着笑着,笑過了又哭,哭過了又笑。說過往的種種,3團的種種,特務連的種種。那些日子彷彿就在身邊,眼前,但是早已遠去,且一去不返。
落日不在猶豫了,天邊只剩下一抹紅色。秦朝看到閆斌把他的軍功章,埋在了孟建國的墓碑地下。秦朝也想把秦朝的埋給他,秦朝知道這軍功章本來就該是孟建國的,但是它不屬於孟建國,更不屬於秦朝,它屬於高琪。秦朝該把這個孟建國的軍功章給高琪,讓那個可憐的女人知道他的丈夫是個英雄,一個頂天立地男人。一個爲了祖國的榮譽,和人民的生命財產安全付出了生命的偉大軍人。
我想起了斯巴達三百勇士的墓誌銘:
路過的人啊!請告訴我的親人,爲了完成他們的囑託,我躺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