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爬上城樓,照亮鱗次櫛比的宮殿樓閣,洛陽皇城又稱南北宮,宮殿座北朝南成呂字行建築,二宮中尤以皇帝與羣僚朝賀議政的南宮最爲壯觀,按照歷史追述南宮可至先秦,原爲呂不韋所建,後高祖初定洛陽修繕而得。
今日的南宮雖非每月大朝,卻格外熱鬧,幾乎留守京師的千石大員都到齊了,不止如此,晨光初至朱雀門闕外便已經擺滿了太僕寺的馬車,爲首之車更是難得一見的皇帝大駕,如此晃晃蕩蕩的陣容,不用多說便知天子是要出宮了。
天子身系天下,一般而言不會經常出宮,當然只是一般而言,對於當朝天子劉宏,特別是此刻正值夏天,相比起宮中的枯燥,城外別院的風景更能吸引他的駐足。
如今的洛陽城外,按照劉宏的指示修建了衆多的供其遊樂的苑、觀。苑有西苑、顯陽苑、顯明苑、靈昆苑等。其中西苑爲最大,遊樂設施最俱全。
耽於淫樂的劉宏,他在西苑更是築起了裸遊館十間,館前臺階以綠苔爲被,館之四周引渠水環繞。在苑中劉宏更是挑選十四歲以上、十八歲以下的美女在裸遊館長夜飲宴、嬉戲。
有了美人的陪伴出宮對於劉宏而言自然是家常便飯,不過相比起平時的輕車便行,今日的隆重奢華倒是有些反常,當然如若是去找美人享樂,劉宏還不至於組團而去。
食時剛過,身穿禮服的劉宏手牽二子當先登上了蓄勢待發的馬車,隨後在太僕親自駕車中數百輛馬車開出了皇宮,今天他們的目的地在都亭。
馬車沿着馳道而行,一路上不時有湊熱鬧的行人、馬車跟隨,隨着一路遠去,遠遠吊着的隊伍居然蔓延數裡,煞是壯觀。
就在盤沿數裡多的長龍緩緩行進之時,也有一支浩浩蕩蕩、威風凜凜的隊伍在偃師通往洛陽的官道奔跑着,從他們那佈滿風塵的鎧甲上看,這支隊伍已經趕了不少路。
“阿母孩兒,孩兒想和你說件事”身穿新的鎧甲顯得格外俊朗的許祺,一邊撫摸着身下西涼寶馬,一邊有些擔心的看着馬車中含笑不語的母親道。
“褚兒你是不是也有事要和叔母說啊”姜霞擡頭瞥了眼兒子笑了笑,隨即看着駕車同樣穿着鎧甲的侄兒道。
“叔母、、褚兒、、、呵呵”許褚尷尬的面色紅了紅,輕笑兩聲表示自己心思被看穿了。
“你們兩個是何心思,爲母知道,但你們最好放棄心中的想法,雖然你們現在看到表兄伯孝很是風光,但你們知道他的付出嗎?去年太平道之亂,你們都見到過,戰場之上生死難料,相比起風光,爲母更希望你們能平安一生,這身鎧甲穿穿便好了不用當真!”
“可阿母,表哥不都挺好的嗎?不但封妻廕子還光宗耀祖了”對於母親的反對許祺反駁道。
“我大漢士兵過百萬,可有幾人能封妻廕子,祺兒、褚兒,你們都還小,別想那些無謂的事情,你兄長此次回京是要去西涼打仗,你們也別去給他添亂了,到了洛陽後你們做什麼都可以,但絕對不要再提此事”姜霞決然道。
“阿母可孩兒已經十六了,不小了,兄長不也是這個年紀上戰場了嗎?母親給孩兒取個祺字不就是想孩兒和兄長一樣出色嗎?”儘管母親態度堅決,但許祺還是想做最後努力。
“叔母,平時孩兒們在鄉間廝混甚是無聊,如今着好不容易知道將來該做何了,可、、、”許褚也有些不甘心的附和道。
“阿母,雅兒也要像兄長們一樣,騎漂亮的馬兒,穿好看的鐵甲”聽到兄長之言,一直躺在母親懷中嬉戲的小丫頭許雅也湊合着叫嚷道。
被兩小子的執意弄得有些惱火,此刻一聽女兒着嬉笑之言姜霞倒是笑了,隨即颳了刮她的小瑤鼻道:“哈哈哈、、雅兒也來湊熱鬧了,你們、、、、”
或許上天並不想剛剛找到人生目標的兩個少年失望,就在姜霞馬上便要再次責斥孩子要求之時,身穿精美鎧甲的姜仁和身騎戰馬匆匆來報道:“二小姐,少爺吩咐,讓小的先保護你與表少爺先回烏堡”。
聞言姜霞收起了責斥之心,眺望了下不遠處大纛下,換上華麗重甲的侄兒好奇道:“伯孝不一同回府!”
“小姐不知,少爺早先得到通知,陛下會在都亭親自迎接回歸大軍,另外少爺的侯府也在城中,平時夫人和麟小姐都住在侯府之中”姜仁和解釋道。
“你說皇帝要來親自迎接表兄”待姜仁和解釋完,還不待母親說話,心情有些沉重的許祺已經驚呼了。
“回表少爺,如今少爺是車騎將軍,位高權重,陛下來迎也並不是稀罕事”姜仁和笑道。
“聽說皇帝是天子,肯定長的和平常人不一樣,我們能去看看嗎?”比起許祺的驚訝,神經比較大條的許褚倒是興奮了。
“表少爺、、這個、、、”對於許褚着沒頭沒腦的想法,姜仁和明顯是不知如何回答了,別說是皇帝,哪怕是縣令你一個老百姓想見都不會那麼容易。
不過姜仁和明顯不用考慮如何回答,在着下一刻許褚的要求已經被其叔母姜霞拒絕了:“褚兒,胡言什麼,皇帝陛下也是隨便能說的,好了,我們便先離去,說不定族中之人也來迎接伯孝了”
“夫人和小姐應該會來,二小姐我們現在便啓程吧、、、、、”姜仁和鬆了口氣指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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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華搖搖、旌旗獵獵、華蓋高聳、百官與旁,迎着當空的烈日,大漢皇帝劉宏半臥金輦,微視前方。如今的大漢風雨飄搖,作爲當朝天子劉宏心中清楚的很,不過常年以來的享樂造就了他安於現狀的本性,或許能平安度過本朝便是他最大的理想。
當然就算劉宏他理想定的有些低,但想要安然度過此生,他也知道僅靠宮中的幾個獻媚之人,那是萬萬不成的,特別是如今邊關烽火千里之時。
故而今天劉宏騰出了享樂之時,大張旗鼓、不辭辛苦的帶着百官出迎國之能臣。如此一幕,很多洛陽百姓都不禁想起數月之前,也是此浩浩蕩蕩的陣容,不過當初被皇帝親迎之人如今已經兩袖清風,閒置在家。
隨着時間推移華蓋下,一年約四旬白麪俊偉的中年男子,邊用蒲扇爲半靠着休息的主子扇着風一邊道:“陛下午時以到,今日陽光太過猛烈,是否先行回朝,以免傷及龍體”
聽到有人請示劉宏懶懶的掙了下眼睛,看了眼是服侍自己的張讓,輕輕道:“等了多久了、、、、”
見劉宏散懶的模樣,深知其心性的張讓不免一笑道:“快一個時辰了,陛下,着姜麒也太不象話了,完全是居功自傲嘛!竟然讓陛下和百官在此等待如此之久”
“有信使來過嗎?”正如張讓料想,等的時間長了劉宏還真的有些厭煩了,特別是在着驕陽的炙烤之下。
作爲瑕疵必報之人,張讓一直對未能收拾掉姜麒感到惱火,今日機會難得他自然不會放棄,當即再次使壞道:“未有,只有昨日信使報過,說午時便會到,可如今午時已經到了,陛下,被如此大的烈日照耀,聽太醫院說剛纔已經有幾位官員病倒了”
張讓如此一說,劉宏伸了個懶腰,隨眼看了下排列車後的文武百官,當即心中也有些動搖了,不錯,劉宏他今日親自出迎姜麒是爲了讓姜麒感恩戴德,以此激勵戰氣盡快平定羌人的叛亂,可在着烈日下一烤,卻又有些後悔出宮了,心中甚至升起了一種作繭自縛的感覺。
正當考慮是否回宮之際,劉宏看到了身旁安穩坐着的小兒子,當即道:“協兒是否累了,不如先行回宮”
“父皇孩兒不累,太傅說過爲君者定不能失信於人,今日孩兒隨父皇前來迎接車騎將軍自然要等到纔是”聽到父親問話,小劉協趕緊捏了捏有些痠麻的腳腕起身行禮道。
原本心中升起回宮之意的劉宏,希望可以從不過五歲的兒子劉協那裡得到回宮的藉口,可不想這才啓蒙不過兩年的兒子竟然說出如此之言,見此劉宏不免對着小兒子升起了喜愛,甚至在着一瞬間他看到了大漢的未來。
雖然貪圖享樂,但劉宏並不笨,他心中清楚的很,自從何皇后得勢以來何進大肆招攬能人賢士,其目的爲何昭然若揭,儘管長幼有序、傳長不傳幼是帝王傳承的一個依據,可有了何進的存在,劉宏他還真的不太敢將漢氏江山傳於長子辯的手中。
如今見幼子小小年紀便聰慧懂事,劉宏不免想到,如若讓沒有外戚存在幼子協繼承皇位或許更加適合,不過同樣有着何進的存在,幼子想登上帝位卻又不待現實,除非能爲之培養個強援,可此強援怎那麼容易尋找。
然而就在劉宏考慮皇家傳承之際,天空出現了一道白色的蹤影,隨即一面高高擎起的麒麟戰旗在天邊歸來,與之遙相呼應。
“來了、、來了,念娘快看你爹爹回來了”望着栩栩如生的戰旗,官道旁一輛精緻的馬車上,美麗慈祥的夫人懷抱牙牙學語的嬰孩笑逗道。
或許血濃於水聽到祖母逗完,乖巧、漂亮的嬰孩似乎聽懂了話語一般,剛剛還挺乖巧的她一下鬧騰了起來,一邊亂動着她的小手一邊睜大了漆黑的大眼睛,好像要看清聲音響起之處。
見嬰孩舉動並排而立的貌美少女不免歡喜道:“呵呵呵,阿母,念娘好像還真的知道他爹爹回來了額、、、、、、”
戰馬雷動、旌旗飄揚,隨着麒麟大旗出現,都亭外早已準備好的戰鼓、禮樂同時響起,其聲勢可謂震天動地,數裡外皆能聞,現場中更是除了整齊的“麒麟將軍”呼喊聲,其餘任何聲響再不能清。
面對此次場面,哪怕是千萬人吾往矣的姜麒也震驚了,特別是看到官道旁圍滿的皆是普通百姓後,姜麒更是有些觸動,那此起彼伏的‘麒麟將軍’之聲,足以讓姜麒覺得自己所做的事情並非毫無意義,最少這些百姓是認可的。
隨即姜麒取下了面上的風巾,命令道:“大纛傳令、、全軍五里外停歇,趙子龍、戲志才,隨我面見陛下,典韋帶上上供之物隨後等候指示,其餘全軍暫受晏明節制”
“諾、、、”“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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