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禍水,這說法早過時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現在的男人誰不是眼巴巴瞅着漂亮女人,而女人漂亮未必是件好事,秀兒走進海天賓館那一刻,已有好幾雙兇光畢露的眼眸盯上她,打她的主意。
一樓櫃檯裡,禿頂男人自鳴得意哼着《智取威虎山》,大半個月沒有新鮮貨色送上門,他正發愁怎麼向南邊那位手段毒辣的老闆交代,恰巧來了個水靈的不像話的妞兒,多半還是個處,解了燃眉之急,又能賺一筆。
大半夜,通向二樓的樓梯響起腳步聲,禿頂男人揉搓着光膩膩的臉,驅趕睡意,呢喃:“這麼快就辦好了,那幫混小子真夠賣力,以前可沒見他們這麼快過,漂亮女人的魅力就是大,紅顏禍水....有點道理。”
禿頂男人嘟囔着扭頭,看清順樓梯走下的柔弱身影,霎時呆住,那貌似柔弱的身影不正是自己的獵物嗎?禿頂男人一愣之後拿起步話機,餵了好幾聲,沒人應答,心念急轉,事出無常必爲妖!
這妖...莫非是這水靈的妞兒?
禿頂男人驚得站起,手足無措,秀兒邁着輕盈步伐已到他身邊,未沾染一絲鉛華的恬淡面龐不慍不火,與世無爭的淳樸氣質竟使禿頂男人產生一種錯覺,有些偏執的認爲即使這畫卷中才有的妙人兒識破自己的陰險毒辣,也不會痛下殺手,直到秀兒那柔弱無骨的玉手毫無徵兆搭在他後脖頸,才幡然醒悟,自己錯了,錯的離譜!
“我在山裡長大,對待可能傷到我的大畜生向來不留情手軟。(手機 閱讀 1 6 . c n)”秀兒沒正眼看禿頂男人,一雙美眸隱含淡淡憂傷,凝望玻璃門外的清冷街道,依舊不溫不火,與世無爭,宛若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聖潔蓮花。
擡手,推門,秀兒拎着過時很多年的旅行包,離開這家黑店,櫃檯裡,禿頂男人呆呆望着秀兒背影,傻笑,一個勁兒傻笑,像個傻子,他後脖頸插着枚細細銀針,不偏不倚刺中他的中樞神經。
一枚小小銀針會使活蹦亂跳的老爺們後半輩子癡癡傻傻,如同行屍走肉,再無法害人,這大抵就是化腐朽爲神奇的絕妙手段。寒風中,貌似柔弱的秀兒拎着包,一步一步朝火車站走去,進入高大門樓前,她回頭深深望一眼曾給過自己希望和幻想的繁華省城,曾單純的想過,若有一天與哥分別會不會是執手相看淚眼,無語凝噎。
最終竟是一個人孤零零離去,只剩自己的眼淚,別了,寧和,別了,哥!冷風吹過,有晶瑩淚珠飄落塵埃,那流露淡淡憂傷的柔弱背影匯入稀稀拉拉的人流,漸漸消失,秀兒走了。
第二天,車站東街出了件駭人聽聞的大事,海天旅館五個人一夜間全成了傻子,四個老爺們都是活蹦亂跳不安生的主兒,而那個中年婦女隔三差五罵街損人,精神抖擻,怎麼說傻就傻了呢?要是被滅門,都死翹翹了,人們會震驚,但不會這麼驚詫,要知道把人弄傻,可比把人弄死了難很多。
車站東街這一片,人們衆說紛紜,清楚點海天旅館底子的車站混混都說幾個傢伙作惡太多,遭了報應,這事也驚動了寧和市公安局,刑警大隊當天介入調查,肖冰是從第二天的寧和晚報上看了關於此事的報道,以他對中國武學的瞭解,心想十有八九是身懷絕技的高人動了手腳。
卻未曾想到,他猜測的高人會是秀兒。
“冰哥,車站那一片有個綽號鐵蛋兒的混子說,他的兄弟們前天下午五點多曾遇見個很漂亮的女孩,穿衣打扮像鄉下人,幾個混子大概是有了亂七八糟的想法,一直跟着女孩到海天賓館門口,因爲是二禿子的地盤,他們沒敢進去,事後鐵蛋兒聽了幾人描述很像冰哥要找的秀兒姑娘,所以....通知了咱們的人。”
鼎盛集團,保安部經理辦公室,韓建向肖冰回報了最新的情況,有些話他想憋在肚子裡不去說,怕冰哥過分擔心,神色便顯得不自然,肖冰犀利眼光看過來時,他心頭一顫,苦笑道:“冰哥,據道上兄弟透露,那海天賓館是黑店,專幹拐騙要挾良家女孩做皮肉生意的勾當,落在二禿子手裡的女孩大多被注射毒品,弄到南方,這些年那些王八蛋靠這勾當沒少賺錢。”
“好...去見那個鐵蛋兒。”肖冰起身道,深邃眸子沒有一絲情感波動,語氣平靜的嚇人,韓建的心一凜一顫,曉得冰哥動了殺機。
車站廣場巨大燈柱下,鐵蛋兒帶着六個混子翹首以待冰哥大駕,手機訪問:à.①$.“冰哥”這名號他很熟悉,因爲前段時間在第三拘留所裡他就見識過一位冰哥,那位冰哥的派頭別提多拉風,他記憶猶新,冰哥給他的煙至今沒拆包,逢人便摸出小熊貓炫耀,說是冰哥送的。
至於拘留所那位冰哥是不是近半年坤爺圈子裡風頭最健的冰哥,鐵蛋兒無法確定,今天冰哥要見他的消息,早被他一張不值錢的嘴搞得沸沸揚揚,火車站這一片的混子三三兩兩散佈在廣場,都想瞻仰冰哥的風采,實際上不少人知道鐵蛋熱衷吹牛逼的毛病,要看他的笑話,比昔日寧和六虎要牛逼許多的冰哥會見名不見經傳的混子,誰信?
五輛車由遠及近,直接開進火車站廣場,氣焰囂張,一輛悍馬H2和四輛奧迪在刺耳剎車聲響起的剎那,穩穩停在鐵蛋兒幾人面前,車門開啓關合的動靜震撼人心,二十多個彪形大漢下車,氣勢迫人,鐵蛋兒和五個哥們戰戰兢兢,車站廣場上熙熙攘攘的人羣,很識趣的遠遠避開。
“冰哥...真的是冰哥...”鐵蛋兒看清來人,激動無比,比離家十年的遊子見了父母還興奮,第三拘留所遇見的冰哥正是寧和地下世界最猛的大哥。
“讓你的兄弟說說前天見到的女孩什麼樣子?”肖冰扔給鐵蛋兒一根菸,同時,一名彪形大漢摸出打火機爲誠惶誠恐的鐵蛋點菸,縮在人羣裡看風色的車站大小混子們心驚肉跳,他們眼中形象猥瑣的鐵蛋兒瞬間變的高大。
鐵蛋兒幾個兄弟結結巴巴述說,肖冰只聽了幾句,從衣着打扮就斷定是秀兒,彷彿有隻無形的手揉捏着他的心肝,痛的窒息,萬一秀兒出了閃失,會落到啥境地,自己無疑是推秀兒入火坑的罪魁禍首。
肖冰仰天長嘆!
“冰哥...”韓建輕喚,擔心冰哥。
“那個成了傻子的二禿子家還有啥親人?”肖冰問韓建,陰霾氣息濃重。
韓建答道:“老婆...兩個孩子...一個親弟弟,聽說都在廣東,替他打理那邊的生意。”
“從拳場裡挑幾個刀手,去南方...給我趕盡殺絕。”肖冰撂下狠話,扭身上車,鐵蛋兒和幾個兄弟大冷的天裡嚇出一身白毛汗,駭然之餘感慨,這才叫黑道大哥,動動嘴皮子,二禿子一家老小就完玩了。
春節一天天臨近,歐陽思青很孝順,每年要和父母春節,不能留在寧和,想讓肖冰跟她回去見見父母,最終因爲秀兒離開後肖冰心情一直低落,她沒有開口,要給自己男人留足夠空間,讓他精心去想,想通了,纔會徹底看淡,忘卻。
歐陽思青高明之處在於此,名利場中揣摩人心十餘年,她懂男人的心,死皮賴臉粘糊着、糾纏着,往往適得其反。肖冰在臘月二十九這天把她送上去海南的飛機,年三十肖冰自己吃着泡麪看春晚,別有一番孤單滋味在心頭。
正月裡,肖冰應酬極多,飯局連連,最出乎他意料的是北京浦誠地產集團的董事長專程趕來寧和請他參加酒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