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我來救你,你會如何選擇?”
亦友亦敵的兩人,李創能說出這樣的話,其實賀人龍的心中是非常感動的,就算鐵石心腸的人也清楚,這是情深義重的詢問而不是詛咒。
“你放心,這種事不會發生的,一路保重!”
賀人龍看着馬前的李創微笑着答道,輕輕拉過絲繮道聲保重,奮蹄而去……
李創對於這樣的答案,還是相當滿意的,若賀人龍說我跟你走,哪爲什麼現在不走呢?
誰都會有自己的人生目標,爲了實現目標,就算去死,很多多人都不認爲他的選擇是個美麗的錯誤。
誰的人生都要懂得去取捨,沒有取捨的人生永遠不會走到絕對的頂峰,實現終極目標。
賀人龍選擇了官方的正義,李創則選擇了心中正義。
同爲正義而戰,只是角度不同,又能去說誰對誰錯?
無定河水因賀人龍疏於管理,破堤而下,沖刷着本就貧瘠的土地,渾濁的河水化爲泥流擁擠于田間地頭,嘲笑着青草與莊稼的弱小。
李創的部隊就這樣沿着蒼涼,徒步前行……
李創說過要給賀人龍大功一件,賀人龍也明白要怎麼做,六千多人只留下兩百人守城,傾城而去,向南追擊李創達三十多裡,而參與的人卻知道,這三十里中他們全在貓腰撿拾着地上義軍丟下的輜重,回去便是大功一件。
這些功勞對於賀人龍來似乎也沒起到什麼大的作用,本身就是總兵官之職,就算再提,一員武將也已沒有多少空間。
李創與惠登相兩部,兩萬多人馬離開榆林後便一直向南進發,走了沒有幾天便在澄城遭遇了於寧夏返回的洪承疇部隊。
兩廂見面分外眼紅,誰都想一舉殲滅對方。
李創抓住了洪承疇兵馬疲於遠征的機會,採取了分而食之的戰略,一點一點地消磨官兵的意志。
洪承疇的兵停下來,他就組織人來打,洪承疇追過來,李創就在前面跑,洪承疇想走的時候,李創卻又在後邊追了上來。
就這樣你來我往,兩萬義軍對陣兩萬官兵,從澄城開打,一路打過韓城、延安、甘肅慶陽,再由慶陽進入寧夏,折而返回陝西,進入漢中。
行程幾近數千裡之遙,打了一個多月,洪承疇幾乎連吃口飯的機會都沒有。義軍卻打的輕鬆無比,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將洪承疇給弄到地獄去。
而洪承疇自吹自擂的報功時,義軍數量亦沒如他所說,正在毀滅的邊緣,反而越來越多,聲勢浩大。
李創遊走三省之間,一直在等待高迎祥的消息,終於在五月的一天,高迎祥派人約好在漢中的略陽相見,時間亦不會太遠,叫李創只管到略陽等着便是。
與洪承疇周旋了一個多月,兩萬馬也得到了很多實戰中的經驗,至少在混戰中能通過互相協同作戰,取得生機無限。
得到進軍略陽的消息後,李創與惠登相直接由漢中鳳縣,入徽州,勢如破竹直取略陽,只等高迎祥前來會合。
機警如洪承疇怎會放過如此好的機會,趕緊派總兵柳紹宗從後面追趕李創,截斷其退路,一面親自帶兵繞過略陽,將李創前行的路也給堵上了。
正好孫傳庭趕到陝西上任,洪承疇便與其商量,由他去堵住想進入漢中的高迎祥,務必在這一次將流賊剿滅,叫其無力東山再起。
這一圍不要緊,李創的兵想出來,找不到任何的突破口,洪承疇的兵想進來,卻摸不準義軍大部隊究竟在何處,兩廂爲難之間,便僵持了下去。
盧象升與左良玉扼守湖廣、河南與陝西交界的各處險關,將所有義軍隊伍,基本都控制在陝西境內,並集聚於漢中地區。
張獻忠、羅汝才、老回回,高迎祥,李創、過天星惠登相,各部消息來源基本被切斷,都在各自爲戰,流竄於漢中商洛地區與官兵周旋着,這樣一來一去,又拖了一個多月。
高迎祥自從與李創分開後,在三月便與羅汝才、老回回相遇商洛南的山林之中。
盧象升督促祖寬進山搜山,被祖寬無視,關寧軍就是打仗的,這等搜山小事,就由你自己來做吧。
盧象升之所以被稱爲猛人,與他的性格是分不開的,沒有祖寬的支持,六千兵馬依然敢於孤軍深入,無所畏懼,並時刻走在前頭標榜着天雄軍的軍威。
高迎祥、羅汝才、老回回爲分散官兵注意力,再度拆解兵力,將兩萬多人馬分成小股在山中游擊作戰。
而唯一能出山的漢中棧道,此時亦被洪承疇督着四川軍給賭了個結實。
高迎祥帶領劉國能、田見秀,加上前後依附過來的義軍有五千多人,遊走於商洛山間,一百多天過去了,近千精兵與劉國能都被衝散了,不知此時在何處躲藏,此時的高迎祥卻依然躊躇滿志。
更明白去往略陽的路已被川軍堵死,高迎祥人困馬乏之時卻是不能再原路返回。於是他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踏着當年諸葛亮的足跡,取陳倉子午谷直奔西安。
路窄難行卻也是易守難攻,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利,這條路爲高迎祥帶來了很多便利,沒用幾天便行到了路的盡頭--黑水峪。
到達黑水峪,馬上就要出山之時,剛剛上任幾個月的孫傳庭跑出來高聲叫道:“你怎麼纔來,我都等你半個多月了,好無聊”。
面對孫傳庭得意的神情,高迎祥與部下凜然不懼,連續攻打多次都能與孫傳庭打成平手。
打成平手不是高迎祥想要的,他想要的是衝出去。但是每次在成功突破之時,兄弟們都已無力前行,只得原路退回,準備再戰!
人困馬乏,斷糧數日,衆人終是體力難支,很多人都病倒在地,無法再戰,高迎祥也開始不停地咳嗽,身體狀態嚴重下降。
在最後一次衝鋒中,只有田見秀幾個人逃了出來,而此時的高迎祥已然重傷,生死不能確定。
疲憊的田見秀剛剛回到略陽,李創便要他說說來龍去脈。
痛心疾首的同時,總在自責,若直接進入漢中棧道救人,此時應該與高迎祥等人喝酒慶祝纔對。
憤慨之餘,他做了一個決定,伺機突圍,尋找高迎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