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塵聽得是膽戰心驚,不由得看向水玄子。
水玄子一躍站直身體,伸手在面前緩緩畫出一個圓來,一道薄霧一樣,也似乎是一面鏡子,顯現在三人面前。
水玄子徑直走了進去,落塵看着師尊玄月長老,玄月長老對落塵點了點頭,便隨着水玄子一同走了進去。
落塵有些遲疑,不知道一言不發的水玄子究竟要做什麼,但是,看着師尊毫無顧慮的走了進去,便不再疑惑,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走了進去。
腳步剛一踏進去,落塵就覺得寒意浸身,但是看到前面宮主水玄子和師尊玄月長老好像跟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知道兩個人的功力深厚,自己便強使功力,抵禦外來寒氣。
這是一個幻境。
四周黑漆漆的,只能看見一點點微弱的亮光。
遠處,有一個東西一閃一閃的,發出一點一點微弱的亮光,水玄子領着玄月和落塵就是朝這個東西走去。
越是靠近,越是覺得寒冷,心肺都覺得要被凍僵了。
水玄子都不禁打了一個冷戰,便不再向前走去。
用手指着能夠發光的東西,對玄月說到:“唉,又是黯淡了不少。”
玄月點了點頭,回稟到:“宮主,此乃不祥之兆啊!”
“所以,楚無痕必須儘快修煉成功,否則,一旦靈石泯滅,我黑水族將遭滅頂之災!”水玄子的神情非常凝重。
落塵聽不懂兩個人的說話,但是一個是宮主,一個是師尊,落塵也不敢妄言,只能聽得一個關鍵的字眼,靈石。
五行大陸,五個族羣,每一個族羣都有靈石,黑水族當然是水靈石,由水靈石發散生根,繁育水靈根。
若眼前是黑水族的水靈石,則是最爲高階靈石,但是不知道爲什麼黑水族的高階水靈石,幾近天壽將近,趨於幻滅。
落塵忍不住寒意浸身,打了一個噴嚏。
水玄子回過頭來,寵溺的看了一眼落塵,眼神中滿是溺愛。一個堂堂的宮主,一代雄偉國師,看到落塵時,卻是想看自家女兒一般,饒是玄月長老,也頗覺意外。
旋即,水玄子領着玄月和落塵走出幻境,回頭輕喊了一聲:“收!”
幻境湮沒。
水玄子看着落塵,說:“現在明白了吧?”
“什麼?”
落塵一頭霧水。
水玄子轉眼看了玄月一眼,眉頭輕皺,沉吟了一下,便揮手讓玄月退下了。
玄月長老倒是很敬重的拜別宮主水玄子,自乘輕舟遠去。
待玄月長老走遠,水玄子連忙走到落塵前面,喊道:“唉,功力還是這麼弱,走,到屋中取暖。”
落塵看見水玄子,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總覺得親切,總是想要與他親近,心底裡,早已把水玄子當做自己的親人。
這是一種微妙的感覺。
也許,是落塵從小沒有父親陪伴的緣故吧。
步入屋中,落塵才覺得身體有些暖意,連忙問水玄子:“宮主,剛纔你說什麼,我還是不明白。”
水玄子眼神有些憂鬱,道:“怕是玄月長老已經有了二心。”
“弟子還是不明白?”落塵聽了水玄子的話,忍不住啊了一聲,連忙問水玄子。
水玄子看着遠處的山峰,又是唉了一聲,這次,是深深的失望。
但是,回過頭來,看着落塵,眼神裡又是一片慈祥,說到:“關於你師尊的問題,我們就不要說了,我自會處理。然,剛纔看到的水靈石,是我黑水族至高無上的物品,也只有我與十大長老可以觀瞻,後來,我命玄月將這一切告知與你,希望你從下知道這些事情,好等我百年後,能夠接掌玄冰宮。”
“啊!”
落塵想不到水玄子對自己這麼看重,而且,宮主水玄子竟然想的這麼久遠。
“然,玄月沒有將這一切告知與你。今日,我將這一切告訴你,你一定要任重道遠。”
水玄子說話的時候,神情凝重,這是落塵自認識水玄子以來,從未見過的神情。
“我黑水族,仰仗的本就是水靈石,才得以生存,其餘四族皆與我族類同,而魔幻海則不同。”
“而這靈石,原本在萬年前,遠古大神初創人世時,將五族靈石合二爲一,藏於地心,以求人世源源不斷,綿綿不絕。然而,當年玄奧神宮發生決裂,靈石便一分爲五,分散各地,於是,纔有了我等五族等族羣。”
“而上神,則以掌管這五族靈石爲脅迫,命我等五族每年供奉,而致使我五行大陸民力單薄,生息虛弱,若是靈石一旦湮沒,則靈石本身奇寒,一朝噴涌而出,皮之不存毛將安附焉?我族羣將永訣人寰。”
水玄子朗朗說到,越說越激昂,越說越是難以掩心中悲憤。
“上神修煉,不以心智爲重,不以德行爲伍,而以取食凡間爲榮,日日笙歌,夜夜絲竹,何時體恤我大陸人衆?我等生存不如螻蟻而已!”
水玄子說到此處,忍不住心中激動,伸手一揮,一掌拍在屋中一根立柱,只見屋子抖動一下,卻絲毫沒有受損。
水玄子對着立柱上的女子畫像笑了,突然笑了,這讓落塵感覺不可思議。
但是落塵又不敢問。
水玄子對着立柱上的畫像,惡狠狠的說到:“總有一天,我會讓楚無痕毀了這招搖山,讓你無葬身之地!上神洛傾顏,哈哈,我等這數十年受的奇恥大辱,老夫要你血債血償!”
水玄子說這些話時,疾言厲色,神色慍怒。
這時,他提到了兩個人,一個是楚無痕,一個是上神洛傾顏。
落塵聽的是膽戰心驚,不知道這兩個人會有什麼交集,一個是地上不足甲級弟子功力的修煉者,一個是盤踞玄奧神宮高高在上的上神洛傾顏,雲泥之別,怎麼會有交集?
不過,落塵還是有些關心楚無痕,見水玄子穩定了情緒,悄聲問道:“那,楚無痕究竟修煉的功力是否得當?”
水玄子從悲痛中醒過來,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說到:“得當。”
“以弟子來看,他已經走火入魔。”
“對,不入魔,如何殺神?”
“殺神?”
“對,殺神。神魔一念,何爲神?何爲魔?只要能保我族羣安然,就是神,不是魔。”
水玄子瞪着一雙大眼,掃了一眼落塵,落塵頓時覺得心裡顫抖了一下。
“那,楚無痕的修煉,是宮主一手安排的?”
落塵慢慢的想問一下楚無痕的身世。
水玄子何等聰明,能夠聽出話音來,便落座後,語氣平和了許多,說到:“對,楚無痕和沐寒雨一對死命鴛鴦,定要如此修煉,纔可破除上神。這一切,也是上神洛傾顏當年立下的毒咒,我只不過順天命而已。哦,對了,還有一事不明,在楚無痕沐寒雨背後,還有一對男女,會死保楚無痕沐寒雨無恙,這兩個人,你要是有心,給老夫留意一下,看一下誰最有可能。”
落塵聽得是雲裡霧裡,不清楚究竟怎麼回事,然而,落塵最爲關心的還是楚無痕的身世,見水玄子避重就輕,不如直截了當的問了。
“宮主,弟子見楚無痕手上戴的是先族長,也就是我生父萬朝宗的遺物金戒,不知道……”
“住口!”
聽到萬朝宗這個名字,水玄子剛剛好起來的心情,一下子全沒有了。
“以後不許在我前面提到那個蠢狗的名字,他不配!”
“我……”落塵突然被水玄子呵斥,不禁有些委屈,也不知道先族長,自己的生父究竟做了什麼事情,竟然惹得宮主水玄子對他恨之入骨。
水玄子勉強壓下心中的怒火,說到:“你是不是想問,你和楚無痕是什麼關係?”
落塵是一個倔強的人,凡事不達目的決不罷休,而且,從來不會委曲求全。
“對,已經有人說,我是他的妹妹。”
落塵直言無諱。
“所以,你就來問我了?”
“對,弟子問過母后大人,母后大人不願意提起這個人。”
落塵說的一點沒錯。
水玄子看着眼前的落塵,滿意的笑了,他笑的是,眼前的落塵性格耿直,這是爲人父爲人母最希望孩子能夠有此品行。
水玄子點了點頭,說:“如果我也不願意提起這個人的身世呢?”
“那我還會去問其他人,包括楚無痕的生母楚大娘。”
“好,有志氣。知道我囚禁了楚大娘,還在我面前大呼小喝。我現在回答你,不是因爲你脅迫我,而是,你應該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你,不是楚無痕的妹妹。”
落塵心頭不知道爲什麼一下子有些失落,脫口而出:“他不是我哥哥?”
水玄子點頭沉吟,說到:“對,他不是你哥哥,你不是他妹妹,就這麼簡單。以後這件事情就不要問了,待知道時,你自會知道,不過,你最好不要知道。”
水玄子囉裡囉嗦的樣子,讓落塵有些生疑。
水玄子眼皮一合,意思是不想再說什麼了,但是落塵執着的還想要問:“那他爲什麼有我生父遺物?”
水玄子合上眼睛,雙手放於膝上,已經神入遊離,不再搭話。
落塵盯着水玄子看了幾眼,知道再問也無益,水玄子這次真的不想再說任何話了。
落塵只好朝水玄子施禮後躬身退出,尋到輕輦,徑直朝自己洞府飛去。
已經一晝夜沒有試功,落塵的功力還停留在昨天的力道上,現在已經跌落到三十名開外,落塵連忙打開試功石,靜等試功時間。
再一次試功,落塵的功力還是在天干十二名之內,落塵微微一笑,便走出洞府,架起輕輦,再次朝楚無痕洞府駛去。
這次,落塵準備問一下楚無痕,關於楚無痕的身世,是誰告訴他的,爲什麼會有這麼荒唐的傳說,他們兩個人分明就不是兄妹,爲什麼要謠傳這樣的謊言?
同時,那枚金戒,怎麼會到楚無痕手裡?
落塵剛進入洞府,見楚無痕的排名已經到了八十名,再退後一名,就是甲級弟子最末一名,極有可能會跌落半山腰,降級爲乙級弟子。
落塵心中不由得一陣悲慼,連忙四處尋找楚無痕,卻發現楚無痕已經跌落在地上,七竅流血,奄奄一息。
落塵大驚,剛想伸手扶起他,卻猛聽得招搖山鼓聲大作,綿遠悠長:有外敵入侵,宮主水玄子正召集弟子前往山腳。
落塵一時爲難,聽着鼓聲,看着楚無痕,第一次感覺不知道該怎麼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