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流逝了,匆匆的,悄悄的,轉眼之間,我已經返歸到玄雪峰一段很長的光景了,約莫有一個半月了,距離千年月劫的來臨也越來越近了,事態的發展似乎也朝向了一種窮途末路,然而,我從未放棄了一種尋找,尋找寒陌和明先生。
我站立在了玄雪王宮高聳的城牆之上,夜風清寒,星光斑駁,捲來了陣陣撩人心緒的寒意,沒有一點的聲響,也沒有一絲的變化,宛若死亡一般的沉寂。
浩茫的夜空,渺小了眸子,也卑微了目光,費盡了一番周折,才發覺到了那孱弱的紫微星,它忽閃忽滅了,光芒黝暗了,沒有一絲的氣力,彷彿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一個人,在等待着黑暗的淹沒。
“王,我們剛剛確鑿了一種事實,至尊晦成爲了半沙城的城主,似乎已經是遠年的事情了,還有,明先生應該是被困現在了一個囚牢裡,名喚沙之縛”,淚煙出現了,飄落了下來,身輕如燕,象夏風一般迅疾,象煙雲一樣飄忽。
我沒有言語,伸出了一隻手,輕輕一揮,在昏黃的光芒下留下了一段模糊的弧線,他消失了,消失在了清寒的夜色裡,無聲而來,也無息地而去了,或許,這就是幻影一族的生命形式,飄渺,迷離。
就這樣,個人,一柄劍,搖晃的燈影,凝定的眸子,時間慢慢流失了,似乎已經到了深夜,流散出了一種重疊的渾濁,也是一種密不透風的渾濁,彷彿是一堵碩大無比的城牆,沒有了長度的約束,也沒有了厚度的侷限,而它所拓延的是這個無窮無盡的空間。
不久,我轉身了,離開了,再也沒有了洛夕的催促,卻也應該學會了一種適應了,返歸到了瓊寒宮中,稍稍睡眠了一段時間。
夢很清晰,也很真實,那是一場皮影戲,似乎有些陌生了,但依然殘留了往昔的一絲熟悉,有一個女孩,她的影像顯現在了泛黃的窗紙上,她時而沉思,時而忙碌,時而前行,時而後退,在窗外,已是白雪紛飛,有一個人,他來回的走着,向左,向右,向前,向後。
他們是誰呢?或許,一個是我,一個是洛夕。
後來,當天色還是一片朦朦朧朧時,我起身了,準備前往遙遠的半沙城,與以往有些不同了,沒有了水怨,沒有了離咒,只有一個淚煙跟隨着。
從玄雪峰而下,一路向南了,迅速靠近了那個陌生的國度。途路後退了,天氣也燥熱了起來,每一絲、每一縷的空氣似乎都已經被榨乾了水汽,延伸的目光扭曲了,褶皺了,猶如是一片陽光暴曬後的果皮,乾枯了,縮聚了。
穿過了一片稀稀疏疏的草甸,我們停留了下來,在一片茫茫然的紅色沙漠前,一眼望去,沒有了終點,也沒有了落點。
沙漠,赤地烈日的最好詮釋,荒無人煙的恰當寫真,沒有了色彩的轉換,也沒有了喧騰地躁動,只有一座接一座低矮的沙丘,綿延了遠方的遠方,宛若是一個連一個的衛士,遺忘了炎熱,遺忘了倦累,日日夜夜遵守了自己的職責和使命。
腳步踩踏上了,沙粒凹陷了最初的平坦,留下了一串串深深的印痕,或許,沙粒過於柔弱了,不能承受生命的重負,又或許,腳步過於沉重了,遺忘了還有一種存在,一種柔弱和輕盈的存在。
風來了,有些乾燥了,從身後席捲而過了,掀起了一層又一層的沙粒了,撫平了身後那凹凸不平的陷痕,卻也在無意之間,在茫茫的沙原上餘留下了一些清晰的細紋,彷彿是一縷縷的波浪,由近處的真實延伸向了遙遠的模糊。
一排枯死的朽木出現了,是一種蕭瑟,也是一種寂寞,靜靜地仰望着瓦藍色的天空,似乎在等待着一種毀滅,一種轟然墜落。
我俯下了身來,停留在了一棵比較低矮的朽木前,伸出了一隻手,放落在了傷痕累累的樹幹上,輕輕地滑落了,然而,終歸不能長久了,側身了,回眸了,在不經意的一瞬間,飄來了一陣清脆的駝鈴聲。
忽然間,一些沙沙的聲音清晰了起來,那是一條移動的沙流,呈現出一種灰黑色,猶如是一條細細的牽線,“王,沙脈出現了,如果,沒有什麼差錯的話,我想,半沙城應該就在附近了…”
淚煙伸出了一隻手,指向了不遠處,風來了,吹拂了他的長髮,搖晃了,飄飛了,延長了。
“沙脈?以前,似乎也聽說過它的存在,然而,畢竟沒有親眼遭遇過”,我望着那條沙脈了,似乎有些出神了,沙脈流動了,宛若是一隻迅疾的蜈蚣,忽而向左了,忽而向右了,呈現出一種曲折迂迴,難以捉摸。
“所謂沙脈,是指那些最早存留在了這片土地上的少量沙粒,它們飄落了,安營紮寨了下來,在歲月的流失裡,不斷地侵蝕,不住地擴張,久而久之,就有了如此一片廣闊的紅色沙漠。”,淚煙稍稍梳理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髮絲,然後,笑了,微微一笑,“或許,沙脈在沙漠的形成的途路中,半掩了一種始作俑者的角色。”
“有人說,沙脈是一種隱藏的指向,只有通過它,才能找尋到半沙城的位置所在,只是,不只是一種事實,還是一種子虛烏有的傳言?”我吸盡了一口氣息,很短促,很小心,因爲,乾燥的空氣漂浮了一些沙粒,一些讓人心生嫌怨的沙粒。
他依然笑了,目光遺落在了我的身上,攤開了掌心,一些沙粒墜落在了上面,很鮮紅,也很清晰,猶如是一些玉石破碎後的餘留,“是的,那是一種事實,沙脈的源頭就在半沙城內,沙脈是可以定位半沙城確鑿位置的唯一標識,因爲,半沙城是以流沙爲礎基的,依隨着流沙的移動而移動,換言之,半沙城並不是一座固定不動的城池,因而,半沙城又存在另一種鮮爲人知的稱謂,沙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