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女人心事(下)

依麗莎一聽,這次的表現這麼衝動,但回答的話語間還是帶着隱隱的不滿:“哦!是嗎,我還爲你是要來和我談什麼。魏鑫?誰說我愛她的!不好意思,本小姐對別人的東西不感興趣。魏鑫嗎,這樣的男人你喜歡,你儘管拿去好了,用不着再來找我商量什麼!”話語間處處充斥着滿不在乎,好象此刻她談論的不是一個男人,而是一件普通的物品。

陸詩宜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注視着依麗莎的雙眼,一動也不動。其犀利的眼神,好比一道利光直射依麗莎的眼底,見狀更像是想要看透對方的靈魂。依麗莎被這道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彷彿心裡的想法都對方洞穿似的。這股古怪的感覺也讓她的心裡只發毛。爲了擺脫這種感覺,她便不適地喊了一句:“幹嘛這樣看着我?!”良久之後,陸詩宜只是說了一句,非常簡單的一句話:“真的嗎,你真的不愛魏鑫嗎?你真的願意把她讓給我嗎?”

儘管,陸詩宜這一句話說得輕描淡寫,也沒有添加什麼多餘的情感,但話語中就是一種莫名的震懾力。再其影響下,依麗莎已經不能向上次一樣,隨便信口開河。貌似不經意的話裡,有時更加讓人無所遁形。此時,依麗莎回答時的語氣已不像剛纔那般順暢,甚至還有些結巴:“我……我……”依麗莎此時的表現早已給了陸詩宜最準確的答案,她微微一笑,道:“大家都是女人,其實女人之間有些話是無需要隱藏的。既然你愛着魏鑫,爲什麼不能大方點承認呢。”

自己的話被對方一語揭穿,依麗莎有些迷惑地看着面前的這個女人。雖然眼前的她沒有任何的能力,只是普通的人類而已,但她的話語總是會給自己帶來莫名的壓力,讓自己下意識裡不得不面對心中最真實的感覺。依麗莎不喜歡這種感覺,所以她還是嘴硬了一下,道:“我愛他嗎?哼,就算我真的喜歡他也好,愛他也罷,那又有什麼關係呢!我向來對別人的擁有物不感興趣,更沒有和其他女人共享一個男人的打算。!這次我說的是真心話,放心吧,我不會跟你搶那個男人的!”

這次陸詩宜又是不說話,再一次靜靜地看着對方。依麗莎是被看得有一點毛了,心想,這個女人怎麼這麼麻煩啊,不是說過不會和她強男人了嗎!她依麗莎還沒有這麼踐,非要去搶一個男人不可。這個女人到底想幹嘛啊!就在依麗莎再次想開說的時候,眼前突然發生了讓她瞠目結舌的一幕。剛纔還氣質高貴、寧靜似水的女人,眼眶突然暴紅起來,囤積的水氣迅速激增,並開始沿着眼角悄悄地流淌下來。

這種情況好象連本人也來不及意識,陸詩宜疑惑地笑道:“咦!這是怎麼回事情……我……怎麼掉眼淚呢?一定是沙子……一定是沙子跑到眼睛裡了!”陸詩宜的臉上雖然笑着,但傻子也看得出來,她笑得有多麼的不自然。而且她越是擦眼淚,眼角的眼淚就落到越兇。依麗莎不知爲什麼,看到陸詩宜現在的樣子,心中感到有些莫名的心酸,說話的口氣也因此有所改變,她試探性地問道:“喂,你……你沒事吧?”

“恩?我……我沒事”嘴上是這樣說了,但陸詩宜臉上的眼淚依舊是掉個不停。這時,依麗莎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便走到陸詩宜的身前,悄悄向對方遞上了一張紙巾。這本來明明是善意的舉動,沒想到卻淪爲了一個爆發點。一個陸詩宜大哭的爆發點。陸詩宜這麼一哭,依麗莎可算是徹底傻眼了。此時的陸詩宜哭得像個孩子,跟之前那個氣質高雅的女人根本就是大相徑庭。這當中的變化實在不能讓依麗莎適應,但哭聲中的傷心之意又是那麼的明顯。女人心底最柔軟的一面,全被毫無保留的表現了出來。

如果幾秒鐘之前,依麗莎對陸詩宜還有什麼敵意的話,那這一刻,她的心早已因爲對方的哭聲徹底軟化了,女性獨有的感性一面,在此刻毫無保留地表現了出來。畢竟誰也不願意看到像陸詩宜這樣美麗的女人,臉上會有如此傷心的神情。於是,依麗莎便坐在了陸詩宜的身邊,道:“喂,喂,你別哭了!”依麗莎來坐在了身邊,陸詩宜身邊彷彿有了一個更好的依靠物,她直接倒進了依麗莎的懷中,再次恣意地哭了起來。

依麗莎也辦法,只得輕輕地摟着陸詩宜,任由對方哭着。今天發生的事情說實話太讓她有點莫名其妙了。哭了良久一陣,陸詩宜終於停止了哭泣。她悄悄地擦乾了眼淚,儘管剛纔哭紅了眼,但美人終歸美人,尤帶梨化半帶多,美人梨華帶淚的模樣同樣美麗,而且美麗中更增添了一分悽美。陸詩宜看了看依麗莎,頗爲抱歉地說道:“真不好意思,剛纔我失態了。”

依麗莎尷尬地笑了笑:“沒關係!”人家都這樣說了,她又能回答什麼。事實上,她還對剛纔的陸詩宜並不討厭。所謂的女性一般都有天生的母性本能。這種本能讓她們不自覺地有保護和同情弱者的心態。而剛纔陸詩宜正是展示了她最柔弱的一面。一個柔弱而美麗的女人相信需更要疼愛和保護。此刻,依麗莎對陸詩宜的印象,不自覺間已經悄悄發生了改變。同時,她又不免狠狠唾棄了魏鑫一把。那個有這麼好的女人在身旁,不但不知道好好珍惜,還要在外面招惹她,真是世界第一負心的臭男人。

就當依麗莎爲自己以及爲陸詩宜的命運報不平的時候,陸詩宜開口了,她看着依麗莎淡淡地道:“剛纔進門的時候,你說我是魏鑫的元配,又說我是不是來這裡來示威。其實完全是你猜錯了。我根本就不是什麼元配。呵,在他的心裡也許我什麼都不是吧!”淡淡地說完了一陣,她又對着依麗莎輕輕地一笑:“其實真正的第三者應該是我,而你才應該是他的原配吧!”陸詩宜儘量想把這一番話說得稀鬆平常,但也許是剛剛纔哭過的關係,情緒上還較大的波動。剛纔的話裡還是能非常明顯地聽出話裡的那份悲涼。

“我?”依麗莎是越來越搞不懂陸詩宜的想法,她甚至不清楚對方真正想要表達的究竟是什麼。陸詩宜又是一笑,只是和剛纔一樣,笑容中帶了太多的無奈:“其實,我和你之間並不存在誰讓誰的問題……因爲他並不愛我……也許在他的眼裡,我只不過是一個單純的陪寢工具,一個男人在寂寞無聊時的打發品。我跟他真正在一起的時間也許還不到半個月吧……而且,他之前也跟我挑明在和我在一起,他已經有真正心愛的人了……我聽薇利安說過,他曾經爲了救你不顧自己的生命,而且你們好象很久以前就認識了……”陸詩宜沒有把話說完,但話裡的意思已經相當明顯了。魏鑫真正喜歡的人是誰……

這時,依麗莎的腦海裡又浮現出當時那個混蛋拼死救自己時的情形。“他真的愛我?”依麗莎的心理悄悄心喜一陣,一想起當時魏鑫奮不顧身時的表現,相信任何一個女人都會心動吧,而她也正是在當時把自己的心,遺落在了對方的身上。當時情況這麼危急,如果不是真的在乎對方,又有誰會去冒這個風險呢。依麗莎心裡又甜了甜,對魏鑫心裡不滿也稍稍減少了幾分。但隨後又看了看一旁的陸詩宜,要是真的像她自己說的這樣,男的只是把魏鑫當成泄慾的工具,那她不就太可憐了嗎。想到這,依麗莎便不平道:“爲什麼!像你這麼漂亮出色的女人,我想喜歡你的優秀男人應該多得去了,爲什麼你偏偏要跟着那個混蛋!你這麼做……你這麼做不是存心作踐自己嗎!”猶豫了一下,依麗莎還是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

陸詩宜聽了對方的話,表面上沒有什麼大的反應,可話語中的無奈之意卻越發深了。她自嘲道:“我漂亮出色嗎?哼哼,也許吧。以前追求我的男人確實是不少。在平常人的眼中他們確實也非常出色。可是……可是,我並不愛他們啊。也許女人幸福的定義有很多,而我幸福的定義就是想要和自己的心愛人在一起。難道這有錯嗎!我真的只是……愛他而已,所以不管他把我看待成什麼,是不是愛我……我想要的僅僅是和他在一起,永遠能夠在他的身邊……其實這樣就足夠,這樣真的足夠了……也許跟你說得一樣,我真的是在作踐自己吧!”

此時,看着眼前的陸詩宜,依麗莎真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愛是什麼感覺,也許換作以前,她還不知道,但此刻她卻能清楚體會其中的感受。眼前的陸詩宜是個可憐的女人,她最可憐之處就是愛上了一個名叫魏鑫的男人,一個並不愛他的男人。雖然對方喜歡她的也僅僅只有那具美麗的軀殼,那再微不足道的理由,對於她來說也是一個非但抓住不可的救命稻草。她真的只是想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難道一個女人付出了這麼多,喪失了這麼多,爲得僅僅是這個小小的願望,難道她這樣做真的過分了。

此時就算給再多的理由,依麗莎也沒法憎恨這個女人,因爲真正要憎恨的是對方而不是自己。她又想要安慰對方什麼,可腦袋裡卻連一句安慰的話也想不出。而另一方面,陸詩宜似乎也打開了話匣子,她的心裡實在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要傾訴了。只見她望着依麗莎絕美的容顏,略有失神道:“你長的真很美,其實以前我一直以來都自己的外貌非常自信。但至少上次見到你後,我才知道什麼叫做人外有人。其實……有時我好怕!真的好怕……我怕要是自己以後變老變臭,容顏不在的時候,當唯一維繫我們之間在一起的理由都沒有的時候,他是不是會毫不猶豫地離開我!”

說着陸詩宜又把談話的重心放在依麗莎身上,喃喃地道:“你說你們血族似乎永遠不衰老……這樣真好!這樣的話,你永遠不會擔心你會變老!在他的面前,你永遠是青春美麗的!說實話,我真的好嫉妒你!嫉妒你的不老青春,嫉妒你的美麗,更嫉妒的就是他愛的你而不是我!”

此刻的陸詩宜似乎已不在高雅而富有氣質了。她話語中質問的意味,一次比一次強烈。特別是最後幾句話幾乎指責。但這時,依麗莎的心中卻涌不出任何想要回擊和職責的意思。其實血族並不是不老不死,只是對於人類說,他們的青春也許真的可以算是永恆了。依麗莎能清楚在陸詩宜的眼中讀到害怕,這個女人的確是非常害怕青春的逝去,她害怕自己以後會美麗不在,她更害怕會因爲失去自己心愛的人。“魏鑫!你絕對是世界最齷齪!最混蛋的男人!!”依麗莎忍不住在心裡大大地喊上了一句。

陸詩宜說完了剛纔那一陣後,就不再開口了。而依麗莎也不好意思再說話。雙方都不說話,房間氣氛立即便陷入了極度的沉悶,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這時,還是陸詩宜打破當下的沉悶,她站起身,對着依麗莎,看似平靜地說道:“其實我今天到這裡,真正想要跟你談的是,現在該讓出魏鑫從他身邊離開的人,是我而不是你。”說到這,她又是一陣苦笑,“也許我真的該識趣一點,在我還沒有變老前,在對他還沒有對我失去興趣前,我應該就選擇主動的離開……這樣的話,至少我停留在他腦海裡的印象依然是美好的……你放心,我不會成爲你和他之間的障礙,過不了多久,我就會離開……這樣做,對你,對他,對我都好……”

說完了這席話,陸詩宜邊走出了房間,隨手帶上了房門。依麗莎非常清楚地看到,對方離去時的背景又多麼的失落、多麼的黯然。其實,當時她想要開口叫對方留下的,可話剛到嘴邊,她卻發現自己連一個字也吐出來了。因爲,經過剛纔與陸詩宜的這番對話後,她心裡也陷入了極度激烈的掙扎。究竟該怎麼做?到底該怎麼選擇?苦惱與困惑深深地困惑着她……

之後的整整四個小時,依麗莎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她就這麼坐在自己的牀上一動也不動,事實上從陸詩宜離開房間後,她就維持着這個姿勢,一直沒有變過。照道理說來,其實她是應該開心的,女方申明瞭會主動離開魏鑫,之前一直令她不滿的問題現在已經解決了。以後魏鑫只屬於她一人,而她也完完全全地獨佔對方,可爲什麼?爲什麼她還會不開心?爲什麼她還會這麼苦惱。

怪就在怪在陸詩宜幾個小時和她進行的談話。經過那一次談話以後,依麗莎實在是做不到心安理得的讓對方離開。也許正是因爲她現在也愛着那個男人,所以她心中的負罪感也就越大。她沒辦法……她真的沒辦法對爲愛如此癡迷的女人,做出任何殘忍的行爲。可對方……要是不走,她又實在接受不了與另外一個女人共享同一個男人的事實。二者之間的矛盾如此巨大,而卻又逼得她不得不去面對,並予以做出抉擇。試想一下,這在她的心裡又會是一種怎樣的壓力。她好痛苦,真的好痛苦。

“我最美麗可愛的妹妹,怎麼苦着臉啊!這樣的表情可不太適合你啊!”待着一絲淺淺的笑意,一陣磁性的男聲出現在依麗莎的耳邊。依麗莎猛得擡起頭,看到自己的房間內,突然站着一個男人。他有着一頭貼耳粟色短髮,以及一雙琥珀色的雙眼,眼前的男人很俊美,更像是某些漫畫裡走出的男人,而他俊美的五官裡更是和依麗莎有着幾分的神似。

依麗莎根本沒察覺男人是怎麼進來的,但之已經不再重要了。此時,她直直到撲在那個男人的懷裡,道:“哥!你真終於回來,依麗莎好想你……”此時的這位他,正是依麗莎唯一的哥哥,雷東多的長子——凱文·威廉。

靠在自己最親近的哥哥懷裡,依麗莎更像是一個小女孩,心中最苦惱以及痛苦的情緒都以最直觀的方式表達了出來。她哭了,哭的好悽慘,邊哭邊道:“哥……我好痛苦……我真的好痛苦……幫幫我……幫幫我!”

凱文看着自己最疼愛的妹妹。他是從小看着依麗莎長大的。在他的印象裡,依麗莎向來是一個堅強固執的女孩,就算是在家人面前也很少暴露出自己軟弱的一面。但這一次……她卻哭得這麼傷心,這麼無助,像一個失去方向的小孩一般。這樣的她更讓凱文感到心痛,他摟着依麗莎輕輕地道:“恩,你放心,哥哥永遠是依麗莎最穩的靠山!你的事情我已經都聽父親說了,沒人可以欺負我們的依麗莎!你放心,哥哥會幫你的,哥哥一定會幫你的!”

凱文在溫柔地安慰依麗莎的同時,誰也沒發現溫柔過後,他眼中散發的是陣陣寒意。欺負了他最心愛的妹妹,也許某位男人真的要倒大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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