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 母妃……”趁着兩次陣痛的短暫間隙,天樞臉色煞白地道:“你們都別吵了,唔……”隨即又捂着肚子呻丨吟起來, 他怎麼就這麼倒黴, 生個孩子還得聽着自家爹孃在旁邊念念叨叨。
“要留下就給我閉嘴, 老老實實地在旁邊待着, 沒事別出聲, 我現在沒空理你。”見天樞開了口,君妃這才壓下性子,沒和皇帝爭執下去。
“怎麼、怎麼那麼多血?飄兒不會有事吧?孩子呢, 孩子怎麼樣?”皇帝的聲音微微發顫,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面, 也不知道嬰兒的出生竟會如此慘烈, 哪裡平靜地下來, 而是拽着君妃的袖子問個不停。
“我讓你閉嘴!”君妃厲聲喝道,神情顯得極爲不耐。她讓天權扶着天樞坐起, 再將他的身子半擡起來,把他染上血色的褻褲褪了下來,產前見血,這可不是什麼好徵兆啊。
若在平時,君妃敢用這麼硬的語氣和他說話, 皇帝不氣得把皇宮掀了纔怪, 不過眼下卻是特殊時期, 皇帝陛下的面子再大也大不過兒子和孫子的安危, 皇帝長吁了口氣, 悻悻地退後兩步,閉口不言。
“別、別讓孩子有事……”天樞此刻痛得渾身發抖, 整個身體都要被汗水給浸透了,他艱難地拉住君妃的手臂,啞着嗓子顫聲道:“母妃,幫幫我,你幫幫我,啊……”
“飄兒,沒事的,你和孩子都會沒事,你別擔心。”君妃憐惜地拍拍天樞的背,柔聲安慰道:“相信母妃,好嗎?”
“……嗯。”天樞低低應了一聲,神情略顯輕鬆了些。
天權遵照君妃的指示,小心地將天樞的雙腿分開,再輕柔地用溫巾把穴口擦拭乾淨,然後細細地觀察了起來,只見濡溼的產穴已經打開了三指有餘,但是要容納一個足月嬰兒的頭部通過還是很有難度的。
雖說都是自己的至親之人,可被嫡親弟弟這樣觸碰,天樞仍然顯得很不好意思。之前痛得狠了沒什麼感覺還好,現在疼痛略輕了些,便羞赧起來,他閉上眼睛,側過頭去,任由天權他們爲所欲爲。
“呃……啊……”胎兒猛烈地向下撞擊着,陣痛再次席捲而來,天樞猛地挺直上身,秀目圓睜,重重喘息,死命抵抗這一波強烈的劇痛。
“呼呼——”待到這波陣痛過去,天樞軟軟地倒回天權懷中,他額間的烏黑髮絲早已被汗水打溼,凌亂地貼在額前,蒼白的下脣也被咬地異常紅潤,隱隱的血絲不斷滲出,平添了幾分異樣的嫵媚。
“哥,不要這樣……”天權見狀立即掐住天樞的下頜,來不及細想就扳開他的嘴,把自己的手指塞進他的口中,防止他咬到舌頭。
“母妃,救我,我好痛啊……”高聳隆圓的腹部不斷蠕動着,白皙的肌膚覆上了一層薄薄的汗珠,天樞痛苦地哭喊着,渾身不停地顫抖,宛若秋風中的落葉一般脆弱,且無助。
“飄兒,再忍忍,就快好了。孩子就要出來了,你再堅持會兒……”縱然君妃醫術高明,無奈生產乃是自然之道,她能做的就是保得他們父子平安,至於緩解天樞的疼痛,她也是無能爲力。
不過天樞到底是第二胎了,產穴開到三指以後進程就變得很快,到了午夜時分幾乎就已經開了六指。
但是君妃仍嫌不夠,她見胎兒下行的速度似乎有些減慢,就伸出手用力揉撫着天樞高高隆起的腹部,引得那小山一般鼓脹膨隆的渾圓大腹痙攣似的顫動起來,隨着天樞吃力的呼吸而上下起伏着。
“母妃,不要啊,呃……烈,你在哪裡,啊……”天樞失聲慘叫起來,“烈,救我……”緊接着一陣失禁的感覺涌上了他的心頭,洶涌而出的羊水迅速濡溼了天樞身下的牀褥。
“這,這怎麼回事?”略有猶豫再三,皇帝壯着膽子探頭看了一眼,只見天樞身下竟潺潺流出一灘混雜着血色的透亮液體,皇帝驚慌道:“阿羅!阿羅……”
“閉嘴!再敢多說一個字我就把你扔出去。”
君妃心裡本就很煩,皇帝還在旁邊一驚一乍的,不斷製造恐怖氣氛,她真恨不得就這麼將他直接趕出去,也能耳根清淨些。
皇帝聞言臉色微變,張了張嘴,終是沒敢說出什麼話來。
他知道,君妃說得出就做得到,真要當着兒子孫子的面被扔了出去,折了面子不說,關鍵是,那就不能及時抱到新出生的小孫兒了,得不償失,得不償失啊……
“喵喵,你把飄兒抱緊,我要給他推腹。”君妃感覺得到,由於疼得太久,兼之體力流失過快,天樞很難憑藉自身的努力把孩子生下來。
“母妃,非得這樣做不可嗎?”天權想起自己當初生晴兒時的慘狀,那樣的痛苦,連他都被折磨地痛不欲生,簡直快要瘋掉,何況是哥哥,他那麼怕疼的人,又怎麼可能受得了。
“喵喵,我也不想。”君妃黯然垂眸,她何嘗忍心如此,卻不得不爲,“孩子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飄兒和孩子都有危險……”
“四王爺,要不我來……”見天權不忍下手,万俟千襲自告奮勇。
“不用,我可以的。”天權說完抱起天樞,把他的雙腿向着兩側分開,讓他跪坐在牀上。也不知是痛得乏力還是怎地,天樞竟然沒有反抗,而是乖乖地任由天權擺弄,只是偶爾輕哼兩聲。
君妃伸出手,摸摸天樞明顯比先前更加鼓脹的下腹,堅硬如石,面色頓時難看了幾分,胎兒似乎根本不急着出來,這可如何是好。
她想了想,又彎腰檢查了一下天樞的產穴,那原本緊緻、狹小的地方已爲生產做好了準備,變得柔軟而鬆弛。君妃嘗試性地將兩個手指向內探了探,痛得天樞渾身顫抖,十指死死攥住身下凌亂的牀褥,伏在天權身上拼命掙扎,想要逃離這非人的折磨。
檢查完畢,君妃面色一沉,還是隻開了七指多不到八指的樣子,可是若再這樣耗下去,別說孩子危險,就是天樞也沒體力撐下去了。略一思忖,她狠了狠心,用力伸手按住天樞的腹部,由上至下地推擠着,天樞疼得幾欲昏厥,卻是完全沒有主動發力配合的意思。
“呃啊……”這樣跪坐的姿勢對膝蓋的壓力很大,天樞跪了沒多久就有些吃不住了,腰上一軟,不由自主地向前撲去。
“哥,你怎麼了?”天權急急扶住天樞,讓他靠到自己肩上。
“飄兒,用力……再用些力氣,好麼?寶寶需要你的幫助。”
這時,君妃也有些急了,她知道天樞胎位正常,胎兒已經入盆,但是因爲他髖骨狹窄,寶寶被卡在盆骨中間,不上不下,若是再下不來,只怕要活活悶死在裡面了。
“怎麼會這樣?母妃,我們現在怎麼辦?”發現孩子被卡住了,天權也很着急,再這麼拖下去,寶寶肯定會窒息的。
“飄兒,聽見我的話了嗎?你快用力,寶寶就要出來了……”
當初的朝兒和佳期是雙胞胎,而且又是提前催產,個頭要比普通嬰兒小得多,雖然過程痛苦,但是天樞生得還算順利。這次就不一樣了,孩子已經足月,又是單胎,個頭幾乎趕上當時的兩個,如果沒有母體的助力,根本不可能順利降生。
“呼呼……我,我做不到,呼呼——”天樞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一聲比一聲急迫,胸脯也在劇烈地起伏着,就像根本吸不進空氣似的。
“哥,你別這樣。”天權急道:“你不能放棄,寶寶還需要你……”
“我沒有,啊……”天樞蒼白的臉頰憋得通紅,猛地向上掙動一下,便頹然地倒回天權身上。胸口好悶,好難受,視線也開始變得模糊,那種曾經熟悉的窒息感又重新回來。
“飄兒,別怕。我們再試試……”君妃說着又用力地按壓下去,隨着她的手掌在天樞高隆的腹部一下下地使勁按壓,天樞再也抑制不住,白皙的頸項僵硬地向後仰起,淒厲的嘶吼從口中溢出,他好痛啊。
“烈……”天樞低低地喚着,他現在只能感覺鋪天蓋地的疼痛,根本聽不到天權他們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疼痛永無止盡,天樞漸漸痛得失了喊叫的力氣。
“啊……”突然,天樞咬緊牙關,整個人像條脫水的魚掙扎了起來,力氣大得驚人,天權根本抱不住他,万俟千襲趕緊上牀幫忙。
就在這時,卡在盆骨處的胎兒似是感覺到了父親的痛苦,終於慢慢地滑到了穴口,天權幾乎都能看見那毛茸茸的胎頂。
“飄兒,快了……就快了。用力!再用力啊!……”
“啊……”天樞長長地嘶吼一聲,他猛然抓住天權的肩膀,奮力向下推擠,孩子順着這股力量被迅速地擠了出來。
孩子脫離身體的瞬間,天樞昏了過去,嘴角是猩紅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