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掩上門退出去,他就放下牀單嗖地站了起來,一臉擔憂地向我撲了過來:“雪,你去哪裡了?”
我不着痕跡地避開他伸過來的手:“不過在外面轉了一圈,殿下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倒是很讓我意外呢。”
“雪,我是不是哪裡又惹得你不高興了?你說出來,要打要罰都可以,你不要對我這麼冷淡好不好?”
“殿下想多了。”我走到窗前關掉窗戶,凜冽的寒風被阻絕在外,室內頓時暖和了不少。關好窗戶,我又走到牀邊,開始整理被他抓得一團糟的被褥。
“雪……”
“嗯?”我整理着被他抓亂的牀單,隨口應了一聲。
“其實,我很不安,非常非常的不安。”
我手上的動作一滯,不知道怎麼接他的話,隨口“哦”了一聲,繼續手裡的事。
又過了好久,緋彌的聲音纔再度響起:“從我們再見以來,你從未對我袒露過你的心,即便是彼此以最近的距離相對的時候……”
暗中握緊顫抖的雙手,又鬆開,我咬了咬牙轉過身,卻差點撞上他的鼻尖。我向旁邊側了一步,對他笑笑:“殿下指的什麼?”
他垂着頭沒有說話,但就在下一刻,我就被他欺身壓在了牀上。
我不禁在心裡冷笑,他所謂的袒露我的心,指的就是這種事?沒來由的一股怒火直衝頭頂,我狠狠地推他一把,朝他怒吼:“緋彌你讓開!我沒心情跟你鬧!”
他雙手撐在我的耳側,巋然不動,皺了皺眉,只那麼一瞬間臉上就又溢滿了溫柔,低下頭親吻我的額頭。
溫熱柔軟的觸感一如當初,我用力閉了下眼睛,再睜開,明顯地感覺到了他的顫抖,心下一軟,不忍再對他發脾氣:“好了,我今天心情不好,改天好不好?”
他閉着眼睛拼命搖頭,我分明看到了他微微潤溼的眼角,可是當他睜開眼睛時,剛纔他眼睫上的零星水光又彷彿是我的錯覺。他看着我的眼依然深不見底,眸光閃爍間,像是一抹鮮血隱在了墨潭深處。
他突然擁住我的頭,埋首在我的頸間,身體的重量全壓在我身上,壓得我有些喘不過氣,可我卻似乎很喜歡這種感覺,不由得放鬆了身體,任他這麼壓着。
沉默了不知多久,才聽到他在我耳邊悶悶地開口:“我們之間真的只能這樣麼?”
我不知該怎麼回答。我自己的心,我自是比誰都清楚,對他那種持續了幾千年的感情不可能這麼容易就放得下,可有些話,我說不出口。我們彼此浪費了一千多年的時間,如今來說這些已經毫無意義。我深吸一口氣,緩慢地、一字一句地說:“我說過,我對你的恨也許有一天會淡去,但要我像從前那樣跟你相處,不可能。”
他彷彿是思考了很久,才又再度開口:“那,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邊了,你會不會想我?”
我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卻給了否定的答案:“應該、不會……吧。”
“呵呵,不想就不想吧。”他輕笑着將我摟緊,卻讓我透不過氣,“讓我再抱抱你,就這一晚。”
醒來的時候,牀邊已經空了,故意在宮裡晃盪了一圈也沒找到緋彌的影子。想起他昨天說的話,總結下來就是:他累了,沒耐心再跟我糾纏下去了,喜歡他的人那麼多,在我身上浪費的時間可以輪換一圈身邊的人,況且慕雪宮裡此時正有一個愛他的人一直等着他,他得珍惜身邊、抓住眼前的。
原來,放棄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算了,這不正是我所希望的麼?反正也許在不久的將來我就會消失,現下最重要的就是處理好滄雪宮的一切,赤瑕還小,不過有四大邪神,我也可以放心了。然後又想起緋彌這段時間所做的種種,不禁啞然失笑,胸口悶得有些難受。
接下來那一段時間,我一直在處理滄雪宮的事。他們也發現了我的異常,一次次拐着彎地試探我,後來我揹着赤瑕將這件事告訴了四大邪神。
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將滄雪宮大小事處理完,就等着寒垣的到來。
可是至今距離緋彌離開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寒垣卻一直沒有來找我,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放棄了與我合體來完成覺醒的計劃,不過心裡還是慶幸的。
而這個時候,消失了近半個月的焱魂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帶來了一個令我震驚的消息……
“寒垣之所以無法完全覺醒,是因爲他的靈魂不完整,只要補齊他的靈魂,他就可以完成最後的覺醒。”焱魂在我面前是這樣說的,本該是令人興奮的消息,可我卻高興不起來,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於是我問:“所以這個靈魂也可以不用是我?”
焱魂點點頭:“不過至少那個靈魂必須擁有跟你一樣的力量。”
“又是這種方……”話未說完,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心下突然涼了一大截。
緋彌,他是不是一早就知道這種方法?
“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屬下是最近才查到,但據說,天界一切有權位的人都應該知道,還有就是寒垣本人。”
天界一切有權位的人……
緋彌做爲名義上的天帝之子,他沒有理由不知道。原來他那天是在跟我告別!而我卻連一句他想聽到的話也沒有說出口,那時的他會是怎樣的心情?
我頹然後退幾步,焱魂湊上來:“主公?”我揮了揮手,示意他下去。
空蕩蕩的房間留下我一個人,我失控地捂着自己的額,拼命搖頭,一定是我想多了,緋彌就算知道又怎麼樣,他不一定會用這種方法的,他那麼自私的一個人,怎麼可能爲了別人犧牲自己呢?不斷安慰着自己,心亂如麻。終於,我還是念動咒語閃身消失在滄雪宮。
先去了慕雪宮,找了峙尤,他說緋彌已經兩個多月沒回慕雪宮了。於是我又快速趕到藍雅國,去了殊傾之前的寢宮,沒有找到寒垣的影子,半點氣息都沒有,整個藍雅皇宮都是死氣沉沉,我卻還是不死心地將藍雅皇宮找了個遍,結果一無所獲。然後又飛速閃到魔界入口處,提起全部靈力,只希望能夠快點打開封印找到寒垣,就在我打開封印的同時,我看到了突然出現在封印處的閻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