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正峰打量着鑽山豹,說道:“大當家的,我們是杞國的官軍,護送這批貢品去楚國,這貨是楚國的。”
鑽山豹一副兇相,叫道:“別拿楚國嚇唬人,就是天王老子的貨,到了我鑽山豹的地盤,也得給我留下。”
石正峰說道:“大當家的,咱們辛辛苦苦把貨物押到了這裡,你一下子就要走了一半,是不是太狠了一點?”
陳江河身邊的軍官們看不下去了,心想,堂堂官軍和這些強盜有什麼好廢話的,衝上去一通砍殺,把他們都剁成肉醬就是了。
有幾個軍官想要衝上去,被陳江河攔住了,陳江河要看一看,石正峰到底要幹什麼。
石正峰的態度很好,擡手不打笑臉人,鑽山豹也不好意思再齜牙咧嘴,緩和了語氣,說道:“兄弟,這也怨不得我呀,我手下這麼多兄弟這麼多張嘴,都看着我,等着吃飯呢。”
石正峰說道:“大當家的,你有你的難處,我們也有我們的苦衷,咱們互相體諒,各讓一步吧。”
鑽山豹盯着石正峰,問道:“怎麼各讓一步?”
石正峰從懷裡拿出了一張銀票,說道:“這是一百兩銀子,弟兄們拿去喝酒,山不轉水轉,咱們就當交個朋友。”
鑽山豹哼了一聲,翹起大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子,說道:“小子,你耍我呢,我鑽山豹的名號就值一百兩銀子?”
鑽山豹手下那些嘍囉紛紛瞪起了眼睛,晃動着手裡的兵器,陳江河手下的官兵也亮出了傢伙,劍拔弩張,氣氛一下子就緊張起來。
石正峰笑了笑,說道:“這是幹什麼呀,大當家的,你鑽山豹的名號絕對不值一百兩銀子。但是,兄弟身上沒帶多少錢,這一百兩銀子就是兄弟的一點心意。收下這一百兩銀子,兄弟叫您一聲大哥,以後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儘管吱聲。”
中古世界的人都講究原則,石正峰和一個強盜頭子稱兄道弟,氣得陳江河手下那些官兵咬牙切齒,甚至還有人在心裡罵石正峰是敗類。
石正峰以朝廷軍官的身份,叫鑽山豹一聲大哥,這是給足了鑽山豹面子,沒想到,鑽山豹這傢伙還不領情。
鑽山豹叫道:“你這一聲大哥叫得再響,過路錢還是不能免的,親兄弟也得明算賬呀。”
石正峰目光一凜,瞪着鑽山豹,鑽山豹手裡攥緊了大刀,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石正峰、陳江河他們押送的貢品整整裝了幾十輛馬車,實在是太誘人了,鑽山豹眼饞得緊呀。
石正峰招呼一個士兵把弓箭拿給自己,強盜們見石正峰拿了弓箭,紛紛躁動起來,強弓硬弩裝上了箭,紛紛對準了石正峰。
石正峰說道:“大當家的,別誤會,我不是要射你,我是要告訴你,我這個朋友你值不值得交。”
說着,石正峰從懷裡摸出了一枚銅板,高高地拋向天空,然後,石正峰彎弓搭箭,猛地揚起頭,對準了空中的銅板。
石正峰的弓是一張硬弓,像鐵一樣沉重,拉起來發出嘎嘎的聲響,聽着就令人膽寒。
石正峰把硬弓拉成了滿月狀,鬆開了手指,嗖的一聲,利箭離弦,以穿雲破空之勢,狠狠地射向了那在空中不斷升高的銅板。
銅板飛在高空,化作了一顆黑點,別說是射中它了,能看清楚都已經很不容易了。
鑽山豹和嘍囉們,還有陳江河、七彩、蘇廣益以及官兵們,都揚着頭,朝那利箭望去。
利箭的箭頭迎着陽光閃出了耀眼的光芒,噹的一聲脆響,利箭正中銅板,將銅板射成了兩半,落在了地上。
一箭能把銅板射成兩半,這力道、這速度、這精準度,驚得鑽山豹是臉色煞白。
石正峰穩坐在馬鞍上,一手握着弓,一手搭在箭壺上,看着鑽山豹。鑽山豹心裡明白,要是惹惱了石正峰,這麼近的距離,自己絕無逃生的可能,石正峰一箭就能把自己射個通透。
石正峰面露微笑,說道:“怎麼樣,大當家的,和我交朋友,沒辱沒你吧?”
鑽山豹嚥了一口唾沫,尷尬地笑了笑,豎起了大拇指,說道:“兄弟好箭法,好箭法。”
石正峰說道:“既然大當家的交了我這個朋友,這銀票就收下吧,雖然不多,但是也夠弟兄們喝頓酒的了。”
石正峰把銀票摺疊了幾下,用力一甩,這銀票就像飛鏢似的,直接飛到了鑽山豹的懷裡。
鑽山豹打開了銀票,說道:“不用了,不用了,兄弟,你這交情我要了,銀票不能要。”
鑽山豹現在對石正峰充滿了畏懼,害怕自己拿了銀票,回身石正峰就一箭釘死自己。
石正峰露出人畜無害的微笑,說道:“大當家的,咱們既然是朋友了,你就收下這銀票,兄弟們,算是我請大家喝酒啦。”
石正峰叫嚷着,朝四面八方的強盜們作了一個羅圈揖。
強盜們都不知所措,看着鑽山豹,鑽山豹揚了一下手,叫道:“弟兄們,給朋友讓路!”
強盜們收起兵器,退到了兩邊,石正峰招呼陳江河他們,押送着貢品向前行進。陳江河和官兵們繃緊了神經,握住了兵器,目光警惕地看着周圍的強盜,害怕強盜們搞突然襲擊。
鑽山豹被石正峰徹底震懾住了,他不發號施令,強盜們也不敢擅自行動,便目送着石正峰、陳江河他們遠去。
走過了鑽山豹的地面,蘇廣益湊到了石正峰的身邊,說道:“正峰,你真厲害,三言兩語就把那強盜頭子給震懾住了,咱們不費一兵一卒就走了過來,厲害厲害,真是厲害。”
蘇廣益把石正峰誇讚了一番,陳江河手下的軍官聽着很是生氣。石正峰年紀輕輕就成爲此次押送貢品的副使,軍官們本來就心存嫉妒,如今,石正峰又以一己之力帶着隊伍過了鑽山豹的關卡,軍官們妒火中燒,橫豎看着石正峰不順眼。
一個軍官陰陽怪氣地說道:“和強盜頭子稱兄道弟,我們杞國軍隊裡還從來沒出過這樣的人物。”
另一個軍官隨聲附和,“是啊,和強盜頭子稱兄道弟,還給強盜頭子銀票,這不是通匪嗎?”
峰字營的將士們聽見這幾個軍官如此挑釁,一個個怒不可遏,作勢就要上去將這幾個軍官宰了,石正峰攔住了他們。
七彩怒視那兩個軍官,說道:“正峰和強盜頭子稱兄道弟,那是權宜之計,給強盜頭子銀票,那是給大家買平安。要是沒有石正峰,真刀真槍地和那些強盜打起來,就是傷亡將士的撫卹金,都不止一百兩銀子吧?”
兩個軍官瞟了七彩一眼,說道:“熱血男兒以戰死沙場爲榮,即使死了,也不能失了氣節。”
七彩簡直要被這兩個王八蛋給氣瘋了,以戰死沙場爲榮,說得真好聽,那你們倆打個樣,先死在沙場上怎麼樣?
七彩還要和那兩個軍官理論,石正峰拉住了七彩,說道:“大千世界還在乎幾隻蒼蠅嗡嗡亂叫?別理會它們。”
兩個軍官聽見石正峰罵自己是蒼蠅,勃然大怒,指着石正峰就叫嚷起來。一直默不作聲的陳江河終於被他們倆吵煩了,吼道:“給我閉嘴,你們倆要是覺得正峰做得不對,你們倆現在就轉身回去,把那些強盜都殺光了,沒人攔着你們。”
陳江河這番話直接就把兩個軍官的臭嘴給堵住了,裝逼不成反遭打臉吧?
這兩個軍官屬於那種心理陰暗的卑鄙小人,他們是爲了污衊而污衊,爲了誹謗而誹謗,把對人生、社會的不滿轉化爲憤怒,隨便找一個有人矚目的焦點,便瘋狗似的發泄出來。
你和他們擺事實、講道理,無異於對牛彈琴,或許這麼說,牛聽到了都不高興。對於這些怯懦陰暗的人來說,罵人,找一個安全的環境罵人,是最幸福的事情。罵完了人,還沒人敢把我怎麼樣,哈,真是爽快,就像癮君子滿足了毒癮似的,飄飄欲仙呀。
石正峰以前生活的現代世界裡,對這羣人有一個稱呼,叫做“噴子”。
古往今來,什麼時候都不缺這些噴子,整天嗡嗡作響,你怎麼轟也轟不散。
石正峰知道一個道理,欲戴皇冠、必承其重,現在,石正峰在杞國的地位一點一點提升,嫉妒他的人、恨他的人、想要噴他的人是越來越多。
能被瘋狗似的噴子攻擊,也是一種榮幸吧。
陳江河、石正峰率領隊伍在鬼泣澤裡繼續行進,鬼泣澤裡藏着上萬強盜,有的小股強盜只有數百人,這些強盜盯着那一車車的貢品,尾隨隊伍走了一段路,見陳江河、石正峰他們的隊伍防衛森嚴,便打消了劫掠的念頭,悄悄地退走了。
以往經過鬼泣澤的商隊都是幾十人、幾百人的小商隊,像陳江河、石正峰他們這樣兩千人的龐大隊伍,實屬罕見,普通的小蟊賊根本就吃不下他們,只能看着那些貢品乾眼饞。
蘇廣益見周圍的強盜們都不敢上前劫掠,緊張的心情放鬆了許多,說道:“看來鬼泣澤也沒有傳說中的那麼可怕嘛。”
石正峰說道:“咱們纔剛剛進入鬼泣澤,那些強盜不過是小蟊賊而已,除了小蟊賊這鬼泣澤裡還有一些巨盜呢。”
石正峰話音剛落,蘇廣益就直直地看着前方,勒住了繮繩,說道:“正峰,你這烏鴉嘴又靈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