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牙領主在等待着己方魔法師的支援。
話說回來,這不值得奇怪,原本血牙領主就知道自己一方的魔法戰力佔據了優勢——這一點,馬文向他再三保證過。剛纔那一輪衝鋒是因爲確實不合適使用魔法,但是現在既然魔法之風的混亂已經平息,那麼戰鬥開始前,先用魔法削弱敵人或者用魔法增強自己,也就成了一個很正常的選擇了。
可惜馬文早就打算背叛——沒有反戈一擊就已經是很給面子了(這也多虧了艾修魯法特的表現,否則馬文倒是不介意用幾個魔法支援艾修魯法特一下)。所以血牙領主的等待,實際上完全是在白白的消耗寶貴的時間而已。
不,他的等待沒有白費。他確實等到了魔法的支援——只不過是對手一方的支援。
星域諸神的祭司們首先使用了魔法。一道柔和的光芒突然出現在長矛步兵方陣的後方。隨着這光芒的,是一陣微風飄過。不過這些風不僅僅吹拂在身體上,還影響了人類的心靈。實際上,這是魔法師們接觸到光明的魔力之風,並將其引出,以授予這股能量於衆人,堅定信心。所有那些被擊潰,正在嘗試逃離戰場的士兵都停下了腳步。他們開始三三兩兩的重新聚集在一起,一些隊長努力的再次將部下列成戰陣。
至於那些尚未接戰,正在惶惶不安中等待着混沌軍團下一輪猛攻的士兵也迅速的堅定了戰鬥的信心。
血牙領主還在等待,但是,他遲早會發現情況不對頭的。當然馬文也確信,在這個時候,位於第一線的血牙領主可沒空來找他麻煩了。
其他部分的戰鬥依然異常激烈。兩軍中央正在逐步增加一線的作戰兵力——但是這種保守的態度本身就說明了這裡的戰鬥不是決定勝負的關鍵。另外一邊,騎士們已經將混沌軍團最薄弱的右翼打得節節敗退,左支右拙。
馬文感覺到幾個新的魔法被施展出來。這些魔法不是卻恰到好處的降臨到騎士們身上。幾個魔法師召喚來荒野上的各種野獸靈魂,用魔法模仿它們堅實不破的毛皮,並施加到騎士們的身上。騎士們原本就穿戴着全副鎧甲,現在又加上魔法的祝福,變得更加強韌。另外一些魔法師則從金屬之風中汲取力量,將強力的魔法能量直接加持到騎士們的武器之上。
兩個魔法使得戰局立刻發生了明顯的變化,原本足以殺死一個騎士的可怕攻擊,現在卻只是造成一個微不足道的傷口,而騎士們手中的兵刃,卻因魔法的緣故變得無極限的強力和銳利。
騎士們更加肆無忌憚的向前兇猛突擊,他們手中的武器現在有着超凡的斫殺能力,他們的身體在魔法和盔甲的共同?共同保護下變得幾乎堅不可摧。就算混沌戰士也開始抵擋不住,逐漸潰散。
“時機把握得不錯嘛。”馬文輕聲挪揄道。血牙領主還在那裡白白的浪費時間……嗯,真像是一個蠢貨會幹的事情。
就算馬文也要說,血牙領主或許錯過了一個最好的戰機。
戰鬥的形勢又發生了改變。能夠看到剛纔分散的坦克已經開始聚集在一起。它們雖然被混沌戰士四面圍攻,但是卻排成了一列比較密集的橫線。雖然有點不可思議,但是似乎……似乎……這些坦克並不是分散作戰,而是受到某個人的指揮的?
能夠感覺到輕微的魔法氣息,但是馬文很確定這些坦克不可能搭乘魔法師。但是沒有魔法通訊的話……
似乎有點不懂了?亦或者是,他確實估算錯了?
坦克們列成密集方陣之後,整個戰鬥的情況完全就反過來了。要躲避一輛坦克的衝鋒勢頭並不困難,但是要避開一隊列成陣型的坦克……那就很困難了。很快,騷擾坦克的分隊被驅散了。伴隨着蒸汽機的噪聲,這些鋼鐵巨獸排成一列,以橫掃之勢衝向混沌方陣。
這是一場真正的災難。坦克在人羣之中橫衝直撞,它們的鋼鐵外殼保護着它們,而它們的蒸汽機的力量又非血肉之軀能夠對抗。此時此刻,這種鋼鐵戰車在真正發揮出驚人的威力,將混沌戰士殺得人仰馬翻。
血牙領主終於明白不妙。側翼的大隊被留下來繼續阻擋坦克,而主力迅速向前突擊,嘗試一舉擊垮正面的敵人。而馬文清楚的察覺到,至少有四、五個魔法正在醞釀。魔法之風中的能量被大量抽取,而且即將被編製成法術,影響整個戰局。
“我們該走了。”馬文突然說道。
“主人,您的意思是……我們……”
“離開這裡。”馬文說道。伴隨着一個意志的命令,魔盤慢慢的降落到地面的高度。在他身邊有十幾個同樣站在魔盤上的巫師——每個合格的奸奇巫師都擁有魔盤,這種東西別看飛行速度並不快,但是實際上卻遠比馬匹之類玩意好使。除了這些得到奸奇承認的巫師,還有一些雖然能夠使用魔法,但是水平較次的巫師學徒——他們是徒步的。
除了魔法師之外,馬文身邊還有一支百餘人的的混沌武士。這一隊是隻對他個人效忠的護衛部隊,由一名只聽命於馬文的奸奇混沌冠軍率領。儘管血牙領主之前宣佈奪去馬文的指揮權,讓他只能以一個魔法師的身份上戰場,但是卻也沒辦法奪走這支護衛的小部隊。
“我們要走的話……”一名部下遲疑的發問。說不清楚他到底是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質疑馬文的命令,但是馬文只是用目光冷冷的看着他,後者立刻乖乖的閉上嘴。
“你想等到勝負出來才走嗎?”馬文冷笑着。“我倒想問問你,如果戰鬥分出了勝負,我們還能平安的離開嗎?”
部下們迅速理解了馬文的意思。現在確實該是離開戰場的時候了。停留在戰場上,仔細的觀察着整個戰局的變化,直到最後分出勝負——做這種事情的,要麼是記錄官,要麼是傻瓜(如果在一個絕對安全的位置鳥瞰戰場,馬文倒是願意試試)。馬文之所以在這裡,主要就是因爲忌諱血牙領主而已。現在血牙領主已經不可能脫離第一線來找他的麻煩,那麼他留在這裡幹什麼?
等到戰爭分出勝負,如果血牙領主獲勝,他就有閒工夫來找馬文的麻煩。如果血牙領主戰敗,那麼戰敗後必然會發生一場徹底混亂和屠殺……哪怕是馬文也不能保證自己和自己的部下能夠在那種情況下平安無事的撤退。
實際上,馬文對於這場勝負並不特別關心。眼前的局勢很清楚,雙方的這種架勢……失敗的一方無疑會損失過半,勝利的一方也將蒙受至少兩、三成的傷亡。不管誰勝誰負,馬文的最初目標都已經達到了。如果眼下他有什麼東西真正關心的話,那麼無疑就是血牙領主的死活。
因爲艾修魯法特是肯定會死的,而且不需要花費額外的力氣,只需略略等待一陣即可。
所以最好是血牙領主戰敗。要說軍隊戰敗而身爲恐虐信徒的將軍卻倖存下來……這種事情發生的機率就和走平路跌倒並摔死也差不多了。不過話說回來,就眼前的局勢來看,混沌軍團失敗的可能性已經很大了。或者可以這麼理解:沒出意外的話,血牙領主必敗。
因爲一個真正的恐虐信徒必然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在面對無法挽回的敗局的時候,他們可不會做出逃離戰場這麼沒格調的事情,而是會默默的向血神祈禱,將自己的靈魂獻給血神,然後咆哮一聲衝着敵人最密集的地方殺過去。這種做法真的相當的白癡——這也是爲什麼馬文看不起(當然是在肚子裡看不起)包括血牙領主在內的所有恐虐信徒的原因。
不過話說回來,哪怕是馬文也得承認,正是因爲恐虐信徒這種悍不畏死的特性,使得他們成爲混沌部落之中最爲強大的存在。這種既不在乎自己的性命,更不在乎別人性命的做法,使得恐虐的信徒令人聞風喪膽,沒人膽敢輕易招惹。
“我們撤離。”馬文再一次花了那麼一點點時間觀察四周,然後對着部下們下令。“不要走直線,走斜線。”
他能夠確定,自己的撤退並不會引起太多的後遺症,至少是短時間內不會引起全軍潰敗的連鎖反應。很多人都知道,激烈的戰鬥中,一方部隊如果出現第一個逃亡者,那麼就很容易引發更多的逃兵,最終形成整支部隊乃至於全軍的崩潰。如果發生這種情況,馬文一羣人就有陷入亂軍之中的危險。但是如果是這種前提是潰敗逃跑,而不是有秩序的移動。他只需要保證部下的紀錄和隊形,就會使得友軍誤認爲這是一次很正常的調動。魔法師們從後方向側翼移動,那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會引起誤解。
戰場上,魔法之風的能量調動越來越明顯。不止是艾修魯法特那邊,血牙領主這一邊也出現了魔法之風的能量流動。不過,由於奸奇巫師的背叛,使得混沌軍團在魔法戰力上呈現壓倒性的不利。星域諸神教會的聯軍一個魔法跟着一個魔法施展出現,不斷的強化友軍,削弱敵人。而混沌軍團的魔法卻屢屢遭到對方的干擾而失敗。
一想到血牙領主將因爲這個緣故而陷入多大的不利狀態,馬文的臉上就情不自禁的露出一絲笑容。
可惜的是艾修魯法特沒有按照馬文的希望來做,這意味着馬文只能帶走自己貼身的這麼一小羣人,而不是帶走右翼的一整支部隊。這會對他未來的計劃,他的下一步行動造成一點不利的影響。當然,只是一點而已。
他們很快撤離了山脊。現在,戰場的廝殺聲已經變得遙遠起來。
“主人。”一名巫師駕馭魔盤貼近馬文身邊。“我們應該到哪裡?”
“半天的路程。”馬文捻着自己的山羊鬍子,輕笑了一下。
“半天路程?爲什麼……”部下不解的問。
“一個安全的位置。”馬文回答。“你,”他轉頭對着一個尚未得到魔盤的巫師學徒下令,“還有你們幾個。”他的手指向幾名混沌戰士,“先留在這邊觀察,把戰場的情況彙報給我。”
做完這最後一手準備之後,奸奇巫師就帶着自己這一小羣部下朝着前方而去。這裡是丘陵中的一條天然的道路,之前他就是從這裡過來的。他們回去也必須通過這裡。因爲是一路過來的,所以他知道山路的中途有一個稍微開闊的平地。之前他們就曾在那裡宿營過。
“主人,我去安全的地方……”另外一個部下疑惑的問道。
“看戰爭的結果。”馬文微微一笑。“如果艾修魯法特贏了……我們就在那裡……收容敗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