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上飛箭如雨。
攻城的部隊將盾牌舉過頭頂,頂着箭雨慢慢前行。箭矢的殺傷力被盾牌抵消了極大部分,只有極少數僥倖命中盾牌陣的縫隙,亦或者角度特別合適以至於穿透盾牌的箭矢才造成了有效的殺傷。
不過,這是貼近城堡城牆才發生的事情。在這個位置,已經不合適直線射擊,只能用弓箭的拋射殺傷敵人。在更遠的地方,火槍子彈發揮的威力要比箭矢大得多。饒是舉着厚重的盾牌,依然有混沌戰士被子彈不停的射殺。
混沌戰士們用盾牌掩護,組成了一道安全通道,掩護身後的友軍跟上。
“土石隊!填埋壕溝!打通前往城牆的道路。”
接着,一羣羣揹負裝着泥土袋子的人向前突進。穿過友軍用盾牌列出來的安全通道,將土石袋子丟進前方的壕溝裡。在這個年代,壕溝永遠都是城堡外圍的第一道防線,有條件的地方會放入水,沒條件的地方會在壕溝底部插上尖木樁。但是這些壕溝與其說是對付步兵的,不如說是對付攻城機械的。很顯然,不能掃平這個障礙的話,大部分攻城器械就不能發揮威力。
這道壕溝並不是特別深也不是特別寬。在堅持了一段不長也不短的時間之後,土石、薪柴就將其填平。一些不要命的混沌戰士手持厚木板衝上前來,將木板架在已經填平的壕溝之上,形成了一道相當平坦的通道。
“攻城車,給我上!”
攻城車從後方緩緩的過來了。攻城車上頭有着遮擋飛箭的厚重遮棚,下方則是四個輪子。這種工程器械的防禦力絕非盾牌所能比擬,箭矢和子彈都不能穿透它厚厚的防禦,更不用說傷到裡面推車的人了。除此之外,遮棚上覆蓋着帶水的的生牛皮,以及其他一些東西,比方說澆上水的羊毛袋之類的玩意,使得它對於火焰也有相當程度的防禦能力。
正確對付這種武器的方法是大量的油料。在攻城車的包鐵破城錘貼近城牆或城門之前,如果有足夠多的油可以沿着縫隙流入攻城車的上下,那麼就能使用火種,輕易的將這件巨大的攻城武器點燃。
事實上,任何城堡,特別是城門的位置,都有這樣的設施。比方說,這座城堡的城門位置就有外凸的木質高臺,可以讓守軍輕易的使用油料攻擊下方的攻城武器。當然了,攻城者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在進攻發起之前,混沌的巫師們已經用魔法摧毀了高臺。
“抵住城門,破城錘準備進攻!”
“預備,使勁!使勁!使勁!使勁……”
伴隨着號子聲,鐵頭的破城錘開始在人力的推動下撞擊城門,發出一聲又一聲宛如喪鐘一般的沉悶響聲。
“破城之後……”站在遠離前線的位置,一個身影正用飢渴的目光看着正在努力工作的攻城車。
這個身影穿戴着炭黑色的,造型鮮明華麗盔甲。僅僅是這副盔甲的華麗造型,以及盔甲上那隱隱透出的魔法光澤,任何人都能看出他是一個大人物。他胸甲上那個閃光的恐虐印記更是能夠清楚的說明他的身份。他正是混沌軍團的指揮官,血牙領主。
他臉上各種創傷留下來的傷疤,都在清楚的向第三者述說着危險性。很難想象一個人在受到如此之多的創傷之後依然活着。不過,其實很多人都知道,並不是所有的創傷都滿足於在血牙領主的身上留下一道傷疤作爲紀念,至少他頭部側後位置的那個傷口不是。這個傷口時不時使血牙領主受到痛苦的折磨。
比方說,就在此刻,一陣劇痛襲擊了血牙領主的身體。他臉上的肌肉抽搐着。嗜血的渴望和傷口的劇痛混合在一起,在血牙領主臉上組合成一個讓人不寒而慄的笑容。
厚重的城門最終還是被破城錘征服了。伴隨着一聲木頭折斷的脆響,破城錘在城門上撞出了一個巨大的口子。
攻城車後撤,幾名體型格外壯碩的混沌戰士舉着斧頭和大錘之類武器直撲城門口。幾下子功夫,豁口被弄大了很多。現在,它足以容的下兩個人肩並肩了。
有人說混沌軍團紀律渙散,全部靠着一股子蠻力作戰,不知進退,毫無章法。但是這明顯是一種偏見。別的不說,單單此刻混沌軍團表現出來的進退有據,絲毫不亂的狀態,就足以說明一切。戰爭會淘汰所有那些不合適的東西,混沌軍團同樣是一支紀律嚴明,指揮清晰,而且士氣旺盛的軍隊。
“城門被打開啦!”這個歡呼聲開始響起,轉眼變成了一場預祝勝利的喧囂浪潮。接着,混沌戰士們開始瘋狂的衝向已經被破壞的城門。
眼看此情此景,血牙領主幾乎遏制不住自己嗜血的衝動。不過他最後還是控制住了自己,條理清晰的下達命令。讓其他位置的部隊加強攻勢,掩護城門的部隊攻入城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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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口的士兵越來也多的衝入城內。
這樣一來,應該可以大殺特殺一番吧。血牙領主很清楚,這座城堡裡收容着上萬名(至少也有幾千名)附近的居民。他們充滿恐懼的垂死哀嚎將會成爲今天最動聽的音樂,他們的鮮血將會成爲最完美的舞臺,而他,將會成爲這個名爲“殺戮”的劇本的最佳導演。無疑,這一場殺戮將會讓血神爲之喜悅。
在他從激動的幻想裡回到現實的時候,發現似乎哪裡有點不太對頭。對了,城頭的火力依然兇猛,子彈和箭矢絲毫沒有停頓。而城中並未響起絕望的哭喊聲。
察覺不妙的血牙領主立刻下令暫停攻勢。他的這個命令很正確,因爲他看到剛剛衝進城的混沌戰士忙不迭的撤了出來,數量還減少了好大一部分。一個部下隨即向他報告了一個不好的消息:攻下城門和攻下城堡之間還有很大的距離。
這座城堡是依託地形而建設的。外面看起來,城牆地基似乎和城外地面處於同一水平線,但是進城以後才發現,城市的地基居然比外面高處三人的高度,只有城門關聯的一小塊平地是和外面等平的。城堡裡的進出入口,平時都是放着木頭做成的臺階,供人上下往來。但是戰鬥一開始,臺階就被拆掉。
衝進城的混沌戰士,面對的是無險可躲的地形,以及位於三人高的高地上,拿着火槍和弓箭的守衛者們。
在這個戰爭不斷的年代裡,城堡的建設結構雖然有無數種,但是建造思路卻只有兩種約定俗成的方案。一種是進攻型的城堡,它的防禦能力完全是和它裡面的駐軍(以及裝備)成正比的。城中守軍越多,器械越充足,城堡的防禦力就越強。另外一種是防守型的城堡。它的建設者壓根就打算好遭到優勢敵人的長時間圍攻。城堡裡凝聚了各種各樣的防禦手段,哪怕是守軍數量不足的情況下,也能進行有效的堅守。
這兩種思路可以用一種很容易分辨的方式判斷出來:看看城堡位於哪裡。如果城堡位於平原,交通便利,那麼九成九就是前者。相反,如果城堡位於險要的地形之上,比如海崖、險峰之類的地方,那麼九成九就是後者。
在格魯尼大部分的地區,貴族或者國王建設的城堡都是第一種類型的。這是因爲領主建設城堡的目標是“控制”自己的領地。換句話說,佔據了一個城堡,就等同於控制了周圍的一大片土地。這些城堡通常又是領主自身及家人的住所。事實上,七國內部貴族之間的戰爭,勝負的最終表現就體現在對城堡的佔領之上。佔領了城堡,就等同於事實上佔領了領地。
但是在格魯尼東北部,情況就有所不同了。大部分城堡的建設目的並不是爲了“控制領地”,而是爲了作爲戰時的避難所。是爲了在混沌軍團入侵之後,能讓當地來不及撤走的居民能夠躲避混沌軍團屠殺的地方。由於位置偏僻,很多城堡在建成之後,平時都是無人居住的,只有在戰爭到來的時候,領主和領民纔會躲進城堡裡,據險死守。
沒有人指望着缺乏組織訓練的民兵能夠在野外和混沌軍團一分勝負,所以,城堡的建設思路一開始就是後者。當然了,因爲地處偏僻,這種類型的城堡建設成本更高(要加上材料的運輸費用),但是格魯尼特有的“領地託管”制度給了邊境領主更大的財力和人力來做這件事情。
上一次混沌軍團的大入侵是一個血淋漓的教訓。在白堡失陷之後,邊境領主們知道自己只能依靠自己度過下一次混沌入侵的浪潮,所以他們的城堡建設得格外努力。城堡裡有着層層疊疊的防禦工事。
此外,由於混沌軍團在格魯尼國內犯下的累累罪行(這一點要多虧教會的宣傳),使得守軍在防禦戰的時候格外頑強。依託城堡的各種防禦工事作戰的時候,民兵的戰鬥力也絲毫不比正規軍差。
“該死……不行嗎?”血牙領主最終還是失望的下令撤退。突破城門對於這場攻防戰而言毫無任何意義,今天結束戰鬥的期待落空了。
很多人都以爲恐虐麾下的混沌領主有肌肉沒大腦,但是這也算一種偏見。這就好比綠皮獸人一樣,普通的綠皮獸人野蠻嗜血,愚蠢無知,但一個戰爭統帥級別的獸人卻不能如此看待。恐虐的麾下也一樣,戰爭的淘汰終究會選擇出同時擁有智慧和力量的統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