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對薩加斯的舉動視若無睹,在這個方面,他比起那些愚蠢的南方人而言免疫力可強多了。此外他在這裡只是一個魔法的投影,什麼都不能幹。
混沌領主有各種各樣類型的,實際上,“混沌領主”是一個意義相當廣泛的詞。有時候,它的意思是指血牙領主這種類型:依靠戰場上的功績得到諸神的認可。但是事情也不絕對,有些混沌信徒通過其他手段得到了同樣巨大的力量,雖然他們手下可能壓根沒有真正的軍隊。具體點說此類人可以說成“混沌領主級別的”,意思就是雖然沒有軍事實力,但是在混沌陣營中的地位並不比真正的混沌領主遜色。比方說薩加斯就是一個典型。她是依靠手腕和技術得到了位置——這句話的意思是指這個女人擁有的軍隊和部下並不多,但是她依然能夠和正牌的混沌領主平起平坐。比如說馬文,或者說羅金,其實也是類似。他們都不是靠着戰爭得到權勢和地位,而是通過其他手段得到了邪神的青睞。
不過話說回來,在混沌中,實力終究還是一切的基礎。比方說血牙領主統治着白堡,所以就成了聯軍的統帥。要知道靠着策劃陰謀的能力或者美色什麼的,是絕對不可能得到白堡的統治權的。
無論如何,至少薩加斯不會對他的計劃造成重大的威脅。她不比羅金,會成爲馬文的眼中釘。她甚至會成爲盟軍(如果薩加斯足夠聰明的話)或者是棋子(如果她不夠聰明的話)。
“我對你的能力可是抱有很大的期待哦。”馬文回答。
“也許你多慮了。”薩加斯突然說道。“事情可能比你想的更簡單,南方人對我軍內部情況一無所知,包括我們的兵力佈置和具體行動計劃。他們太過謹慎了,也許不會冒險。”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啊。”馬文意味深長的說道。
“反正我已經把我能做的事情都做了,你還呆在這裡幹什麼?”薩加斯突然轉頭,看着馬文。
“是這樣的,我需要你作爲一個引薦……”
“見艾修魯法特?哦,不,不需要。天曉得他明天還能不能起牀。帕裡?這個更不需要了,他遲早會在我的控制下。貝勒爾,那個傢伙聽說老奸巨猾,估計除非別無選擇,否則你不會去找他。那麼最後一個了,巴蘭卡?”
“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聰明。”馬文很有誠意的——看起來很有誠意的——誇獎道。
“把你做的這種東西給他一個?”薩加斯問道,隨手拿起梳妝檯上那塊金屬。如果艾修魯法特在場,他馬上就會認出這個東西是什麼。馬文就是依靠這個東西的定位,才能跨越遙遠的空間距離投影而來的。
“我怕嚇着?嚇着他。”馬文正色說道。“最好能夠向他示意……或者是暗示一下什麼的。”
“你對那個叫做巴蘭卡的人瞭解多少?”
“一個老僱傭兵,”馬文回答。他在鷹隼城佈置了很多人手,要說行刺貝勒爾或者刺殺小女王那確實是功虧一簣了,但是要說打聽消息那還是完成得很好的。“之前被招募進格魯尼的近衛軍團裡,得到了一個毫無價值的副將身份。據說這個人有點軍事方面的才華——這很容易理解,能夠當僱傭兵幾十年的人,多少都會積攢下一些經驗來的。在之前的政變中,因爲及時投奔的小女王這一派,於是踏上了飛黃騰達之路。他現在已經被封爲一個騎士,此外還得到君主的信任。他現在只缺少一個東西:拿得出手的戰績。如果他能夠在這場戰爭中得到功勳,那麼……得到封地,成爲世襲貴族或許還要看具體情況,但是要說得到高級軍職,從此統帥大軍坐鎮一方肯定不成問題。”
“一個懂得投機取巧見風使舵的傢伙?”薩加斯懶洋洋的問。
“一個聰明的傢伙。”馬文強調。
“和這樣一個人做交易,又何必搞這麼多麻煩呢?”
“人有失算馬有失蹄啊。”馬文哈哈一笑。“我擔心他的腦子一時不冷靜,那這樁買賣就徹底談不成了。總之,只要他能夠平心靜氣的和我說話,我就有六七成的把握了。”
“我能得到什麼?”
“諸神的榮譽……想想看,如果我們贏得了戰爭,那會是什麼情況?我們所有人都會得到衆神的青眼有加……這還不夠嗎?”
“不夠。”薩加斯很平靜的回答。“如果說得到榮譽什麼的,我來到這裡就夠了。而這件事情完全是你額外託付給我的工作……我需要額外的報酬。”
“好吧,你開價。”馬文無可奈何的說道。
“我知道你前段時間製造了一些魔法卷軸。”薩加斯說道。“我需要一些能夠讓我在危機時刻逃出這座城市的東西。”
“這個簡單,幾張傳送卷軸,如何?”馬文立刻應允。
“那種東西有什麼用?除非我們的軍營安在了紐斯特里亞城城外。否則的話,我逃出去,他們不會用騎兵來追擊的嗎?只要有一個魔法師來帶路,我就逃不掉了。”
“那麼你要什麼?”
“我知道你是一個製造卷軸的大師。我需要傳送卷軸,還需要能夠掩蓋由此帶來的魔法之風影響的東西!”
……
這個薩加斯,開價可真夠狠的!馬文有些無奈的靠在了椅子上。他的目光透過帳篷的簾門,看向遠方的高華城城牆。依稀能夠看到城牆之上有武裝的士兵,同時還有忙碌的正在修補城牆的工匠。
這些南方人倒是很會利用時間。不過馬文對此一點也不在意,因爲他知道,這座城市之所以現在還在堅持,並不是因爲城市真的固若金湯,堅不可摧,而是因爲有馬文在背後爲他們撐腰。如果混沌軍團得到足夠的魔法支援,那麼現在城裡軍民的屍骨應該都爛光了吧。
一座城市的防禦能力,除了和城市本身的各種防禦措施掛鉤之外,也和守軍將領的指揮能力直接掛鉤的。很明顯,現在在這座城市裡組織防禦的那位守將,實在談不上有什麼特別出色的能力。話說回來,上一次混沌入侵的時候,薩雷克城之所以能夠成爲中流砥柱,關鍵還是那位守將能力超凡,硬是把混沌軍團打到沒脾氣爲止。當然了,就像所有人知道的一樣,那位傑出的將軍最後還是和他城市裡所有的軍民一起葬送在納垢巫師的強大巫術之下。
時間……血牙領主分兵四處,時間不會超過兩三個月。他必須在這段時間內,將一切東西都安排好。戰爭遊戲什麼的,馬文可不想玩。儘管每位混沌領主都對戰爭不陌生,但是馬文自己知道南方人的軍隊其實不好惹。否則的話,如此漫長的時間以來,爲什麼混沌軍團始終沒有徵服這些“軟弱的南方人”的國度呢?
如果可以的話,最好將事情在後/臺解決,讓戰爭的勝負變成微不足道的小事。
……
“高華城下都是平原,如若混沌軍團的輕騎呼嘯而來,卻不求決戰,只是四下監視,我軍立刻就能進退兩難。哪怕他們不敢接近,我軍的行軍速度依然得大大放緩……”
“這個簡單的很!掠奪者騎兵雖然兇悍善戰,但卻不裝備遠程武器。讓火槍騎士出去驅逐他們即可。如果速度不夠,甚至可以脫掉盔甲,輕裝上陣。我們不近戰,發揮遠程火力射殺他們……到時候他們只能捱打,用不了幾下就會潰散。只要追擊之時小心,不要中了敵人的埋伏即可……”
“如果是夜襲戰呢?爲了防止夜襲戰,我們必須及時設置營壘工事,這必然會阻礙行軍速度……除此之外,他們也可以放棄我軍主力,轉而襲擊我軍後勤部隊……”
房間裡,四個男人圍着一張桌子上的小地圖細緻的討論着。四個人的聚會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從“私下會面”變成了“軍事會議”。
“混沌軍團的斥候部隊遮斷了整個區域,我軍的行動必須盡一切可能保護好輜重部隊……”
“組織一支快速的騎兵部隊,支援那些受到圍攻的城堡……先試探一下混沌的兵力和反應……這比直接攻擊敵人在高華城下的大本營更爲妥當……”
“我不建議這麼做,這一次我們只需要擊退混沌軍團即可……按照我們之前得到的情報。只要混沌軍團撤退了,那麼他們馬上就會因爲白堡的歸屬而爆發一場大規模的內戰,到時候我國又能得到十來年的時間……”
“如果能一次解決,那最好不要拖延到日後……”
“……但是風險和收益一樣大……如果我們戰敗,後果不堪設想……”
“貝勒爾大人怎麼看待這個事情?”
“我希望能夠……”
前面已經說過,這其實是一場私下的會面。所以四個人都沒有正常會議上的那種拘謹態度,相反各自獻計獻策,認真激烈的討論着未來的戰局。
這其實和原定的計劃略有所不同。原定的計劃中,鷹隼城方面已經做好了“高華城被混沌軍團攻破”這樣的打算的。所以全軍聚集在紐斯特里亞城,以堅城爲依託,聚集傾國兵力和混沌來一場決戰。但是實際上要麼是大家高估了混沌軍團的戰力,要麼就是大家低估了高華城的防禦能力,總之此類事情並沒有發生。
毫無疑問,這給了聯軍更大的選擇餘地,而大家正是爲了這個“更大的選擇餘地”而發生了爭執。真的要是混沌軍團順利攻破高華城,進逼紐斯特里亞城,那也就真的沒什麼好討論的,大家在城下和混沌軍團來一場一決勝負的會戰即可。贏了順利收復國土,輸了就得退守紐斯特里亞城,然後戰略變成想方設法把混沌軍團拖垮。
這場討論並沒有得出什麼結論出來,只是擬定了一系列待選的戰術方案。時間到了中午的時候,這場討論才宣告結束。大家都餓了,所以紛紛告辭離開。
說是大家餓了,但是其他兩個人都是吃過早餐的,只有巴蘭卡真的是什麼都沒吃。他起牀比別人晚了點,聽說帕裡和貝勒爾先後去了艾修魯法特的房間,來不及吃早餐就過去了。所以他的飢渴是別人的兩倍。他也懶得回去,轉而走向中心城堡下層的長廳——那裡有軍官的食堂。
然後他在拐彎的位置看見了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