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埃辛也看不下去了,他一聲令下,四個士兵向前衝上去。這些士兵都裝備了長戟,將武器前刺,試圖使用武器的長度優勢,使得艾修魯法特無法反擊。但是艾修魯法特在他們衝上來形成圍攻之前就丟出了手中的長劍,在驚人臂力的驅動下,長劍從正面穿過了一個長戟手的胸甲,而且餘勢不止,將他整個人帶飛,仰面朝天摔倒在地。鮮血同時從他傷口和嘴裡噴涌而出,眼看着就沒救了。
剩下三個人依然衝上去,他們的包圍之勢雖然出現缺口,但是艾修魯法特也已經失去了武器。但是下一秒鐘,一柄強大的魔法巨劍出現在他手中,巨劍在舞動時候發出淒厲的鳴叫,劍刃上縈繞着肉眼清晰可見的魔法能量。
凋零之劍舞成一個圓圈,三把長戟幾乎同時被斬斷。三個士兵都愣了一下,這一瞬間的遲疑就成了致命的失誤。兩個人慘嚎着倒下,第三個總算後退及時,避開了追過來的致命一劍。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艾修魯法特最後一劍落空,尚未收招後退的瞬間,法利西斯衝了上來。這是兩個人第一次交手,法利西斯的動作敏捷的和他巨大的身材完全不相符。他手中揮舞着戰錘,掄圓了橫着砸向艾修魯法特。這一個時機選擇得簡直無可挑剔。只要這一下能夠擊中,不管艾修魯法特能不能擋下,他都會被這一擊的力量給帶離自己堅守的門口位置,到時候他自然會被四面八方的圍攻給拖住,而其他人則可以衝進房間,抓住小丫頭。
艾修魯法特沒有用劍,也沒有後退閃避,他迎着戰錘衝上去,動作快的宛如一道閃電。他衝進了法利西斯的懷裡,兩個人撞在一起。
埃辛清楚的看到似乎有一股力量在兩人接觸的瞬間衝擊在法利西斯的身上,將這個巨漢打的雙足微微離地。儘管兩個撞在一起,感覺上應該是體格更大的法利西斯有優勢,但是下一瞬艾修魯法特已將硬生生將法利西斯巨大的身體扛在肩頭,並且將他丟向人羣。
其他幾個試圖乘隙攻擊的人也被這一下給硬逼開。但是此時外圍的士兵也已經完成了十字弓的上弦準備。四五張強弩已經對準了艾修魯法特。在戰場上,火槍和弓弩正是對付那些特別出色的勇士的利器。通常的看法是火槍和弓弩各有所長,火槍的優勢在於穿甲能力更強,彈藥攜帶更多,弓弩的優勢在於更加準確,同時沒有爆膛的危險。
艾修魯法特站在門口,面對着敵人,面對着那已經露出來的一把把十字弓,臉上露出一個駭人的笑容。
埃辛看着對手的笑容,在瞬間感覺到了危險。
爲什麼……之前會覺得這個人是一個普通人呢?雖然從外表上與普通人類幾乎沒有區別,但是這種感覺……這種光是碰觸到就會被蒸發似的壓倒性的力量,翻騰起伏,如漩渦般隨時迸發……就算不直視也無法忽略……遠遠超越人類身體的力量……
頭腦裡思維的火花只是閃過了一瞬間,埃辛的身體情不自禁的做出了動作。他一把抓住身邊的克里奧,將他推倒在地。
下一瞬間,在弓手對着目標並且射擊之前,如颶風般的大量白熱光彈猛襲而來。瞬間吞沒了前排的士兵。
熱浪消逝之後,埃辛爬了起來。爆炸的火焰依然挾着熾熱的空氣掠過他的臉龐,但由於反應及時,他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那些來不及躲避的傢伙可就遭了殃。只有少數人還站着,這是因爲他們的位置比較好,有同伴作爲人肉盾牌。但是遭到這個突如其來的魔法攻擊之後,他們也全部嚇呆了。其他的只留下滿地的屍體,屍體在炙熱下翻裂開來,露出暗紅色的肌肉。有幾個人雖然活着,但在魔法火焰的灼燒中無非是徒增痛苦,他們的皮膚皺成一團,淌着黏液,被燙傷的喉嚨只能發出尖利的哨聲,而不是慘號。
“怎麼回事?”克里奧同樣沒弄明白髮生了什麼。
“魔法。”埃辛說出了這個詞。他和其他人不同,是真正上過戰場,見識過各類危險的人。雖然哪怕現在他還有點難以想象艾修魯法特居然能夠使用魔法。
“小女王呢?”克里奧問道。
“還在裡面。”埃辛指了指前面的門。艾修魯法特使用了這個魔法之後,立刻關上了門,和小女王一起呆在裡面。埃辛知道魔法師在使用大規模魔法後會產生短暫的虛弱間隙,但是此時所有幸存下來的人都已經喪膽,沒人打算利用這個機會打艾修魯法特一個措手不及。他們只能在門口做好防備突圍的打算,並且耐心等待。時間是在他們這一邊的,一小會之後又有幾支隊伍趕過來,這些隊伍全部是被剛纔的光芒和聲響的異像吸引過來的。不過埃辛並沒有着急的發動破門攻勢,而是耐心的等下去。
不管艾修魯法特有多大的能耐,蟻多了也能咬死象。
一小會之後,又陸續有幾支小隊聚集了過來。現在,埃辛手中已經擁有將近百人左右,他終於下令攻擊。
這件小雜物間的門是木製的,一名成年人用力的猛踹就能將它破壞。下一瞬間,一大羣人衝了進去,埃辛則和克里奧呆在後面。
“大人,裡面是空的。”衝進房間裡的人大喊起來。
“怎麼可能!”埃辛立刻衝了進去。前面說過,這只是一棟小房子,裡面壓根就沒有藏人的地方,只需要一眼就看出艾修魯法特和小女王已經不在這裡了。
“他們打破窗子逃走了!”一個眼尖的部下叫道。
果然,木質的窗格已經被打壞,出現了足夠成年人穿過的大洞。艾修魯法特剛纔一定是藉着混雜的機會,打破窗戶並帶着小女王離開了。
“怎麼辦?”克里奧急切的問道。“公爵大人嚴令我們一定要抓住……”
“沒關係。”埃辛略一沉吟,說道。“我們只用看好大門,他們就逃不出王宮的。關起門來抓老鼠,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
“出來了。”艾修魯法特輕輕跳出了枯井,然後將小丫頭拉了出來。前面說過,哪怕是白天,這條道上的行人也很少,更別說這個動亂的夜晚了。憑他的夜視能力,他能夠清楚的看到四周的情況。王宮的宮牆和水溝形成了一道堅固的防禦,將裡外完全隔開。
“暫時安全了。”艾修魯法特說道。“休息一下。”他說道。小丫頭體能不足,已經累得大口喘氣了。
“我們下面該怎麼辦?”小丫頭一邊喘氣一邊問道。別看她外表還好,但是內心確實已經亂了方寸。這也難怪,當你身邊的一切突然顛覆之時,還能冷靜的思索已經很了不起了,拿出可行的針對方案完全是一種奢求。
“現在我們對整體情況完全不知情。”艾修魯法特回答道。“情報太少,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做,下一步要如何行動,有多少的力量。在這種情況下,採取任何行動都是不智的。我覺得我們可以躲起來,先打聽一下發生了什麼,然後再決定下一步怎麼做。”
“躲起來?難道我們不應該立刻尋找忠實的部下……加魯納斯平定叛亂的時候……”
“書上說的不一定正確。”艾修魯法特說道。“我們的情況也和加魯納斯那一次完全不同。甚至連叛亂的人是誰也不知道……那些發動攻擊的叛軍來自何方?是怎麼過來的?諸如此類一無所知,這種情況下貿然行動並不合適。”
“剛纔不是說,是……拜倫嗎?”。
“拜倫有很大的可能,但是不一定就是他。也可能是某個試圖栽贓的突襲……壓根就沒打算勝利,而只是將髒水潑到拜倫身上。”艾修魯法特笑了一下。“要扳倒一個攝政大臣……需要的可不是一個小小的罪名啊。總之現在一切都有可能,我們的任何行動都有危險,都可能是敵人希望的結果……所以什麼都不做比較好。”
“如果真的是他做的……我們該怎麼辦呢?”
“很難辦。”艾修魯法特就事論事的回答道。“他有充足的時間做好一切的準備……他是攝政大臣,只要有那麼一點耐心,就可以慢慢的,一個一個的在關鍵位置換上自己的人……一切可謂輕而易舉……”
“但是,我是女王啊?那些官員……不都應該向我效忠嗎?”。
“女王並不說明什麼。那些拜倫慢慢提拔起來的部下,他們的權勢、他們的俸祿,並不是因爲你而來,而是因爲拜倫而來。如果拜倫倒臺,就意味着他們已經到手金錢和權力就有被剝奪的危險。相反,如果拜倫勝利,那麼他們每個人都能得到新的封賞。這就是利害關係,由於這個關係,他們就會聽命於拜倫。啊,當然,我只是說說,現在要做出正確的結論還太早了。是不是拜倫乾的都不能肯定呢。”
“如果那個時候……我聽你的就好了。”小丫頭輕聲的說道。“就是那一次,會議結束後,你對我說的那個提議……”
“不,”艾修魯法特笑了一下。“那個是我隨口說說的。因爲哪怕拜倫死了也不等於就消滅了一切危險。另外一個拜倫會出現的,舉例來說,我們那位拉法將軍不就是拜倫的後備嗎?”。
“你是說,拉法也背叛了我?”
“我沒這麼說。但是誰也不知道拜倫死後,他會怎麼做……但是我想,兩個人表現或許有不同,但是本質是一樣的吧。不過現在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等到天亮之後,不,應該說明天中午之前,這一切都會平息掉了。”
“等等……爲什麼會平息掉了?”
“如果是拜倫乾的,天亮之後他就完全控制了一切局面。如果不是拜倫乾的,天亮之後他就鎮壓掉所有的騷動。”艾修魯法特回答道。“當然,如果真的是個聰明的佈置,趁這個機會殺掉了拜倫……那也無所謂,反正他肯定會有部下逃脫,跑到近衛軍團那裡去……新上任的近衛軍團指揮官是拜倫的死黨,他一定會盡快馳援和不遺餘力的爲自己的主子報仇的。不管這些騷亂份子是誰,他們最多隻能乘其不備搞一次刺殺,絕不可能和近衛軍團抗衡。我們只用藏起來等就行了。”
“我們可以藏到哪裡?”小丫頭困惑的問道。“不能直接離開嗎?”。
“不行,如果是拜倫乾的,他肯定會把守好城門,而且是重兵把守。”艾修魯法特回答道,“沒有合適的裝備和坐騎,我們是沒辦法逃出城市的……我想到了,也許可以找個人幫忙。休息夠了,我們走。必須要趁着夜色走,你的衣服太顯眼了,白天一定會暴露。”
小丫頭其實只是在井欄上坐了一兩分鐘而已,對於她來說,這樣的休息時間恢復體力是遠遠不夠的。但是她沒有說任何話,立刻站起來跟着艾修魯法特離開。
……
今夜的花街的人格外的少。
這是理所當然的,哪怕最傻,最遲鈍的人,也已經貴族區的那一道道沖天火光中嗅到了不祥的氣息。如果是一道兩道火光,那只是普通的失火,如果是如果是十幾道,那麼肯定發生了大事了。
話說回來,大家都知道最近攝政大臣拜倫公爵的兒子在街頭被人刺殺了。所以警備隊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在亂抓人,大街上就敢動用火槍弓弩之類武器。這本來就使得人心惶惶,今夜這樣的情況,沒有幾個人還有閒工夫尋花問柳了。花街上的女人也知道這段時間不是做買賣的日子,所以今天不止是客人少,姑娘們也很少。至少“紅薔薇”裡面看不到幾個身影。老闆娘羅蒂雅趴在櫃檯上做着調酒實驗,差一點沒發現門外進來的客人。
“歡迎……啊,是艾修魯法特先生呢。”羅蒂雅擡起頭,看着進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