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我現在就想學,您能教我嗎?”小丫頭這一次是真正的放低姿態懇求了。
“我所知道的的,也許和你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怎麼說呢,在我看來,所謂的‘帝王學’本身是非常非常簡單的東西,如果將它們寫下來,甚至寫不了幾頁紙。但是真正要實踐它們,卻是千難萬難的。所以真正的關鍵不是在於學習,而是在於實踐。”
“拜託了!”小丫頭卻不肯擡起頭。
“教倒是沒問題……”艾修魯法特回答道。“不過……其實這是很難教的。或者說,正如你剛纔說的,我不是一個好老師。我向來都只是向別人學習,而不是教給別人。再說……這玩意,也不能直接的教。至少是不能像這樣坐在這裡,將東西將給你聽。”
艾修魯法特想了想。他現在依然有一個比較頑固的想法,就是不要在這潭渾水中涉得太深。但是另外一方面,他又不想就這樣拒絕小丫頭這個誠心誠意的要求。站在客觀角度,不管答應還是拒絕對他而言都是比較麻煩的事情。
“這麼辦吧,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用一種特別的方式。你就當我是你的參謀好了。”艾修魯法特最後想出一個辦法。“如果有什麼事情你自己並不是很有信心,那麼你可以問問我,我會提出我的意見給你做參考。”
小丫頭臉上‘露’出一絲失望的神‘色’。雖然說她年紀還小,但是也看出艾修魯法特的敷衍之意。她眉頭皺了一下,剛纔還誠心誠意的表情立刻從她的臉上消失了。
“你說我這樣經常溜出王宮去,到底是對還是錯?”她問道。
“沒有對也沒有錯。”艾修魯法特回答道。“如果只有一個選擇,那就不存在對和錯。對和錯這種概念,是在那種有選擇的情況下才有意義的。你想用自己的眼睛去看這座城市的真實情況,只要你這個決心不變,那就沒有第二個選擇。”
“你在撒謊!其實我知道你就是看不起我,你認爲我只是一個小孩子,所以你只是對我敷衍了事!你們所有的人都一樣!”她憤??她憤怒的叫道,抓起邊上的書就對着艾修魯法特猛丟過來。
三五本書迎面飛來。艾修魯法特因爲是坐着,無法閃避這樣大面積的襲擊,所以乾脆就不躲避了,直接被一本厚厚的書砸在了頭上。
“我是‘女’王!我不許你這樣對我!”小丫頭已經跳了起來,滿臉怒容。
艾修魯法特平靜的將砸在自己臉上的書本拿開。“陛下,”他用一種冰冷而禮貌的態度回答道。“只要您還會這樣當面發脾氣,您就還不是一個真正的‘女’王。一個真正的‘女’王,”他將書擺好,放回原來的位置。“就算有憤怒,也不會當衆摔東西,就算有眼淚,也絕不在外人面前流下。這是最基礎的要求。如果連這個也做不到,那就不能怪別人不把你當成‘女’王了。”
‘門’衛清楚的傳來盔甲撞擊的鏗鏘聲,那是有多個身穿金屬盔甲的人走路時候發出來的聲音。
艾修魯法特立刻跳了起來。他當上這個貼身護衛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所以他知道小丫頭這方面有點特殊——正常情況下,是沒人會來這邊找小丫頭的。而此時並不是巡邏隊的正常巡邏時間。
“沒事,”說話的是小丫頭——她此刻的表情與其說是憤怒,不如說是悲傷。具體點說,她眼圈變得紅紅的,完全是那種隨時會哭出來的樣子。但是偏偏她又在竭盡全力的忍住眼淚,讓她的神情變得相當滑稽——又可愛又滑稽。“今天有一次臨時的御前會議。”
艾修魯法特推開‘門’,過來的正是一隊王宮內的禁衛軍。領頭的那一位做了一個禮貌的動作,衝着‘門’裡面說到,“‘女’王陛下,會議即將開始,請您儘快移駕。”
“我……馬上……來……”小丫頭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古怪。這是因爲她竭盡全力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淚腺。
這位禁衛軍的軍官聽着聲音有點古怪,所以疑‘惑’的看了擋在‘門’口艾修魯法特一眼。“陛下,請問您……有什麼意外發生嗎?”
“沒什麼,什麼都沒有!”小丫頭在裡面說道。“你們等一下!艾修魯法特,先把‘門’關上。”
‘門’被關上了,‘門’外的這些士兵們面面相覷。傻瓜也猜得出來發生了些什麼,但是卻‘弄’不懂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在‘門’口靜靜等候,過了相當長的時間,‘門’才被打開,小丫頭走了出來,而艾修魯法特則跟在他身後。像正式場合一樣,他已經戴上了自己頭盔,並且把護面甲放了下來。
御前會議還是在上一次的那個房間裡召開的。和上一次不同的是,這一次成員有了相當多的變化。上一次的時候,主要是那些大臣,這一次就多上了很多艾修魯法特不認識的生面孔了,其實甚至有部分穿着軍裝。當然了,正如前面說過的,由於拉法將軍遠去東北前線佈置防務,所以缺席這次御前會議。
會議的內容和上一次不同。這不是一次例行會議,而是一場臨時召開的會議。主要內容就是關於近衛軍團的司令官,也就是保爾將軍死後的相關處置。
小丫頭入座,會議正式開始。拜倫公爵第一個開始發言。雖然哪怕連艾修魯法特也知道這位拜倫公爵是貓哭耗子假慈悲,但是他確實是一個相當不錯的演說家。他用富有感染力的語言爲死去的保爾將軍做了一番似乎發自肺腑的哀悼,表達了自己深深的哀痛之情。然後,在其他任何人出聲之前,他提及到了城內有關於保爾將軍並不是暴病而死,而是中毒身亡的流言。拜倫公爵立刻指出,爲了斷絕這種下流的謠言,有必要將一切公諸於衆。所以,他建議,在舉行葬禮之前,有必要由教會出面,檢查保爾將軍的死因,特別是要說明他是不是因爲中毒而死,以事實來杜絕所有的流言。
艾修魯法特清楚的看到人羣中的表情變化(他的位置很好,使得他能夠毫不費力觀察全場),之前有幾個人在邊角上竊竊‘私’語,看上去打算髮言,但是在拜倫公爵說出這番話之後,他們立刻安靜了下來。
在拜倫公爵結束自己的發言之前,他還做了另外一個建議。那就是爲保爾將軍舉行一場和他的身份與貢獻匹配的葬禮。
艾修魯法特饒有興趣的看着拜倫公爵的表演。必須要說的是,雖然他知道這是表演,卻也不得不承認他的舉止非常的出‘色’,不管是發言、動作,還是對於會議節奏的把握完全無可挑剔。他完全的控制住了局面。使得所有那些嘗試對他發動攻擊的人都喪失了攻擊的藉口。
接着,另外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臣——艾修魯法特認識那個人,因爲他在上一次御前會議上和拜倫公爵結成統一戰線——發言。同樣是沉痛哀悼一番之後,他明確指出了近衛軍團的重要‘性’,所以軍團指揮官的職務不能長時間的空置,必須儘快的選出合適的人選,才能保證安全,不至於發生動‘亂’。
這就是所謂的‘欲’擒故縱了。其實每人都知道,不管保爾將軍是怎麼死的,但是拜倫公爵早就對近衛軍團的控制權垂涎三尺。此時拉法不在,他怎麼可能放過這樣的大好時機?但是偏偏他就是不提這個茬。
接着又有幾個人發言,一一的表達了哀悼,然後似乎在不知不覺中,會議的內容開始逐漸變成了新的指揮官人選問題。
這番提名很是‘花’了一些功夫。不過因爲艾修魯法特對於叫這些名字的人並不熟悉,所以完全搞不清楚背後的種種利益糾葛。當然了,正如艾修魯法特所預想的一樣,這一切都是隻是表演罷了。因爲最後人選被定下來之後,拜倫公爵面帶得意的微笑,用手不自覺的‘摸’着自己下巴上的短鬍子。看得出來,這個結果很符合他的期望。
會議又對保爾將軍的葬禮做了一番安排,就宣告結束。與會人員很快散去,最後會議室裡只剩下小丫頭和艾修魯法特兩個人。
“艾修魯法特,你說他們想要幹什麼?”小丫頭沉寂了半響,突然問道。
“如果讓我來說,拜倫肯定有什麼行動了。”艾修魯法特說道。
“什麼行動?爲什麼?”
“我不知道什麼行動,但是我肯定他一定會有所行動。你不覺得他今天的姿態放得非常的低嗎?他是攝政大臣,所以他本來確實就有任命近衛軍團司令官的權力。他並不需要這樣拉拉扯扯說上個半天,只需要簽署一道命令,新的指揮官的任命就完成了。但是他偏偏卻沒有這麼做,而是擺足了姿態,將一切‘弄’得看起來十分公允。特別是此刻……他的老對手,拉法並不在場,所以這樣子就顯得十分不尋常了。如果是沒有其他什麼目的的話,他肯定不會這麼做的。”
“什麼行動呢?”
“不知道,也許是打算趁着政敵不在,乘機發動攻擊吧。”艾修魯法特回答。
“那麼,我該怎麼看待這種事情?”小丫頭看着艾修魯法特,雙眸緊緊的盯着他。“我應該做什麼?”
“做什麼?如果讓我來提一個建議……那麼我會建議你把拜倫公爵給殺了。”
“殺了?!”小丫頭騰的一聲躥了起來,隨後又坐了下去。“爲什麼,難道……”
“這是最簡單也最有效的方法。”艾修魯法特說道。“那些自己不能掌握控制,野心勃勃的部下,是不能留的。或者是,”他換了一個口‘吻’。“你其實只希望他尊重你,不和拉法將軍在會議上吵得昏天暗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