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改一個錯誤,上一節其實法娜還不知道艾修魯法特的名字。這是我情節修改過程中留下的一個錯誤,多謝朋友們指出)
黃昏的酒館裡,充斥了菸草和烈酒的氣味。樓下大廳裡不停的傳來人們粗野的叫喊聲,夾雜着些許女人放蕩的嬉笑。
樓上的雅座要好上很多,至少沒有任何惹人討厭的劣質菸草的氣味。只要不開門窗的話,每個包廂內部也算得上安靜,非常適合朋友們彼此密談。
“來,幹!”葛瑞舉起酒杯。兩個人又碰了一次杯,他已經喝了不少,有了三分酒意。“爲了我的倒黴,爲了我沒有希望的未來!乾杯!”葛瑞一飲而盡,發出了一陣意義不明的笑聲。雖然在艾修魯法特眼裡,這陣笑聲實在是比哭還難聽。
“……我真的很抱歉聽到這個消息。”艾修魯法特謹慎的選擇着用詞。這位叫做葛瑞的男人是一個商人,或者說是某個商會設置在布拉西安城分部的負責人。當然,按照葛瑞自己說的,這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
“我徹底的完蛋了!”葛瑞哀嘆着。“我幹了二十年……沒想到最後還是看走了眼……”
原本只是在這座城裡偶然的碰面,而葛瑞卻硬拉着艾修魯法特過來喝酒。雖然艾修魯法特最初抱着幾分警惕,但是這似乎並不是又一個什麼陷阱,事實上整個事情就只是一個陷入極度困境的男人需要一個傾述心事,發發牢騷的對象而已。
葛瑞已經將自己的悲劇說給艾修魯法特聽了。其實事情也簡單:爲了能夠在布拉西安城擴展商業規模,打開局面,葛瑞花了不少力氣得到了一位本地名流提供的,使得他能夠布拉西安城總督見面的介紹函。只不過總督因爲去王城述職的緣故暫時不在。毫無疑問,在葛瑞看來,他只要等總督回來就能和他來一次正式會面,然後就能得到渴望已久的商業突破機會。不過這個時候,葛瑞正因爲遲遲沒打開局面而在商會內部受到很大的壓力,在得到這份介紹函後,他很快就將這場尚未發生的會面作爲已經完成的成績彙報給上級了。
可惜的是,葛瑞畢竟是外地人,他來自南方,所以他壓根不懂得阿卡內亞省的傳統,在這個省份內,要是某個總督被命令去王城述職,那就意味着他要被調走了——這是歷來的一個不成文的慣例。本地人早已經習以爲常了。也就是說,那張介紹函一下子變成了廢紙,半文不值。而葛瑞彙報給上級的報告,就成了他的敵人,那些商會內部的競爭對手攻擊他的一件致命的武器。
今天和艾修魯法特偶然碰面之前,葛瑞已經得到了初步的處置結果。不管葛瑞有多少理由,多少苦衷,對於商會高層而言,這樣一個公然的謊言(外加遲遲沒有打開局面的現實)是不可容忍的。就在艾修魯法特出發來瓦隆城之前的兩天,葛瑞就被命令來這裡等候着着最後的處理。而這份處理意見一點也沒有出人意料——就在葛瑞和艾修魯法特偶然碰面之前,他已經被剝奪了布拉西安城分會負責人的地位。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回到布拉西安城,收拾好行李,等着自己的後任帶來對自己的最終處置結果。往好裡說,他就得和那些剛剛入行的僱員一樣,今後要在貨棧裡清點貨物,或者坐在窗口櫃檯前數錢,庸庸碌碌的度過一生。如果運氣不好,他就得捲鋪蓋走人,也喪失了他的年金和退休金。
“……所以我完了,徹底的完了。”葛瑞滿臉滄桑,看着艾修魯法特。“我好容易纔得到這個位置……我本來以爲我可以……我可以把布拉西安城作爲我新一步的起點,我甚至可以成爲商會的高層,成爲……”他沮喪得說不下去了。
“命運不會這麼殘酷的。”艾修魯法特說道。“你要往好的地方想啊。命運有時候是光明,有時候是黑暗,而兩者總是在彼此交錯。”
說起來,他其實對葛瑞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好感。但是一個人看到那些自己厭惡的人受到的打擊超過自己仇恨的範圍的時候,他總是會發生憐憫心的。“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的,不是嗎?”。
說這句話的時候,艾修魯法特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鼻樑。他的鼻樑上有一道由刀劍留下來的醒目傷疤。任何人都看得出來,如果當時這一擊再向前進一兩分,那麼艾修魯法特就不存於這個世界上了。
“但是我一直努力的方向,我的未來,我的一切都毀了!”葛瑞痛苦的喊道。“我花費了所有的力氣才達到今天的地步,但是這一刻我腳下的泥土,那些堅實的土地全部化爲虛空!我一生的理想就是成爲一個分部的負責人,我想看看自己的力量能做到什麼程度……但是卻沒有想到我道路尚未開始就已經結束……”
他一心的在發牢騷,完全沒意識到艾修魯法特眼睛裡突然閃過一絲異常的光芒。
“對了,葛瑞先生……”
“叫我葛瑞就好,我以後可能再也不是‘先生’了。”葛瑞晃了晃手裡的空酒杯,苦笑着說道。
“我這趟旅途上遇到一個很有趣的事情。”艾修魯法特說道。“我居然發現了一個不需要吃飯的人……只喝水,不吃飯?其實連水都不需要喝。”
“騙人的把戲吧?”
“有可能是騙子。不過你剛纔說你曾經走過半個世界,見多識廣,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的特殊能力嗎?”。
“從理論上說,有的。”葛瑞毫不在意的回答道。“如果是個神聖騎士就有可能。你知道,很多神聖騎士都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神眷之力。”
“神聖騎士的力量……我聽說這些神眷之力都是戰鬥的力量。”
“不一定。我曾經認識一個神聖騎士,他擁有的力量就不是戰鬥類型的。他擁有超級的視力,甚至比老鷹還厲害。他能站在城牆上數清楚的看見一里格外的一棵樹上的樹葉數量。我還聽說有一個神聖騎士,他的神眷之力居然是可以不需要睡眠。總之,這事你翻翻教會典籍就知道了,各種稀奇古怪的能力都有。”
神眷之力嗎……艾修魯法特沉思着這個詞。在回憶着“神眷之力”一詞的時候,他腦海裡再一次靈光一閃——他突如其來的想起了一件往事:他過去曾經和神聖騎士們交手過。但是他能想起的也只有這件事情本身,那場戰鬥的細節什麼的他完全就想不起來了。
“神聖騎士……不都是星域諸神的忠實僕人麼?”艾修魯法特試探的問道。
“有些是,有些也不是。”葛瑞已經有五分醉意,說話變得十分直接,毫無遮擋。“根據我那位朋友說的,他也不知道爲何神色騎士會突然蒙受諸神恩寵,得到力量。這種力量來的毫無預兆,並不是因爲你很虔誠所以你纔得到這力量的。事實上有一些長着反骨的傢伙都突然得到了神眷之力。儘管教會那邊盡力隱瞞,但是確實有一些擁有神眷之力的神聖騎士背棄了教會……當然了,自從奧倫城被綠皮攻陷,神聖騎士們全軍覆沒之後,這事都變得無從追究了。現在,新任的大主教最終和舍姆人達成妥協,同意不重新組建神聖騎士團。所以你看,虔誠的人盡數死於戰場,那些叛徒卻得以逍遙……其實這個世界上實在有太多不公平的事情了。恰如那些牧師們說一樣,諸神的意志是無從揣測的啊……”
和葛瑞告別之後,艾修魯法特回到了旅館裡。和平時一樣,儘管天色已經很晚,而且又喝了很多酒,但是他毫無睡意。
神聖騎士、神眷之力、黑魔法……這幾個詞好像混合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今天,他從這種靈光一閃中得到了一些東西,但是不管怎麼思考都無法得到更多。
我和那些神聖騎士交戰過……爲什麼我會和神聖騎士交戰?當然了,我是一個黑魔法師,本來就是教會的死敵。但是爲何要出動神聖騎士來追殺?除非機緣巧合,否則教會不會特意出動神聖騎士來追殺黑魔法師,而是會利用地方政府的力量。難道我也曾經是一個神聖騎士?不對呀,根據瑪麗姨媽和兩姐妹所說的,我應該是一個僱傭兵隊長才對。等等,僱傭兵隊長?任何人都可以當僱傭兵,這也是世界上少數幾個不管怎麼來歷都無人追究的集團……
也就是說,我之所以不需要吃飯和睡眠,是因爲我曾經是一個得到神眷之力的神聖騎士?但是因爲修煉黑魔法的緣故,我爲了防止露餡,必然會想辦法逃離……於是在逃離的過程中,遭到了同伴的追殺。不過,也許因爲天賦異稟,也許是得到了很強悍的神眷之力,最終我殺退追兵,成功逃走了?
艾修魯法特慢慢的思索着,爲那個失去記憶之前的自己描述出了一個清晰的人生軌跡。他自身的一切疑問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釋。
他鬆了一口氣。在解答了這個謎團之後,他突然覺得自己應該睡一覺。於是他閉上眼睛,下一瞬間就陷入了那種淺眠之中。
……
布拉西安城和瓦隆城之間的距離其實真的不算很遠,來往兩座城市之間,只能算作一場短途的旅行罷了。哪怕在不趕路的情況下,步行也只需要十天。如果有一匹馬或者一輛馬車,又願意多花一點趕夜路,那麼實際上真正花費在路上的時間不過兩天而已。所以,並不需要太長的時間,艾修魯法特已經回到了布拉西安城外的那座城堡。那座屬於他的城堡。此時此刻,所以相關手續都已經辦妥,各方面都很完備,不用怕再出現類似兩姐妹莊園之類的情況了。事實上連戴爾騎士本人都已經離開了這個小地方,爲了自己的前途而努力去了。
他將早已經疲憊不堪的馬匹牽進馬廄。然後進入了城堡內部。他隱約感到氣氛有些不太對頭,因爲他確信自己回來已經弄出了很大動靜,但是星刻和星見兩個人卻毫無反應。如果說她們出門去了,那麼她們的馬車卻在院子裡。
兩姐妹就在通道盡頭等着他。必須要說,那副表情可不像是妻子迎接回家的丈夫,亦或者是女人等候歸來的情人時候的表情。
“有什麼事情嗎?爲什麼要露出這種表情來?”艾修魯法特走到兩姐妹的面前,主動問道。星刻依然挺胸站在前面,而星見則略微藏在姐姐的身後。
“有人看到你和藍妮一起去了瓦隆城那邊。”星刻說道。“我想知道真相。”
“真相是……”艾修魯法特開始感到有點頭疼了。“確實是如此。她要離開布拉西安城,在路上與我偶遇。於是我送了她一程,幫了小忙,讓她坐上了郵車。”
“就這樣而已嗎?”。
“難道我就不值得信任嗎?”。艾修魯法特苦笑了一下。“真的就是這樣而已。”他趁着她們兩個沒注意的時候一把抱住她們,一手一個,然後在她們臉上輪流的親了一下。然後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要麼曾經被人指導過應付女人的手段,要麼就是對女人的經驗很豐富。
“其實我這次去瓦隆那邊,除了辦事之外,還順帶了解了一下事情。”艾修魯法特說道。兩姐妹都掙脫了他,不過兩個都臉紅起來了。
“瞭解什麼?”
“瞭解一下未來的事情。”艾修魯法特說道。“大概兩個月內,新任的布拉西安城總督就會到任。聽說是一位年紀很大,瀕臨退休的老貴族。應該是將這裡作爲養老地吧。此外,布拉西安城新的治安官已經被確認,在十天之內就會來這裡的吧。這位治安官……如果沒弄錯的話,是一位布拉西安城本地出去的人。”他停頓了一下。“這個人事任免就屬於正常範圍,應該沒有什麼特殊的原因了。”
“你說什麼呀……你瞭解這些幹什麼?”星刻有點奇怪的問道。
“雖然我不想這麼說,但是我覺得,我們的危機尚未過去。”
“危機,什麼危機?”
“就是關於莊園的危機。”艾修魯法特加強了語氣。“我相信有有人在覬覦我們的莊園。”
“爲什麼?”星刻有點莫名其妙。“我們的那個莊園?姨媽給我們的那個?”
“當然是因爲某些不能告人的理由。”艾修魯法特微笑的回答道。“伊奧只是其中一個棋子罷了,或者說爪牙更合適些。我相信,這是因爲他們知道這片莊園裡隱藏着一個巨大的寶藏。”
“古代的寶藏?真的?”
“有人認爲這是真的。不把那裡挖上一遍他們不會死心的。”
“但是……但是伊奧已經……死了!現在誰能提出繼承權的質疑呢?”
“所以我們不知道他們還有其他什麼手段!”艾修魯法特回答道。“但是既然新任的總督和治安官沒有問題……”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目光投向身邊的窗口。從這個窗子看出去,能夠看到湖畔的一片碧綠。“那麼這一次的攻擊,可能來自一個我們都不曾預想到的地方。”
“真的有一個古代寶藏?”
“我不知道。”艾修魯法特回答。“但是他們似乎很確信這個。”
“那麼,他們不會偷偷的……”
“不會,我相信那個挖寶工作是一個大工程,是無法隱瞞的。如果他們沒有得到土地所有者的同意,他們是不可能挖寶的。”挖寶?沒錯,那確實就是挖寶。從一無所有中挖出巨大的利益來,比之任何寶藏都不爲過。唯一不同的是,地下的寶藏其實不影響其他人的利益,而這個挖掘工作卻會對整個地區……不乃至整個省份,造成巨大的危害。
……
今夜月朗星稀。在布拉西安城郊的城堡裡,一陣陣隱約的嬌喘聲正從城堡高處的一處窗口傳出來。
艾修魯法特緊緊的抱住懷裡的星刻。儘管她之前對艾修魯法特充滿了警惕,甚至有點敵意。但是正如大部分人都心知肚明的一樣,最困難的是第一次推倒。自從和星刻第一次心甘情願的肌膚相親之後,以後的所有事情都變得順理成章。自從他們打破了那層關係後,艾修魯法特就發現兩姐妹別看外貌相似,但是幾乎所有方面,包括牀上也有很大的不用。比如說星刻,她表面上似乎很淡漠很傲慢,但是在牀上的時候,她簡直像是一隻狂野的貓,甚至喜歡由她自己主動。相對,星見就顯得乖巧聽話,像只波斯貓。
前後律動的粉白嬌軀在魔法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誘人,一陣潮紅如洶涌熱浪一般衝擊她全身,讓她嬌小勻稱的紅脣喊出音色極其美妙的高亢歌聲!
不知道爲什麼,在感受着這激情的瞬間,艾修魯法特突然感到一陣迷離,某種朦朧的回憶從被封閉的記憶深淵中泛起,讓他隱隱約約的想起,也許過去的某個事件,某個地方,他似乎同樣的和兩個女人在一起……
肩頭一陣痛楚把這種朦朧的感覺直接驅趕出了腦海。艾修魯法特回過神來,發現星刻正在用她貝殼一樣的白色牙齒用力的咬他。
“都有了兩個這麼可愛的新娘了,不許你再去想別的女人!”她貼在他耳邊,警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