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剛剛蒙受了一場大規模的失敗,但是卻不是那種整個部落崩潰的決定性失敗。畢竟掠奪之子是一個大型部落,現在在部落裡的混沌戰士,一兩百個總還是有的。
艾修魯法特停下腳步,環視了一圈。雖然他沒有做出任何敵意的舉動,但是這些保衛着他的混沌戰士自然而然的停了下來。儘管看上去似乎不懷好意,但是艾修魯法特卻注意到他們的數量只有二十個左右(如果這是一次刺殺,那麼這數量就不對頭),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們手中並未握持着武器。
雙方沉默着對峙了那麼一段時間,誰也沒說話。也許是意識到這裡要發生什麼事情,四周其他的掠奪之子部落成員都不敢靠近。周圍就剩下他們了。
“你們……”艾修魯法特緩緩的說道。“想幹什麼?”
雖然他的面孔潛藏在頭盔之下,但是每個人都感覺到混沌領主那充滿壓力的視線從自己身上掃過。
在這個地區,混沌領主並不多——或者乾脆的說,這附近一帶壓根就沒有混沌領主。卡扎爾部落的阿託利安實在是一個偶然,一個非常例。之所以會造成這種情況倒不是諸神刻意防止這一圈有混沌領主產生,而是這一帶誕生的混沌領主基本上都活不長。因爲這裡距離格魯尼真的太近了。只要有一個混沌領主產生了,他很容易就能夠組成一個聯盟,發動一支混沌軍團入侵南方。而這種戰爭的勝負如何——歷史已經給出了最好的說明。基本上都是在白堡之下折戟沉沙。
就算這個混沌領主沒能組成這樣的同盟,當一支來自更北方的混沌軍團發動南侵的時候,也必然要經過這一帶。這樣的話,這位混沌領主同樣很難抗拒這樣一個榮耀諸神的機會。他會加入混沌軍團。然後就死在戰場之上。
“大人。”一個混沌戰士開口了,他的口吻很是恭敬。“我們聽說,您是外來的?您不是無語恐慌的人?”
“是,我來自南方。”艾修魯法特倒也不否認這一點。這一點他很清楚,雖然在阿索文部落裡學習了幾個月,但是和土生土長的混沌信徒卻總有些區別。這意味着只要是有心人,遲早都能察覺艾修魯法特的來歷。此外,混沌的傳統和南方不同,從來不重視血統,更別說出身來歷了。諸神的裁決纔是真理。
“那麼,能夠容許我們爲您效力?”那個混沌信徒摘下頭盔,露出一張年輕的面孔。
邊上,其他的混沌戰士紛紛摘下頭盔,露出頭部。艾修魯法特發現所有的這些都是年輕人,然後他意識到這些人希望爲他效勞——成爲他的直屬部下。獨立於部落之外,只服從他一個人的部下。
就像弗林特一樣。
艾修魯法特再次觀察了一下,掠奪之子是一個混合信仰的部落,在這些年輕的混沌戰士身上(盔甲上)能夠看到不同神明的印記。此外,他剛剛打敗了掠奪之子,如果他們對他抱有恨意那麼肯定不會做這種選擇(實際上,他還不是很瞭解混沌信徒的一些觀念)。這應該不是一個奸奇的計謀。
而同樣的,這些人在近距離看着艾修魯法特。他們在他的混沌盔甲上看到色孽和姦奇的印記。每個人都知道,這意味着這位混沌冠軍同時得到了這兩位神明的寵愛。
……
掠奪之子部落的失敗消息很快就傳播了出去。各個有志於加入這桶渾水的部落很快就得到了詳細的過程。這個過程涉及的人、事太多,以至於沒辦法很好的隱瞞。那個神秘的混沌領主的計策現在終於曝光了。
一個只有真正的奸奇信徒才能做出的狡猾、奸詐而且狠毒的奸計。
更麻煩的是,這個奸計還留下了一個長遠的後手。現在,大家都知道無語恐慌(或者說這位神秘的混沌領主)已經僱傭了一箇中小部落作爲僱傭軍。既然能僱傭一個,那麼至少在理論上,僱傭兩個、三個、甚至五個十個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而已。那麼,現在的無語恐慌的真實實力要比他看上去的強大太多了。
更別說還有被迫降服的掠奪之子。沒錯,掠奪之子蒙受了重創,但是它的實力依然不容小覷。在收容逃散的敗兵,重新整頓之後,掠奪之子已經恢復了部分元氣。而在短時間內,他們不再是無語恐慌覬覦鹽池的危險對手,而是淪爲他們的爪牙。單單在這一點上,無語恐慌的實力就增加了一倍不止。
這只是第一場戰鬥,但是它似乎就成了最後一場戰鬥。不止一個部落的軍隊撤離了前線營地。有人權衡利弊之後,認爲面對這樣一個可怕的對手太過於危險,所以放棄了奪取鹽池的野心。有人認爲這意味着戰爭不可能短期內結束,這意味着沒必要佔據前線,隨時準備出擊,不如暫退回去,靜觀局勢發展。
當然,還有第三種,對於艾修魯法特而言是最危險的那一種。那就是意識到獵物太過於強大之後,獵手們也會本能的採取聯合。每個人都想獨吞肥羊,但是如果發現肥羊頭上長着公牛的犄角,靠一個人的力量解決不了,那麼根據利益的驅動原則,獵手們就會放棄“獨吞”的念頭,轉而達成聯合。
但是無論如何,對於無語恐慌而言,這是一場偉大的勝利。在這一場戰鬥結束之後,一個強大而危險的對手退出了角逐。而這場勝利也震懾了其他的敵人,原先那種四面皆敵的態勢一下子消失了。根據斥候傳來的消息,包圍着無語恐慌領土的那些前線營地的駐軍大量減少,不再是那種隨時準備全力出擊的態勢了。部分營地裡只留下少數警戒的兵力,甚至有些完全被放棄了。
……
又一批敵人衝過來了。
驀然間,艾修魯法特隨手從身上拉下一塊折斷的金屬碎片(這是某把在鎧甲上折斷的武器留下來的)。他的手一揚,金屬碎片破空而去,狠狠的砸在最前面的士兵臉門上。啪的一聲,清晰的鼻樑斷裂的聲音傳來,那個士兵頓時向後仰,鼻血好像利箭一樣飛濺出來,在空中劃出一條絢麗的痕跡。然後趁着對方這麼微微一窒的瞬間,艾修魯法特搶步上前,手起劍落,長劍狠狠的劈開了他身邊另外一個人的身軀。領頭的那位士兵本來是要吸引艾修魯法特的注意力,爲自己的同伴提供掩護。但是剛纔這突然的一擊使得他成爲了同伴的障礙。
連續三劍,艾修魯法特劈開了三個敵人,一瞬間血花飛濺。他回身的時候一肘狠狠的擊在這個因爲鼻樑的劇痛而失去反應能力的傢伙肋部,砸斷了他的所有肋骨。
那個士兵悶哼一聲,折斷的肋骨插入內臟,這是致命的傷勢。他的身體踉蹌了幾步,靠到了牆上。幾秒鐘後,艾修魯法特想要補劍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經死了,卻依然保持着臨死前的態勢,七竅流血,眼神呆滯。
就這麼短短的幾秒鐘,他的劍下就死了五個人。其他敵兵的眼睛頓時通紅起來了,衝在最前面的那個軍官打扮的敵人不顧一切的大跨步跳起來,雙手緊握着長劍,咬牙切齒的狠狠的劈過來。
艾修魯法特露出一個豺狼般的笑容,他微微一笑,以一種超自然的速度猛的向前,長劍一送,在敵我雙方共同的力量作用下,那個倒黴的傢伙頓時被長劍刺了個透心涼,劍尖從他背後透出。
看着軍官戰死,其他的敵兵卻是毫不懼怕。不,不止是懼怕,反而激發了戰鬥意志。他們簡直要瘋狂了,發瘋似的撲了上來,完全不顧自己的破綻,好象失去了理智一樣,拼命的刺、削、砍、劈。但是這種勇猛沒有任何價值,艾修魯法特半步不退,憑藉自己超常的速度和高度敏銳的反應,將一個個試圖拼死突擊的敵人斬殺在面前。
四周死了那麼多人,鮮血已經漫過了腳後跟了。
他不能退,一步也不能退。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不能退,但是他的心裡,他的本能,某個聲音在告訴他,此地關係着一切,決不能後退。
對了,這裡是哪裡?哦,這裡是城門口……一個奇怪的城門口。好像有誰在這裡進行了爆破,掀翻了整個城門,但是四周卻又看不見爆破必然產生的碎石。不,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裡是關鍵!一旦敵人衝進來,那麼一切就完了。這座城堡必將淪陷……
還沒有結束。又一波敵人衝了過來。而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來了一羣戰友。有一半人的打扮和艾修魯法特相似,身披鎧甲,手握長劍、鏈錘或者是斧頭之類適合近戰的武器,大部分人還拿着盾牌。另外一些人裝備要差一些,沒有鎧甲,但是也穿着金屬的鎖甲或者鍊甲,手中握着長矛。但是戰友的數量太少,真的太少,比對面的三分之一……不,也許五分之一都不到。
這是什麼地方?我爲什麼在這裡?我爲什麼要拼死戰鬥?
沒錯,是拼死戰鬥。雖然艾修魯法特不知道爲什麼自己要在這裡戰鬥,但是卻知道這是一場真正的死戰。他甚至沒有逃跑的念頭。雖然他內心深處知道自己擁有超越凡人的身體素質,如果他選擇獨自逃生,那麼他會有很大的成功機率。
“衝上去!”他聽見自己在怒吼着,然後帶頭向敵人撲去。
更多的敵人涌上來,試圖用人海戰術將艾修魯法特這邊吞沒。然而,他們根本阻擋不住艾修魯法特的反擊。艾修魯法特好像瘋狂的餓虎,長劍被舞成了一道道死亡的光芒,帶走一條條的性命,飛起一蓬蓬的血雨。所過之處,後面只留下一條粘稠的血路,被殺死的敵人幾乎都是被整個劈開,沒有哪具屍體是完整的。
一個火/槍手舉起火/槍想要抵擋,卻被艾修魯法特一劍劈斷火/槍,順勢給他開了膛。他清楚的看到那個人全身哆嗦着,五臟六腑流了滿地。
然後他猛的醒了過來。他本能摸了摸脖子,在他下意識中,他一定滿身是冷汗。但是實際上他的身體很乾燥,一點汗都沒有。
這是……夢?也許是,也許不是?艾修魯法特回頭看着自己枕邊的空瓶子。那瓶子裡原本裝着酩酊之血,今天睡覺之前就被他喝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