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的柔情在這樣的夜晚綻露無遺,難怪說;夜晚是女人**的最佳時機!在南國這樣醉人的夜晚,道明臣沉浸在情人般輕柔的晚風和秋鷓鴣的悽迷的囈語中,假如沒有那無窮無盡的蚊子的話。
道明臣又一次齜牙咧嘴,因爲蚊子已經第n次地光臨這個可以公產的好地方了。在這個空曠的山野裡,拿槍的戰士並不是這裡的主宰,這裡的王者是這些只要三個就能炒出來一盆菜的蚊子。
任何有熱量散發的物體全是可以被攻擊的對象。道明臣無法理解那些個越南特工,據說他們能在滿是螞蝗和蚊子的環境下,埋伏守侯很長時間,在以前,道明臣可能會對這樣的說法嗤之以鼻,現在總算明白了,敵人的確也是有可怕的地方的。
象蛇一樣在地上蜿蜒,時間一長,還真覺得自己有那麼點作蛇的天分。我究竟是扮演成蛇的道明臣,還是扮演成道明臣的蛇?一想到這個複雜的哲學問題,道明臣差點撞上一個土包。做事還是不能分神!蚊子的觜咬,時間長了也就麻木了,這不知道是不是人常說的“債多了不愁,蝨子多了不氧”?
手中的軍刺早已經捏的汗津津的,身後的56式也明珠蒙塵,在爛泥裡爬了怎麼久,哪裡還有殺人利器的味道。胸腔的麻木感覺讓道明臣很是感到不爽,但是面對這樣的環境也只好拉倒。
去水源的路,他壓根就不認識,就和很多找廁所的人一樣,人類的天生感覺總會指引我們前進。道明臣面前就是一個小小的水塘,水質污濁的象小時候,用尿去調的家家酒一般的顏色。看到水邊的巴根草上佔着幾條碩大的水蛭,道明臣的心起碼放下了一半,這個水源還好沒被無聊的越兵下毒。越南的草汁可是太厲害了,那玩意兒在中國的古代劍俠小說裡就是名叫“見血封喉”。
只要這裡還有無處不在的水蛭,就證明這裡還是很安全的,要是下了見血封喉,別說是水蛭,就是水蟒也要翹辮子。
看到了水,道明臣的喉嚨越發的發癢,怎麼長時間的趕路,又是用一個很特別的體位,果然很吃力!道明臣不禁心中想大罵自己“不就換了位子嗎?怎麼這麼、、、、”(雪芹大大:我又想到王熙鳳了!)
一叢又一叢的渡厄草在輕微的晚風中,象少女的腰肢一樣輕輕的婆娑搖弋。如果不是遠處的若隱若續的槍聲,這裡的情景倒是象極了上學時老師講過的“雁蕩”。明月的清暉被山體遮住泰半,越發顯的這裡朦朧婉約。
道明臣觀察了一下週圍的地形,在側右方有個30度的坡角,位置坐南朝北,正好象個*一樣對着水塘,而這個水塘也恰似擠出的乳汁。“好一個*懷中抱子穴*!”道明臣暗暗喝彩。這個地方要是葬個死人,後人定會大富大貴!
再仔細看看那裡的地形,心裡又涼了大截,這個懷中抱子,也是狙擊手的天然掩體,且不說那裡的荒草連天,坡角也是個天然的土木掩體。偵察兵的直覺告訴道明臣,應該等下去。不知道那裡是不是真的是否有人埋伏,也不知道是不是敵人。反正在道明臣的這邊的草叢想爬過去,草的響聲會把自己出賣給任何人,所以只有繼續等待。
56式已經從背上取下,縱然泥土把它糟蹋了夠,但布衣不掩國色,這麼狹小的空間,道明臣還是有點把握讓自己活下去的。
決定生存,有時候靠的就是耐心。
下弦月只能在山體的另一邊投過來一點幽豆般的光線了,道明臣依然將眼光在反覆的掃視。水塘裡突然有一絲異常的響聲吸引了他的注意,是,水聲。不錯。
來回找了很多遍,才發現有個人趴在巴根草的邊上,整個人看上去就是一個土堆,沒有一點異常,如果不是靠的近,如果不是無孔不入的蚊子在圍着他繞來繞去,如果不是水壺側在水中不小心泛了個小氣泡,真的是很難發現他。道明臣由衷地欽佩他的本事,居然毫無聲息地爬過來,悄無聲息地灌水,真是沒辦法不佩服都不行。
悄悄地將56式的保險撥開,道明臣也在小心翼翼,手指的肌肉因爲用力太大,骨節已經開始泛白。
終於結束了打水,這位打水的勇士已經開始撤退,他使用的方法和道明臣居然很有點類似,都是在地上象蛇一樣蜿蜒。是自己人!道明臣把準心撤離開目標。這樣的匍匐方式是老耿的專利,每個偵察連的戰士都經過嚴格的訓練,道明臣看的出來。是連裡的戰友爬到這邊來打水了。想到剛剛自己準備考慮是不是要開槍,心裡不禁一陣後怕。
沉啞的空氣爆裂聲沒有然後徵兆地響起,弋着火光的子彈一下將戰友的大腿撕成了兩截。山谷裡震盪着古怪的音波和火藥味。
有狙擊手!
道明臣一下就判斷出來他就在那片懷中抱子穴的斜坡上,趴在地上的胸膛甚至感覺的到彈殼褪出槍膛落在地上的震傈。
越南人只有很少的狙擊手,他們的戰士無一不是槍法很好,能成爲狙擊手的更是百中無一的高手。而且全是來自蘇聯的教官的培養。就是給他們一杆帝俄時期的火槍,在這麼近的距離,也是一槍就能奪命的祖宗。道明臣深深知道,這些狙擊手槍法和自己相比,距離是多大,這些人的槍感無與倫比的好,放下狙擊槍,他們也一樣是最好的戰士。常年面對死亡,使得他們的感官更是敏銳無比,他們是戰場上真正的殺手。除了飛行員外,所有的人都是他們的目標。
戰友的牙齒在顫慄,雖然沒有叫一句痛,戰抖的雙肩早已經讓他的痛苦傳遞給近在咫尺的道明臣。一條身影飛快的躥出,剛剛抱住這個受傷的戰友,道明臣還沒來的及爲他們加油,一顆尖銳的子彈就削去了這位夠義氣的戰友的腦袋。
雖然不知道這兩個是誰,但是一想到連裡那些熟悉的面孔,道明臣的脖子上的龍頭更是呼之欲出。斜坡上沒有閃過火光,聲波的迴盪讓原本就不大的聲音更是掩藏的更好。
“圍屍打援”,這是中國人教會了越南人的,現在又用在了中國人自己的身上。
斷了腿的戰友痛苦地張望,他似乎也知道了那片斜坡的異樣,但是漫天的渡厄草擋住了他的視線。絕望的他倒轉槍口,對準自己的腦袋,剛剛想自殺,又是一顆子彈將他的肩胛和手臂連接處打的血肉橫飛。
“是水銀子彈!”道明臣的手緊緊握住了手中的槍,心中的悲憤已經可以將太平洋沸騰。這種在日內瓦公約中明確交代,不可以在戰爭中使用的子彈。它在穿透後,迸發的水銀的強勁穿透力會把所有的傷口破壞的象一隻蜂巢。
戰友還是沒有叫一聲痛,因爲叫一聲痛就會引來戰友,就會造成更多的犧牲。夜色中只有那粗重的呼吸在折磨道明臣的神經。第一次面對戰友的死亡,道明臣的心在流血。
沒有任何的再次停留,一枚接一枚的手榴彈飛出了手,五十米的距離在臥姿的情況下投擲,雖然很多人辦不到,但道明臣辦到了,這次他也是連光榮彈都扔了過去,對方的水銀子彈讓留着光榮彈的目的變的毫無意義。
“潑——喇喇”就象夜鷓鴣被驚起一樣,手榴彈如同長了翅膀一般,飛向了那一堆草叢。tnt的強大破壞力把渡厄草變的象蓬頭野鬼般淒涼。
沒有去管狙擊手,道明臣先跑到戰友身邊,把他往草叢裡拖。急救包無法擋住泉水般的血流,道明臣再也不管什麼危險,夜色裡他的呼吸粗重的象頭野獸。
“老七!”傷者是捕俘班的老七,平時一起打八十分的牌友,道明臣終於看清了他的容貌,英俊的臉隨着生命的流逝,開始顯得黯淡起來,“你還有女朋友等你回去結婚,快醒醒!”道明臣徒勞地按住了兩個巨大的傷口。
老七的眼睛裡掠過一絲柔情,一滴晶瑩的淚水劃過了生命最後滴落的軌跡。
道明臣瘋狂地衝到那片斜坡。五顆手榴彈的爆炸力讓這裡的情況和原子彈爆炸後的情況接近。斜坡上的兩個身影映入眼簾時,道明臣的心開始也接近爆炸。
這個狙擊組合的戰鬥力已經被徹底破壞,他們沒有想到吧,這個不起眼的角落還有個人躲藏,而且還能隱忍這麼久。
手榴彈的彈片並沒有把他們殺死,至少其中還有人還在摸索胸口的手榴彈,那也是光榮彈。道明臣用腳將它踢開,彈片也將這個狙擊手的力氣和鮮血一樣流失。
“又是兩個女人!”道明臣俯下身子。其中一個已經被彈片把背部拉開一道大口,脊柱都已經變形,還有一個也是滿臉的鮮血,爆炸的氣浪卷的她們嬌小的身形已經掉轉了方向,很幸運,道明臣是扔對了方向,倘若差一點,現在的他也大概已經血肉橫飛了。
揀起那杆大狙,上面的紅膜星光瞄準鏡上全是龜紋,槍口也變形了。摘下這個瞄準鏡,揣讓自己的口袋。道明臣撕開這個女狙擊手的衣服,早已經流失的力氣不知道從那裡迸發,女狙擊手顫抖的手拼命的護住胸口,道明臣把她生滿了老繭的指頭扳開,木棉衣服雖然結實,但是仍然不能阻擋他的力氣。打開一個牛肉罐頭,把裡面的紅油和豆豉夾着牛肉抹在女孩居然滑似凝脂的皮膚傷口上。夜色中,女孩的潔白的身子閃着妖艾的美。
還是水塘邊,山麓中巨大的風螞蟻被牛肉的香味很快勾引來,女孩的嘴裡在輕輕的說着什麼?道明臣不知道,“是罵我嗎?”道明臣把2。56子彈鋸出巨大的十字巢,狠狠壓進彈匣。準心瞄了瞄左右。
把打好的水壺重新往後甩了甩,調整了一個慣用的姿勢。
軍刺在子彈上劃出的十字,可以讓野熊的胸口也會打出下水道。雖然會對精度產生破壞,但道明臣管不了那麼多了。
螞蟻的茲咬讓女狙擊手的嚎叫變的提高了一個八度,在這樣重傷的情況下,這樣的叫聲已經很難得的算是很高了。
事實證明,越南人的同情心也是很高的,第一批的救援人員到達時,道明臣剛剛把子彈上膛,“半移動側身靶”的冠軍得主怎麼會讓機會錯過,兩顆子彈把他們的胸口掏出各自一個大洞。
原來以爲他們會停一停,道明臣剛剛換了一個位置,擡頭髮現,居然有人又拖住受傷的女狙擊手在往山角狂奔,火舌把他又撂倒,但是又有人衝出來,用撓鉤拖住女狙擊手的肩膀繼續狂奔,道明臣想繼續開火,發現彈殼卡在了槍膛裡。氣的狠狠地吐了口口水。
連忙閃人,再不走就走不掉了,老七的屍體當然也不能拉下。亂哄哄的石頭和地形讓他根本無暇去觀察,一陣狂奔後,又聽到一陣碎步的聲音。這樣不專業的行進方法一下子被道明臣聽出來,躲在山邊的旮旯裡,當身影劃過時,一個飛踹,踹翻一個,後面跟着的剛剛舉起槍,一把被道明臣抓住槍口,向上一舉,子彈全射到了天上,軍刺毫不遲疑的插入了他的眼睛,力量大的已經穿過了後腦。藤帽也被衝擊力打的飛出老遠。
再看那個躺在地上的,原來有個紅十字系在膀子上面。是個醫療護士,難怪走路這麼不專業。雖然是女兵,道明臣也沒有任何遲疑,鋒利的軍刺在護士還在喘息的脖子上重重劃過。
就象一個破舊的風箱一樣,乾癟的肺讓女護士的雙手抓向了空中,徒勞地想再次獲得空氣的青睞。
道明臣沒有遲疑,辯了一下方向,立刻趕路,還沒轉過幾個山角,已經聽到了那身後的如雷般的叫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