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暉消退,朦紅籠罩。
司府客堂,聽完姑墨封文跟合夜的故事,衆女一陣唏噓。
當然,也有人擔心忐忑。
“如此說來,夫君豈不是他最仇恨的人?”
東方衣雲立刻反對:“子宜姐,你怎麼把她忘了?她先是把合夜吃了,然後又把人家記憶也吞噬了,她纔是姑墨封文頭號敵人。”
“關我什麼事?我也是受害者好不好?”
“受什麼害?不要把翅膀給我!”
“翅膀沒有,尾巴你要不要?”
沒人上心兩女拌嘴,上官清寒示意芷露講述姑墨封文進入九州以後的事,後者點頭輕啓柔脣。
“姑墨封文已經跟魔龍融爲一體,回到九州以後,我跟主君一直是在躲避他追殺!”
“他有那麼強?”
司權看了驚呼的南喬一眼,苦笑道:“我本還想跟你們炫耀一下現在的境界,可都被那老鬼打出心理陰影來了。”
“哦?小男人什麼境界了?”
“混虛!”
“混虛?”
衆女驚歎,有些懷疑司權的話。
上官清寒咬脣瞥了男人一眼,她昨晚還知道了對方體內的源氣功效,若是說出來,也不知道今晚有多少人跟他荒唐。
“老公快給我們耍耍,混虛境界有什麼本事!”
“當我是猴呢!還耍耍?”
“主君是很強了,但還不是姑墨封文對手。”
李素蹙眉:“不久皇甫世家圍殺黑龍的消息傳遍江湖,我們都忙沒怎麼注意,說的就是姑墨封文了?”
“是他了,我本來還想借助皇甫世家除掉魔龍,哪知道害得他們半個沙城被毀。”
“聽起來很精彩,司郎快跟我們說說!”
司權早有準備,昨晚說遺蹟,今晚說的就是涼州一行。
“走,去餐廳,咱們邊吃邊說!”
司權講故事的功底是從小撒謊練出來的,眉飛色舞抑揚頓挫,跌宕起伏環環相扣,那叫一個精彩!就連呼吸喘氣,都被他說得是驚心動魄。
“那後來呢?他沒追到益州?”
故事說完,立刻有人迫不及待地追問,司權悶一碗湯,滋巴着嘴道:“後來又是另外的故事了,也是我身中血族禁術的故事,明晚再說。”
衆女不依,司權置若罔聞,差點鬧得砸桌造反,還是上官清寒出言制止了下來。
“都當說書聽了是吧?小柔你把司州新情報告訴他們。”
“司州?那不是阿郎老家嗎?”
“現在不是了,一報還一報,壞郎祖地被姑墨封文霸佔。”
“豈有此理!老公,咱快發兵!他不是黑龍嗎?咱也有火鳳!我再給你當先鋒,老虎不發威,他當你病貓呢!”
“發你個大頭鬼,他不來找我就阿彌陀佛了,我還想長命百歲。”
“事情沒那麼簡單!公子恐怕還不知道,姑墨封文已經在司州割據一方。就連南面的天德宗,都不敢冒然進入他們勢力範圍。”
“怎麼回事?難不成他還把司郎祖墳刨了?”
“對九州來說,比這還嚴重。玄機樓一直關注着大陸風吹草動,所以姑墨封文逃出沙城的第二天就被我們找到了。”
“妹妹你歇着,讓我來說。”
天雪扒完剩下的飯菜,搶先道:“話說:姑墨封文本是入主司州北部落雁山脈,不知爲何得知了壞郎消息,所以才南下霸佔司家祖地。”
“他知道我了?”
“知道了!不過似乎沒打算直接殺來!”
“看來他也還沒失去理智,知道本獄主正愁沒人過招。”
“不僅沒失去理智,還理智過分了。現在他表明鬼王身份,號召九州陰鬼團結。身邊還跟了一位什麼美杜沙女王,那女人活動在四大邪教地盤,宣揚生靈平等,吸引了無數奴隸投奔。”
“他這是想幹嘛?爭霸九州還是要找夫君報仇?”
“都有可能!而且我們發現,姑墨封文主要是被那美杜沙女王蠱惑。那女人完全是憑空出世,帶上奴隸大軍掃蕩四方,不從之人全被她吞吃。甚至有傳言,她的功力不在鬼王之下。”
“也不是憑空出現,她原名小鱗,是被拍賣的一位性*。”
“不錯,當初還是主君救了她呢!”
衆女警惕:“你救一個性*幹什麼?她長的很好看?”
“胡思亂想什麼?是純雪見她可憐,給我借錢買下來的。”
“對了!剛纔公子不是說純雪得救嗎?純雪我不知道,但我有令狐暢的消息。他現在是自由公度的一位領長,還有兩位妻子,也許其中就有你說的純雪?”
“自由公度?領長?什麼東西?”
衆女也好奇,最近赤水事務繁忙,她們對九州新事物知之太少。
看來以後晚上要少玩,得找天柔姐妹隨時更新大腦。
“自由公度是姑墨封文跟美杜沙女王建立的勢力,目前勢力範圍輻射方圓數百里。手下七位領長,令狐暢就是其中一位。”
“乖乖的,這才半月功夫,比我們發展兩年的赤水都厲害!”
“姑墨封文才號召的第二天,就有三位鬼將把巢穴搬進自由公度。而美杜沙向西征討,一路的大小勢力全部吞併。如遇上反抗,就是通天強者,也會被她生吞。”
“天柔阿姨?美杜沙不是蛇嗎?怎麼跟鬼王在一起?”
天柔低頭,揉揉韋葭水腦袋道:“她只是激發了遠古血脈,平時還是半獸人狀態。”
這一夜,司府討論了一連串赤水困境,以及大陸危機。但不知爲何,居然沒人感到擔心。看看身邊姐妹跟男人,心中說不出的安心踏實,甚至是一種置身九州事外的感覺。
兩更天后,司權帶頭散場。摟着李素腰肢準備去休息,突然看到荷雨兩人往相反方向走,當下感到困惑。
“她們大半夜的不睡覺去哪?”
“追蹤案件吧!”
“什麼案件?很重要?”
“很嚴重,每晚都有人失蹤。小雨跟舞棠兩人倒是發現不少跡象,也找回一些失蹤者,但都成了乾屍。我讓她們沒捉到兇手前先別聲張,現在的赤水,已經夠恐慌的了!”
“你還是先別說了,影響你待會做事的心情!”
“待會能做什麼事?”李素暗羞,看了不遠處諸女背影,見沒人聽到才放心下來。
荷雨兩人大半夜出門,當然不是無故方矢,她們多少摸清一些兇手作案規律,已經連續蹲守多次。
隱風城南,落明片區。血月下,光線昏微,陰冷瀰漫。
這裡是新涌入人口的集散地,秩序相較混亂。尹家廉價租佃房區,隱約有未知數量的氣息蟄伏。
相隔不遠,是高檔住宅區。夜中不見人影,某屋房頂有人匍伏。
“雨姐,我們怎麼要來這邊?”
這匍伏兩人,正是荷雨跟舞棠。
自從進入刑司以後,荷雨的變化有目共睹。一副英爽氣質令人悅目,就連上官清寒,也誇她果敢幹練。本身爲殺手的舞棠,都心甘情願做了她跟班!
聽到舞棠的疑惑,荷雨也猶豫,但語氣說得很自信。
“那邊是兇手最有可能出現地方,但埋伏太多。兇手十分精明,會發覺也不一定,我們守在這裡以防萬一。”
“我估計兩邊都可能出現,之前諮詢天雪的時候她也說過,死者是被血族所害。現在赤水各地都出現相同案件,說明兇手肯定不止一個。”
“我們就負責隱風城治安而已,其他事情有姐姐們撐着。大師兄也回來了,他現在已經是混虛境界!有他在,不會有事的。”
“但大家遲早會知道真相的,難道一直隱瞞下去?”
“等壓不住時候再說吧,相比於九州各地,赤水已經是難得的安寧,希望這份恐慌不要來的太早。”
舞棠不再說話,她只知道抓人就是。至於更深層次的問題,正如荷雨所說,還有其他人撐着。
不知不覺,寅時已近。刑司衆人大多疲倦,泄.氣地以爲又是無功而返的一晚。荷雨都鬆懈下來,倒是舞棠還在警惕。
“哪裡跑!”
突然,廉價租佃房區傳來動靜,很明顯是刑司的人等來了目標。舞棠起身就要增援,荷雨一把將她按住。
“你看那!”
舞棠順勢看去,不由一驚:黑暗的大街上,一道黑影正潛入某戶人家。
“追!”
輕車熟路地,兩女穿梭屋頂小巷。眨眼功夫,出現院牆之上,目光搜尋黑影蹤跡。
“這不是王琛家嗎?”
“不錯,他剛買的房子!”
這王琛只是尋常人,兩女之所以認識,還是因爲另一樁案子。
王琛是隱風城本地城民,爲人憨厚老實。在清水瓷窯勞作數十年,攢了一筆錢準備回鄉下。結果臨行前一晚全被盜了去,然後哭哭啼啼去報案。
最終,司衙還是沒能破案。王琛尋死尋活的,事情被上報到荷雨,然而還是沒能解決。
這事讓清水瓷器的老闆知道後,直接給了王琛數倍損失。王琛嚴拒不受,那老闆也是性情中人。借荷雨之手,以司衙名義補償了王琛。
王琛不蠢,知道背後老闆的幫助。感動涕零之餘,斷絕回鄉心思,買了更好的房,也繼續爲清水瓷窯賣命。
王琛這般老實巴交的人,不止是老闆喜歡,荷雨兩人也喜歡。隱風城的長治久安,就需要這樣的人。爲了對方安全着想,兩女立刻動身,分頭進入視察起來。
“賊子爾敢!”
兩女才落到地面,一道人影從窗戶躥出,黑衣蒙面鬼鬼祟祟,行跡十分可疑。不假思索地,兩人立刻追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