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谷浮幽,清風不入。
司權完全震驚,久久不能回神。
“那真是柳風?柳謙玉他老爹?”
芷露本能地點頭,她行走江湖多年,當然能確認是柳風無疑,只是沒想到對方如此狠毒無情。
“爲了自己不受牽連,他也是做得夠絕了!”
司權暗暗感嘆,這六親不認的模樣,跟夜芃簡直如出一轍。
三名血靈族震在原地怒火噴目,他們秘密保護柳謙玉,當然知道柳風身份。現在不說任務失敗,只是柳謙玉的死,對於他們來說就是一個極大損失:這,可是一位深入聖域內部的主要人員。
江楠饒有興致地看了柳風好久,見對方神色如常,嬌笑道:“不會是因爲人家在你身下時候,說他你比強吧?”
柳風皺眉沒有說話,蹲身抱上柳謙玉屍體,江楠見狀上前攔住。
“這麼久沒見面,寧願抱死人也不抱人家?”
“我已盡完人族責任,現在,是該盡人父責任時候。”
“你們該死!”
三名血靈族含恨出手,江楠眼中閃過冷笑,身體原地消失。
“人家目標是小師弟,現在該回去領賞了,這三位,可以陪風哥好好玩的哦!”
柳風皺眉,然而他知道不可能挽留對方,於是不得不將柳謙玉屍體放下。
“九州容不下他,你們帶他走吧!”
話音落下,柳風身形同樣消失。
“他就這樣走了?”
司權疑惑,還以爲柳風會將他兒子好好埋葬,沒想到反而扔給了血靈族。可惜,柳風放過血靈族,不代表他會放過。
柳風消失,三名血靈族面面相覷,實在搞不懂人族心思。某人正要上前擡走,忽然發現又有人影倒映在柳謙玉屍體上。
“唉!到頭來還是要本宗主出手!”
“哪來的無知小兒,好大的口氣!”
“少跟他廢話,剛好拿他祭奠王子!”
三人正怒在頭上,連自知不是對手的江楠跟柳風在場都要拼命,看到來人只是年紀輕輕的狂妄小輩,毫不猶豫劃出利爪。
“見了閻王記着報名,爲民除害者,司權是也!”
雙方瞬間動手,三人很快知道,眼前最不起眼的年輕人,纔是最深不可測的一個。
純種血脈的血靈族,跟人族差異十分明顯。身披鱗甲猶如魚獸,十指如勾利比飛禽,血目藍髮,光彩炫麗。
司權毫不留情,他第一次接觸真正的血靈族,心想試試對方底細。雖不知這三人在血靈族內算何層次,但修爲顯然不低。若是血靈族都有如此本事,那人族還是趕緊逃出九州的好。
霎時間,雙方混戰開來,司權手中鋒芒落在對方身上,交砰分明是尖銳之聲,串串火花閃爍飄散。不用內力情況下,很可能斷的就是他手中之劍。
司權看似原地不動,細看身影虛幻,才知他速度快到何等地步。三人八面進攻,雙手恨不得當四對來用,帶出道道殘影,仿如羅網將司權籠罩。
“若只是這點本事,你們誰也別想走!”
“休得狂妄,二位,燃血!”
血靈族的燃血似乎跟人族有些不一樣,三人剛纔使用一次,要是人族早虛脫,而他們竟能連續使用第二次。
燃血一出,三人身上黑霧瀰漫,很快將周圍空間籠罩。仔細感知,發現這黑霧有腐蝕作用,只是有內力護體的人很難察覺。
“嗡!”
面對力量暴漲的三人,司權手中殺招同樣增強,一劍閃下,生生將黑霧泯滅。
三人心駭,他們已經使出最大底牌,敵人卻穩如泰山。這,到底是何方怪物?
“你們拖住他,我帶王子回族!”
兩人沒有反對,使出最強招式糾纏對手。司權也意興闌珊,這所謂血靈族,除了力大皮硬,爪尖眼紅,似乎沒有什麼特別。
“既然如此,你們可以下地獄了!”
試探結束,司權毫不猶豫使出混虛實力。三人不可置信中,身體四分五裂。
“主君,柳謙玉呢?”
司權回頭,芷露正蹙眉走來。下意識給她指向柳謙玉橫屍位置,驚奇發現果然不見了對方身影。
“怎麼回事?難不成他死而復生了?”
“不是,剛纔你對付血靈族的時候,我看到有人影閃過。”
“問題是,對方要屍體幹嘛?”
司權神色凝然:難道是柳謙玉他娘?
芷露也擔憂,司權的本事她清楚。雖說有三人吸引了注意力的緣故,但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偷走屍體不被發現,絕對是高手。
忽然她又看到男人神色古怪,順着對方眼光看去,一名灰袍老人慢慢走來。
“他就是神目老人?”
不知爲何,芷露第一眼就知道來人的身份。司權微微點頭,看這老傢伙想說什麼。
“司權小友,我們又見面了!”
“是啊!又見面了!”
“你都看到了?”
“看到什麼?”
司權裝傻充愣,神目老人搖頭微笑,自顧道:“血月之劫,人族之危。四方伐戮,九州破碎。大陸安危,爾主沉浮!”
司權震神,轉而又得意,他都不知道自己有這本事。
芷露也疑惑,不明所以地質疑道:“主君有這能力嗎?”
“不,他當然沒有,而且永遠不會有!”
司權笑容僵住:“你耍我?”
“九州的安危,不是任何人能單獨決定的,你不能,鬼王不能,血靈王不能,修靈王也不能,還有更多的大能者,同樣也不能。”
“修靈王是誰?”
“血靈宗宗主,數百年來,他有很多名稱。世人有稱他天魘,有稱他血饕餮,而他自稱主宰之子。”
司權聽得雲裡霧裡,這傢伙他絕對不認識,而且一聽就知道是絕世強者,還輪不到他來擔心。
“你老還是別跟我說這些了,回到剛纔的問題,你說我沒有決定大陸安危能力,又說大陸安危在我手上,這怎麼解釋?”
“此次山谷一行,你已經都看到,如何決定,你需要遵從自己內心。”
司權切齒,這老頭又開始答非所問了。什麼山谷一行,看來是他故意的,分明是拿血靈宗噁心自己而已。
忽然,他記起來此目的,急聲問道:“有什麼辦法對付魔龍?”
“鬼王星已成,日益光盛威,你無法對付!”
司權大驚失色:“那我豈不是永遠不能回家了?”
“此去赤水三千里,你可五日到達。”
“那魔龍找到我怎麼辦?”
“歸去吧!歸去吧!無人阻得了歸家赤子!餘日漫漫,切記初心勿移!”
話音落下,不等司權問清楚,神目老人轉身離開。兩人再看去,早不見老人身影,只有傳唱猶在耳邊:
我是紅塵逍遙客,何間精彩何有我。
不問蒼生事是非,笑看春秋渡輪回。
一曲酒歌去惆悵,兩袖清風踏月歸。
明來還復繁華里,等閒生老歲月催。
“四奇老人,果然好生奇怪!”
“一個招搖撞騙的老頭而已,我身邊比他更神奇的事多了去。”
芷露不爭辯,男人明顯對神目老人有偏見,但即使是錯的,她也只能跟隨。
“他說我們可以回去了,主君怎麼打算!”
“他都這樣說了,應該是沒錯的!”
芷露愕然,沒想到對方心裡還挺信任神目老人的。掃視了一眼屍體遍地的廢墟,跟緊男人打算離開。
“放心吧,會有山中野獸處理的,這些人血食無辜,也讓他們嚐嚐葬身口腹的滋味。”
“我沒同情他們,死他們一個,就有一羣人能夠活下來。”
說到此,芷露還是嘆息:“因爲血族,害得不知多少人家破人亡,要是有辦法能讓他們變回來就好了!”
司權搖頭,這女人本是殺手出身,現在居然悲天憫人起來,真是被洗靈術影響不淺。
“他們病的不是身體,而是腦子,是救不回來的。”
神目老人說的五日路程,司權顯然無法完成。三日後,兩人才謹小慎微地穿過神冥教勢力範圍。
一路上,司權對謝軍那裡聽來的情報表示懷疑,對方明察暗訪地,說是隻聯繫了十幾個血族隱居進發坎州。但這千里所見,到處有血靈宗戰亂的蹤跡。
村莊被洗鄉鎮被襲,一批又一批的人族武者,巡守在自己負責範圍。這還只是益州,區區一個血靈宗,怎麼可能有這麼多人?
又一日,進入天仁宗地界。某個不知名的小鎮,司權兩人歸心似箭,晚餐酒樓後,打算連夜趕路,這時樓下大廳傳來嘈雜。
只見一名身材魁梧的刀疤大漢進門,昂首闊步甩袖款座,大錠銀子拍桌上,粗曠的聲音立刻傳開。
“小二,把你們店裡最好的招牌菜都給我上來,再來一罈液焰。”
“好勒!客觀你稍等!”
點侍態度熱情地離開,鄰桌卻有人冷嘲熱諷。
“呵,也不見幾個子,裝什麼闊氣!”
來人色變,身體不由鬆垮一些,又聽人道:“也別這麼說,人家好歹是司徒世家的人嘛!”
“不錯不錯,雖然父親無名小卒,但能入贅司徒世家,也給他撈了個好出生不是?”
“是這樣了!人家母親也投的準,只是被寵幸一次的丫鬟都給選中了。”
“砰!”
來人終於忍無可忍,一掌拍碎木桌,起身大喝:“欺人太甚!”
客人都被嚇了一跳,而那桌人卻面不改色,戲謔道:“我們又沒指名道姓的說你,怎麼就這麼急着對號入座?”
“也不是,你說了他父母!”
“我說了嗎?”
“父親入贅,母親是主人被酒後亂.性的丫鬟所生,不是說他嗎?”
“好像是這樣,除了他也沒誰了!”
“哈哈!”
說完,一桌人又是毫無顧忌的哈哈大笑,來人怒火中燒,腰間大刀猛然出招:“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