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遲起,白光彌散。高峰低城,一同掩抑在冷霧之中。
客院之內,暖房之中,雲星月當先醒來,發現手邊身體又忍不住面紅耳赤,笨手笨腳半天才將兩人衣服穿好。臨走前,最後仔仔細細地打量起男人來,似乎想把對方鼻子眼睛,以至每個毛孔都記住不同於司權的多情,情蠱已經把她全部心思帶走。
“阿郎,我走了!”
雲星月心裡的傷痛遠蓋過身體上的痛,又吻了司權一次,淚水差點滴入司權眼睛,趁着天色微亮如約離去。
“就這樣走了?”
剛出門就有聲音響起,原來上官清寒早等在涼亭中,這麼冷的天也只要她了。只是雲星月不解:這話什麼意思,自己都發誓離開了你都不放過?
“宗主有何吩咐?”
雲星月走近,躬身請示。
“還是叫我清寒姐吧!”
雲星月心一震,詫異地擡頭,聽對方語氣,難道有戲?
“你皮膚怎麼沒變化?毒沒解?”
“解了,不過皮膚變不回來了。”
雲星月不是很在意,她反而喜歡現在模樣,妖異卻不失美麗,別有一番特色。
“我跟他還有事要辦,你去一個叫赤水宗的地方,巽州東南隱風城,那裡有人接應你。”
“赤水宗?”
“不錯,赤水宗是他的勢力,現在只是小門派,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
“星月全憑清寒姐吩咐”
雲星月真是喜不自禁,雖然不明白對方爲何改變了主意,但分明就是接受了自己!
“武功不要落下了,你乾孃傳授的這套心法很適合你,有空就要勤加練習。”
“嗯”
“吃完早飯再走吧,等他回去以後,我會讓他接受你的。”
上官清寒糾結了一晚上才改變的主意,憑她的性格,本來如何也不可能將雲星月留下的,但上天註定一切發生,若想要人爲改變,不過是遍體鱗傷。她的經歷讓她知道很多規避悲劇的選擇,何況,她看得出雲星月只是一個單純的傻女孩。
兩女又隨便聊了一些,直到雲星月離開後半個時辰,司權才幽幽醒來。看天色大亮,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會睡得這般死,想想是覺得是因爲美夢的緣故。
“還不快起來,馬上出發。”
司權還在牀上嘿笑,門外冷冽的聲
音傳進,頓時把他下了大跳:雖然夢中女主角是你,但也沒必要這麼冷吧?
上官清寒生氣的原因當然不可能跟司權直說,只好找其他理由發泄一下。最想不開的還是情蠱的事,從雲星月口中,她雖然知道了司權心意,但居然沒有辦法解決他濫情好色的德性,這以後豈不是要氣死自己?沒辦法,看來只能時刻盯好了。
飛凰峰就在棲鳳城不遠處,但幾乎沒人敢亂闖。即使是飛凰峰本門弟子,也要專門的人帶路,其間秘密,江湖上傳聞盛多。
司權發現這女人生起悶氣來無需任何理由,一路好話說盡,對方依然不理不睬。弄得他也來氣,要是武功強過對方,早按到身下打屁股了。
“前門就是月女幻陣所在,小心點。”
“都是江湖謠傳,不過徒有虛名而已,有我在,你放心就是了。”
司權大鬆一口氣,這女人終於開口說話了,大言不慚地拍拍胸脯,當先一步走去。很快他又神奇地發現,周圍的景象竟然變化起來。
放眼望去,兩人所在之處,如同一片廣袤無邊的草原,然而上面山峰如竹筍般長出,修長、筆直、遮天蔽日,使得地面不見陽光。黑色的壁仞高達百尺,一半被青苔佔滿,不時能看見幾座矮石,匍伏着像伺機的猛獸。
“我們已經進入陣法,裡面虛虛假假,最好方法是所有危險都如實應對。”
上官清寒目視前方提醒到,月女大陣能名震江湖,絕對不是那麼簡單的。
“我發現山峰一直在長,是虛是實?”
司權很快沒有打包票時的底氣,周圍陰森森的,絕對有問題。
“這裡會發生很多不合常理的事,都是幻術,但也是危機的僞裝。這些山峰,說不定只是幾粒沙石的投射。”
司權驚訝,暗暗打定注意:這麼好用的陣法,怎麼也得想辦法弄過來。
從外面看,司權兩人已經消失在矮峰之間,當然也有人有特殊方法看得到。比如,就在他們不遠處的一座高峰上,一位黑紅相間裙袍的女子,正拭目以待地看着兩人。
“他們進去了,開啓機關。”
女子迫不及待地喊了一聲,原本,月女陣法只能困住人,想要殺人還有另外機關。
司權兩人不知道被人窺視,只是發現周圍環境越發詭異起來。
“什麼聲音?”
司權停下腳步,若
有若無的聲音傳來。
“是地下”
聲音越來越大,突然地面顫抖起來,平整的土地如靜湖落石一般開始搖晃,接着哐當嘎吱聲此起彼伏傳來大地在淪陷。
“山峰沒有動,我們上去。”
兩人就近躍上一座山峰,山壁光滑如鏡,唯有幾點小塊能站腳。就在此時,地面傳來驚濤駭浪之聲,上方更是天雲交電,炸雷滾滾。大地步步淪陷,厚厚的泥層土崩瓦解,豆腐渣似的掉進無底深淵。
“小心,山裡面有東西。”
司權還被大地塌陷所驚駭,上官清寒突然發現石壁之中有東西蠕動。
司權回頭,果然看到光滑的石壁上無數拇指大小的蟲眼,再仔細觀察,竟然有東西在裡面游來游去,堅硬的石頭還隨之凸起,好比一塊薄佈下面有老鼠在。
“沒事,這是化金蟲,不傷人的。”
司權稍微鬆一口氣,化金蟲不過彈丸大小,從來都是成堆出現,數量不亞於一窩螞蟻。最寶貴的是它們的血液,也叫化金水,玄機秘境中能軟化獸甲的湖水,便是此物。
“這麼看來,飛凰峰有飼養猛獸了?”
上官清寒保管玄機令牌,當然知道玄機樓很多秘密。一般來說,只要飼養鐵甲猛獸的勢力都會先培育化金蟲,先榨出化金水,尋常人也可馴服猛獸。
“說不定很快就會遇到,我們先準備一些蟲子。”
司權將腰間水袋取下,不捨地狠狠灌了一口才倒空,然後運足內力一掌打在石壁上,才發現用力太猛,被化金蟲侵蝕中空的山壁,瞬間露出一個大窟窿來。
“你自己弄”
窟窿裡面沙堆一般的化金蟲翻滾着,上官清寒看了一眼感覺頭皮發麻,立刻轉身。
司權笑笑,趁蟲子跑掉之前趕緊動手,一把伸入蟲山之中,手過之處軟綿綿的,彷彿溫泉水滑。收回手,十來只化金蟲已經握在手中,六腳一頭跟蜘蛛相似,但肚子大得畸形,圓溜溜的像是隻有肚子實際上,它們走路也靠滾的。
司權輕輕將拳頭對準瓶空,只要稍一用力,它們肚子就會裂開。也不知道造物者是如何想的,偏偏就這東西對於大陸上絕大多數的鐵甲猛獸都有軟化作用。
化金蟲移動速度不快,司權輕而易舉得手,很快就將水袋裝滿。意猶未盡地返回,往外面一看,地面的景象令他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