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從這些人的裝束、武器配備以及運動方式,範錦昌就知道這絕對不是普通意義上的營救小隊,有過與美軍作戰經歷的範錦昌第一時間就判斷出,這是一支武裝到牙齒的特種部隊,這個發現讓他感到一絲慶幸,也感到一絲釋然。
慶幸的是,自己剛纔的臨機應變,沒有盲目地衝上前去,現在範錦昌已經可以斷定阮文雄凶多吉少,剛纔自己如果貿然的衝上前去,即便他佔有人員數量上的優勢,恐怕最好的結果也只是和對方拼個兩敗俱傷,要知道,普通部隊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特種兵的對手的,這一點他們在早前與與美國大兵的數年交戰中,是得到過深刻教訓的。
釋然的是,他爲自己之前的一夜無功而返找到了一個很好的藉口。
正當範錦昌爲自己的先見之明暗自慶幸,事先設伏在此,覺得自己可以趁對方極度疲憊偷襲一下,即便不能去全殲對方也可以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的時候,對方卻停在那裡不動了,只一會兒的功夫,這隻小分隊就快速、並且絲毫不亂章法地向河道方向退去。
這真是見了鬼了,範錦昌左右看了看,他自信自己的隊伍沒有暴露,要說潛伏埋伏、暗中偷襲、行刺,那他的部隊絕對算的上是一流,對方究竟是怎麼察覺出來這裡的異常的那?
來不及多想了,如果自己不馬上採取行動,範錦昌就要眼睜睜地看着這支隊伍就要從自己面前溜走,那他可就真的不好交差了。
想到此,範錦昌對着身邊的人吩咐道:
“快!衝出去,一定不能讓他們跑了,快上!”範錦昌說完,自己率先衝了出去。
樑青他們剛剛脫離出公路不遠,背後就響起了喊殺之聲。
“大翟,你帶幾個人護着傷員到前邊搶佔有利地形,樂子、巴根你們幾個,和我留下來阻擊敵人。”樑青話音未落,幾名留下來的‘雪狼’隊員已各自佔據有利位置,等候着追兵的到來。
眼看着即將到嘴的肥肉從眼前溜走,範錦昌也確實心有不甘,而且這時他也看清了,對方總共不過十幾個人,而且其中還參雜着一些傷兵,自己則有近三個排的兵力,以逸待勞對付這支疲憊之師,自己還是有一定勝算的。
範錦昌被自己的判斷鼓舞了,指揮着手下士兵迅速圍追上去。
翟明義帶着兩名‘雪狼’隊員還有趙磊等,順着河道與那條公路的結合部快速向前突去,幾名傷勢較輕的傷員互相呼應着擡着兩副擔架,拼盡全力緊跟在他們幾個的後邊,傷員們知道,這些‘雪狼’隊員拼死把他們這些人從虎嘴裡解救出來,這個時候他們不能再給‘雪狼’隊員們增加負擔了,每個人都在咬牙堅持着。
轉過一處河道漫灘,前方的視野一下子開闊了起來,翟明義他們從之前的峽谷裡跑了出來,但與此同時,他們也看到了,在目力所及的範圍之內,那裡碉樓林立,各種柵欄、鐵絲網組成的的障礙物橫擋在他們行進的前方,數座越軍營房分佈在方圓左右。
在往遠處看,軍營的前方,兩側山脈的起點再此彙集,就像一道大門一樣將這裡卡死,此時,從遠處的山峰、陸地、叢林之間,傳來陣陣激烈的槍炮聲,駐守在那裡的越軍已經和一路奔襲過來的徐志軍所部交起火來。
翟明義幾個人一路狂奔,衝到了距離營區不太遠的一處從旁邊山脈上延伸下來、高不足百米的小丘陵上,這裡就是樑青與徐志軍事先約定的匯合地點。
後面的傷員也都陸續趕了上來,由於他們是從越軍後方突圍出來的,因此翟明義他們趕到這裡以後,直接面對的就是越軍駐地營區。
雖說前方正在激戰,營區裡依舊留有不少的駐防人員,尤其是通往營區的大門近前更是防守嚴密,要想衝過去簡直勢比登天。
而這時,翟明義他們身後,也響起了激烈的槍聲,樑青帶的人與追擊的越軍發生了交火。
範錦昌帶着人風一般的從埋伏的地點一涌而出,人都有一種恃強心裡,看到自己這邊人數上佔有絕對的優勢,這些越軍們也都膽氣橫生,誰都想在這場以強打弱的圍捕中爲自己爭些光彩。
衝上來的大多數人都被這種狂熱衝昏了頭腦,他們忘了眼前的這些敵人能從如此險惡的環境中殺出重圍,會是好惹的嗎?
一些跑在前面老兵油子漸漸地覺察出來了情況不妙,他們被對方那無聲的寂靜震懾住了,從這種寂靜中,他們嗅到了濃重的殺氣。
衝在最前面的十幾個人爲這種濃厚的殺氣做了很好的宣示,眼看這些越軍離自己這裡已經不足五十米了,樑青下達了開火的命令,雖說這些越軍也不是盲目亂跑,一直在藉着樹木、岩石進行掩護着交替前進,但架不住這些‘雪狼’隊員們那神準的槍法,只要是稍微暴露出自己的致命部位,那是斷沒有活命的道理。
眨眼之間,前面就已倒下了十幾具越軍的屍體,範錦昌就是人員再多,也經不起這麼快速的消耗下去,他趕緊對着身邊的人大聲吼道:“不要跟得太緊,火力牽制射擊,消耗掉他們,他們沒有多少彈藥了。”
範錦昌的判斷非常準確,經過一夜的激戰,樑青他們所攜帶的彈藥幾乎已消耗殆盡。
前方不遠的那處關隘就是自己和徐志軍營長在出發前約定的第一接應地點,之所以選擇這裡,一是通往這裡的道路相對平坦些,便於大部隊前插接應,而選擇這處關隘附近作爲接應地點也是樑青料想到了,如果自己這些人能突到這裡,恐怕也是強弩之末了,他們是絕不可能在大白天、攜帶六七名傷員,越過越軍的三道防線的。
看到越軍停止了盲目地衝擊,樑青知道剛纔的一陣還擊震懾住了越軍,但對方圍而不攻,只是遠遠地保持火力的襲擾,這分明就是在拖延自己。
“大家注意,從現在起,儘量節省子彈,不要擊斃衝過來的越軍,最好是將他們打傷,趁現在越軍不敢進攻,我們交替掩護向後撤,快!”
沒有任何異議,聽到樑青的吩咐後,處在最前沿的巴根和樂子開始往後退了下來,而後他們又擔任起警戒的角色,接應其他人向後退。
範錦昌看到了對方的移動,他心裡並不擔心,因爲對方越向後移動,離前面的關隘就越近,就越便於他們將對方合圍住。
“快!跟上去,別讓他們跑出射程,儘量多的消耗他們。”
樑青率領‘雪狼’隊員邊打邊退,只是有效地擊傷越軍產生了一定的效果,越軍的攻擊速度多少被延緩了下來,他們被迫停下來照顧那些受傷倒地、在那裡痛苦喊叫的傷兵。
隨着身邊又有幾名士兵被擊傷倒地,範錦昌看出了對方此舉的用意所在。
“你帶着三個人留下來照顧這些受傷的弟兄。”
範錦昌拉住了自己身邊的一名班長吩咐道,隨即又大聲命令周圍的人:
“其他人都散開,迂迴包抄上去,快!”
儘管‘雪狼’隊員槍法奇準,剛纔只擊傷對方的的策略多少也延緩了越軍的追擊速度,越軍短暫的忙亂,讓拖後阻擊的‘雪狼’隊員得以暫時的脫離開越軍的猛追,但這畢竟僅是權宜之計,沒過多久,追兵又開始從四面八方圍攏了上來。
且戰且退的‘雪狼’隊員漸漸地有些顧此失彼、忙於應付了,一貫冷靜的樑青也開始爲目前的處境擔憂起來。
之前從與徐志軍的聯繫中,得知徐營長他們已經攻到了越軍的第三道防線,正在那裡激戰,樑青不清楚自己這些人還能不能堅持到匯合的那一刻,擺在她面前的不僅有受傷減員的問題,眼下最爲緊要的就是彈藥已經不多了。
衆人已經陸續退到了翟明義他們所處的那座高地下面了,隊員們開始交替着向山上退去。
“劉桐!”
隨着葛健的一聲驚呼,正在往那座高地撤離的樑青扭頭一看,處在最後的劉桐被越軍擊中,整個人撲倒在地。
“掩護!”
幾名‘雪狼’隊員迅速回防,借有利地勢組織好火力,掩護葛健將劉桐搶上高地,而這時,先前上來的翟明義他們也沒閒着,正與一些傷勢較輕的戰士阻擊着從越軍軍營裡衝出來的巡邏隊。
劉桐的傷勢很重,整個腹部已經被鮮血染紅了。
‘雪狼’隊員們都接受過緊急營救的訓練,張全樂迅速將自己攜帶的急救包打開,開始對劉桐進行應急包紮搶救,一邊包紮一邊呼喚着劉桐的名字,怕他失去意識。
聽到張全樂呼喊的劉桐睜開雙眼,還勉強的笑了一下,但他的意識已經開始漸漸迷糊了起來。
‘雪狼’小隊和這些傷員,一共十幾個人都被困在了這座孤立的高地上,腹背受敵,雖說越軍一時沒有發動攻擊,但他們已經將這裡圍了起來。
“大家趕緊佈置好防禦陣地,將彈藥集中一下,一定要等越軍攻到近前再開火。”
樑青一邊吩咐一邊來到翟明義和高健近前,而此時山下的越軍巡邏隊已經和範錦昌率領的隊伍匯合到了一起。
“怎麼樣?”
“情況不太妙,一會兒越軍要是進攻,我們在這裡很難守住,並且前面是越軍的營地,即便我們能衝出眼前的包圍,恐怕也通不過越軍的營區。”
高健和翟明義兩人將這裡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下,形勢異常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