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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爺既然如此爽快,林鋒就不兜圈子了。”林鋒喝了一口茶,認真的說道:“我不知道您和我父親之間有什麼恩怨,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在您身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既然您高擡貴手放他回國了,我希望您能徹底放手,不要再叨擾他安度晚年。中國有句話叫父債子償。他欠你的,我林鋒來還。還請楚爺成全。”
聽到關於林振耀的信息,楚雲天的臉色,漸漸變得陰沉起來。
“好一個父債子償,林振耀果然養了一個好兒子。只是,恐怕我和你父親之間的事,不是你們這些晚輩能摻和得了的。”楚雲天毫不領情,吐出一口煙霧,表情撲朔迷離。
“這麼說楚爺是不會善罷甘休了?”林鋒收起了客套,直言不諱。
“年輕人,我知道你能幹。好好做生意,過好你自己的生活。上一輩的事,不要插手,你也插不上手。”楚雲天直接了當,毫不客氣。
“既然楚爺不想我們插手上一輩的事,那也請楚爺不要借上一輩的恩怨,來脅迫晚輩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林鋒露出了犀利的真面目,不再跟楚雲天繞圈子。
楚雲天自然知道林鋒指的是什麼,陰冷的笑了起來。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幾個億的貨,還完好無損的在你手上吧。”楚雲天說道。
林鋒一怔,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他知道楚雲天不是泛泛之輩,在江湖上拼殺這麼多年,絕對不是容易對付的簡單人物。
“可惜啊,你的苦心,你父親不知道,林家不知道。他們還在滿世界找你準備公審你。呵,這樣不明事理的家族,值得你如此鋌而走險,委曲求全嗎?”楚雲天像一位料事如神的仙人,瞬間洞悉了林鋒的心。
“楚爺的苦心,楚錚不也不懂嗎?難道楚爺就不把他當兒子了?”林鋒智慧的回答,令楚雲天開懷大笑起來。他不得不承認,行走江湖這麼多年,他第一次遇到如此年輕的對手。許久沒有如此酣暢淋漓的感覺了,那是一種酒逢知己,相見恨晚的快意。就像當年遇見林振耀,從此一切一發不可收拾。
“你們真不愧是父子!”楚雲天感慨道。
“這麼說,楚爺是答應了我的提議了?”林鋒眼睛放出光芒。
楚雲天吸了一口煙,深深地吐了出來,緩緩說道:“我年輕的時候,我一心只顧事業,太過強勢和霸道,讓身邊的人受了不少委屈。現如今,我也算是到鬼門關門口溜達過一圈的人了,過去所有的執念,也都早已放下了。我之所以要挾貌溫和楚錚,不是爲了拓展生意,而是想再賭一把。事實證明,我還是輸了。十幾年來,我都沒有贏過你父親。這一回,甚至輸在他兒子手下。唉,老夫甘拜下風了。”
楚雲天一輩子高傲霸道,唯我獨尊,從來沒有向誰低過頭,示過弱。這一次,卻不知怎麼了,對眼前的小夥子,充滿了莫名的親切感,讓他竟不顧年齡尊卑,有想一訴衷腸的衝動。
“這麼說,你壓根就沒打算進軍南中國?也沒打算利用我父親?”林鋒對楚雲天的反應有些吃驚。
楚雲天沉重的點了點頭,說道:“我這一輩子,浴血奮戰,含辛茹苦,一手創建了這個王國。直到面對生死,才發現所有我最珍惜的人,都離我遠去。這時候我才明白,你父親是對的。所有的金錢,權利,地位,事業,都是虛空而已。如今,我最大的心願,便是不想看到連我唯一的兒子,都離開我。”楚雲天的臉上佈滿了滄桑和惆悵,與人前那個威風凜凜的首領,判若兩人。
看着楚雲天斑白的兩鬢,林鋒突然感到一絲心疼。現在坐在他面前的,並不是什麼梟雄,什麼君主,而是一個自責的父親,一個悔恨的男人,一個悲傷的智者。
“只要稍作改變,所有您失去的珍貴,必回失而復得。”林鋒篤定的說道。
“改變?呵,你是讓我放棄毒品生意?你以爲我不想嗎?這談何容易!我們楚家世世代代靠罌粟謀生,基業浩大,就現在這個基地裡,有幾千張口靠這個產業吃飯,想要全身而退,怎麼可能?”楚雲天苦笑着說道,嘲笑林鋒的天真。
“楚爺,您覺得,什麼是黑?什麼又是白?”林鋒話題一轉,深不可測的問道。
楚雲天一愣,把問題拋回給林鋒。“我倒想聽聽你的見解。”
林鋒微微一笑道:“黑即是白,白即是黑。“
楚雲天是學佛修道之人,自然懂得其中的究竟。只是他沒有想到,如此深奧的哲理,竟然出自一個不足三十歲的年輕男子之口。他再一次打量起眼前這個穿着得體,彬彬有禮的男子,對他的敬意又增加了一分。
”你的意思是,讓我棄暗投明,投身政局?“楚雲天一針見血的道出了林鋒的意圖。兩個人的默契與相惜,讓他們彼此都心懷慨嘆。
”是!目前緬甸政局動盪,各地割據爲政,是作爲的大好時機。這可謂天時。您的財力雄厚,地位顯赫,軍事實力強大,優勢完勝其他地方勢力,這可謂地利。加上您在緬甸本地通天入地的人脈,以及忠心耿耿的手下,這可謂人和。天時地利人和,三方面都俱足,林鋒斗膽提議,您可以背水一戰,改走陽關大道。”林鋒分析的有理有據,頭頭是道,令楚雲天心悅誠服。他沒有想到林鋒年紀輕輕,竟然有如此雄才大略,高瞻遠矚,不由對眼前的年輕男子,肅然起敬。
“你看到的都是優勢。要知道成就千秋大業,可不能只有一腔熱血,和樂觀的心態。許多現實的問題,可都擺在面前。”楚雲天道出了自己心底的憂慮。
“我知道楚爺您擔心什麼。在這樣的形勢下,背水一戰,是破釜沉舟沒有退路的大事。您心懷手下和員工,想讓他們過上太平日子。可是楚爺您想過沒有,就算您不願主動進攻,您能保證您的帝國不被其他勢力侵擾嗎?據我所知,您的死對頭緬南杜萊勢力,近期擴張的十分迅猛。倘若您真的把大好江山拱手讓給了他,待他上了位,還能容得下您和楚家勢力的存在嗎?”林鋒字字珠璣,擊在了楚雲天的心檻裡。
這的確是這些年來,他最大的忌憚。這麼多年來,他與杜萊南北對立,成爲緬甸最大的兩支武裝勢力。幾年來交火不斷,杜萊成爲楚家最大的對手和隱患。當年楚雲天之所以強留林振耀下來訓練軍隊,也正是爲了強大兵力,與之抗衡。只是林振耀一身傲骨,除了練兵,死活不參與他的其他生意和活動。孤軍奮戰的楚雲天,太需要一個強有力的幫手了。沒想到,在他放下一切,無慾無求的時候,上天卻派下一名天兵天將來協助他,老天,真的很會跟人開玩笑。
“政治跟商場不一樣,勝者爲王敗者寇,一點退路都沒有。幫我,對你有什麼好處?”楚雲天開門見山,直截了當,一點也不含蓄。
林鋒坐直了身體,從衣領裡掏出那條閃爍着血紅之光的虎頭項鍊,輕輕閉了下眼,再次睜開的時候,兩眼射出與血玉相同的紅光。眼前的一切,令楚雲天大驚失色,蹭的一下站了起來。
“血玉虎頭!它,它竟然重現江湖了!”
林鋒收起了眼底的血光,一字一句的說道:
“楚爺能力通天,自然知道血玉虎頭的來歷。林鋒作爲它的主人,身上肩負着怎樣的使命,想必楚爺必然清楚。我現在的處境與楚爺一模一樣,血虎幫的未來,就在這一戰。”
楚雲天呆呆的望着那熠熠生輝的血玉虎頭,激動的握住林鋒的手,顫微微的說道:“有血玉虎頭的庇佑,千秋大業必有指望!從今往後,我楚家寨與血虎幫同生死,共存亡!”
“楚爺!”林鋒緊緊地握着楚雲天的手,心情同樣激動不已。
“如果不是輩分的原因,我必與你桃園結義。可惜......”楚雲天大有相見恨晚之感,遺憾的說道。
“楚爺只關心林鋒的利益,卻絲毫不問我能付出什麼,這份信任和關愛,實在令林鋒感激涕零。如果楚爺不嫌棄,林鋒願拜楚爺爲義父,從此與義父肝膽相照,榮辱與共!”林鋒表態道。
“好!好!好!”林鋒的提議,令楚雲天大喜,“我楚雲天能有你這樣的義子,實屬三生有幸,前世之福。來人啊,吩咐下去,今晚我要設宴收子,昭告天下。楚家寨上下全部人員都要入席。”管家躬身應答,退了下去。
林鋒恭敬的扶楚雲天坐下,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裡取出一份厚厚的文件,交到了楚雲天的手上。
“義父,您可以表達信任,但林鋒不能口說無憑。這份詳細的轉型戰略部署方案,就當做義子的一份見面禮,請您收下。”
楚雲天接過沉甸甸的方案書,一時間竟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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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父您先看看,詳細的細節,我會慢慢向您彙報和商討。在第一階段方案敲定下來之前,我都不會離開緬甸。”林鋒誠懇的說道。
“俗話說,琴聲易奏,知音難尋。我們父子如此投緣投機,實在難得。這次無論如何,都要多住些日子。也讓義父我,盡一盡地主之誼。”楚雲天站起身來,十分敬重的拍了拍林鋒的肩膀。
“好,今晚,我們一醉方休!”林鋒痛快的回答道。
“一醉方休!”楚雲天滿心歡喜。
晚上的宴會,排場浩大,十分隆重。當楚雲天接下林鋒拜父的茶盞時,楚家軍隊鳴槍慶賀,聲勢震天。楚錚和貌溫他們,怎麼也想不到,短短的半日會談,便讓兩人如此情投意合,結爲父子。無論是林鋒還是楚雲天,都不是那種頭腦一熱就跟人稱兄道弟的性情中人。他們的舉動,實在令人匪夷所思。更讓他們吃驚的是,楚雲天竟將自己的貼身虎符,交到了林鋒手上。見虎符者如見首領。這無疑便是昭告楚家衆人,林鋒已經成爲這楚家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領袖。
林鋒朝小風使了個眼色,小風便神色匆匆的離了場。林鋒站起身來,朝楚雲天說道:“義父贈與林鋒如此厚禮,林鋒無以爲報,準備了一份薄禮,送給義父,以示孝心。”
話音剛落,只見一輛軍用卡車徐徐駛來。車上擺放着兩個巨大的集裝箱,吸引了衆人的目光。待車子停穩後,小風命人卸下集裝箱,並打開封條。只見整整兩噸上等4號□□,赫然呈現在衆人面前。
這,這不是那兩批貨嗎?怎麼會完璧歸趙?楚錚和貌溫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們可是親眼看見,林鋒將六億的貨款,轉入了楚家寨的賬戶裡。現在,他把這批貨送給了楚雲天,豈不是說,他給楚雲天送了六億現金?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僅楚錚愣了,連一向沉穩縝密的貌溫,也感到匪夷所思。看着楚雲天向楚家寨的各級重要角色介紹自己的義子,衆人慶賀連連,觥籌交錯,楚錚與貌溫沉重的碰了下杯,一飲而盡。這一切的一切,都被素銀,盡收眼底。他若無其事的吃吃喝喝,玩玩手機。必要的時候,舉起酒杯,應酬一下。他的淡定與置身事外,令人足矣忽略他的存在。
接下來連續多日,林鋒與楚雲天形影不離。登山,垂釣,打靶,太極,撫琴,吟詩,豪飲,暢談。楚錚從沒見過自己閻王一般的父親竟然有如此慈父的一面,而且對待的人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而是一個第一次見面就一見鍾情的義子。想想自己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處境,楚錚胸口窩就覺得憋屈。
師父,只有師父他老人家對自己最好。不知道他最近好不好?這麼長時間自己和貌溫都沒敢聯繫他,恐怕他老人家肺都氣炸了。他那麼生氣,身邊竟沒個人與他分憂,唯一的孫子也遭遇了不測,一個人孤苦伶仃的生活着,多麼悲哀。楚錚突然覺得自己太不孝了,竟然因爲害怕被責備而狠心扔下師父,東躲西藏。想到這裡,他忍不住撥通了林振耀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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