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姑娘很久之前就知道徐凱不是個東西。
當初在見到這傢伙的時候。
她就讓王建國去調查過一段時間。
知道了這小子過去的很多東西。
比如高中的成績不太理想。
家裡人就把他送到了國外。
唸了一個水本。
逍遙快活四年。
回來。
看到了韻味十足的李明玉。
再加上當時的老丈人剛晉升區裡的一把手。
綜合考慮之下。
就把目光盯上了李明玉。
結果沒想到。
直接就吃了一個釘子。
然後。
這小子不服氣的就一直追。
但你說追就追吧。
偏偏在追的時候,身邊還時不時的有其他女人出現。
美名曰。
都是妹妹。
呸。
姜姑娘活了三十多年。
什麼樣的妹妹沒見過?
就那種一碰就下雨的關係。
還好意思說出來。
以至於這小子看起來堅持了這麼多年。
但在李明玉這邊就從來沒拿過什麼好的分數。
而現在。
爲了把姜姑娘給弄了。
又搞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還把王建國給舉報送進去接受問話。
簡直就是肆無忌憚。
當真以爲江州是他家的後花園?
還好老姚給了一個電話。
不然以那小子尿性。
還不知道在這個上面要做多少文章。
想到這。
姜姑娘就覺得有種吃了蒼蠅的噁心。
“媽的。”
她低聲道了一句國粹。
說完就回過頭。
看了眼食堂門口嬉戲打鬧的姑娘們。
然後深吸了一口氣。
擡起頭。
看着天空中逐漸出現的星星雪點。
兩眼微眯。
“很好。”
“既然你這麼玩。”
“那就來看看。”
“到底誰纔是這座城市的話事人吧。”
說完。
身旁忽然跑過來一個輕快的聲音,拉着她的胳膊。
發出了一個甜膩的聲音。
“姜姜~”
“哎。”
“下雪了哎,我們看雪吧。”
“好嘞~”
——————
王建國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帶到巡查局裡問話。
原本。
在上午的時候。
她還在公司,躲在自己的工位裡悄悄打着遊戲。
眼看魂斗羅就要打到第三關了。
那穿着紅褲衩的小人,都已經從那四四方方的房間裡跑出去了。
結果。
兩個穿着制服的巡察。
突然來到了她的面前。
豎着一張協查單。
請她去一趟巡察局。
別說。
當時王建國那個震驚的。
不就是上班摸了個魚嗎?
有必要報警嗎?
可後來等她瞭解到,是因爲1225事件的時候。
立刻就留了個心眼。
給旁邊的聶雙雙打了個眼色。
而後纔跟着兩個巡查。
一起來到了區裡的巡查局。
剛開始。
她只是被帶到了一個審訊室。
由兩個年輕的巡查,拿着幾份文件。
在那誦讀什麼多少條,多少例的法案。
然後就問她。
爲什麼要叫人去搞福樂超市的車。
天地良心。
就福樂那個慫樣。
有必要讓她王大秘書出馬,找人掏車底?
還不如直接上門打一頓來的解氣。
所以王建國直接給否認了。
但當這兩個小巡查,隱晦的問出,是不是誰指使她的時候。
終於意識到了什麼。
決定閉上了嘴。
任由這兩個小巡查怎麼重複的,機械的詢問。
她都是死死的閉着嘴。
要知道。
想當年。
王建國爲了拍幾張值錢的照片,可是在人家牀底蹲過一天一夜。
就這種程度的熬鷹。
怎麼可能會有效果。
所以從上午十點二十,一直到中午吃午飯。
兩個巡查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乏力。
結果王建國卻依舊精神抖擻。
但就在她以爲自己要在繼續把這兩隻小鷹仔給熬出來的時候。
審訊室裡來人了。
一個高高瘦瘦的巡查,用着不太客氣的口吻。
對着審訊室的幾個人,道:
“別審了。”
“人市局要了。”
然後。
王建國就這樣跟着這人,上了一輛巡查的車。
從開發區的巡查局裡開了出來。
不過。
王建國很快就發現這路線似乎並不是去市局的路。
眯了眯眼睛。
“帥哥。”
“去哪裡吖?”
問出這話的時候,王建國悄悄把拳頭捏了起來。
目光已經開始尋找可以下手的地方了。
結果不曾想。
開車的巡查只是輕笑一聲。
“去車管所。”
“你老闆給你安排了一個任務。”
“她說只要完成,就給你發20塊獎金。”
20?
原本王建國對這個傢伙還持有懷疑的態度。
但當她聽到獎金數目時。
懷疑頓時就沒了。
因爲除了那位漂亮到不像話的女人。
其他也沒人能做到這麼摳門了。
哎。
果真是越漂亮的女人越摳門。
我王大丫什麼時候才能翻身啊!
——————
“你讓你那個小秘書去車管所做什麼?”
電話裡。
老丈人的聲音充滿了疑惑。
對此。
姜姑娘只是輕笑了一聲。
無視了面前一個和她傻笑的不知道哪個班的小子。
擺了擺手。
錯開路線。
繼續在操場上,一邊散步,一邊解釋道:
“去找點對我有用的東西。”
聽到這話。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
忽然出聲問道:
“找視頻記錄?”
“還是車輛審查記錄?”
對此。
姜姑娘並沒有迴應。
而是把話題給繞到了另一件上面。
“李叔。”
“明玉姐和您說的那件事。”
“您覺得怎麼樣?”
那件事?
李明玉?
兩個結合。
電話這邊的李正盛就頓時想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
自己寶貝閨女的那通電話。
想到了她和自己提的事情。
面色頓時一正。
“不怎麼樣。”
說着。
聲音頓了頓,語氣赫然變得有些嚴厲道:
“他是犯罪嫌疑人。”
“如果沒有他換標誌的這麼一手。”
“就不會造成那麼嚴重的事故。”
…
“那死的就是我們明生集團的司機了。”
“有區別麼?”
聽着這話。
李正盛深吸了一口氣。
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了一些。
誠然。
如果沒有那個小子把標誌換一下的事情。
1225這件事可能就不會發生。
但這並不代表,後面就不會有1226,1227的事件出現。
而類似的話術。
他的女兒李明玉也和他提過。
只不過。
從他的角度來看。
犯事就是犯事。
沒有那麼多如果。
哪怕這件事情真的存在異議。
那也應該有法院來判。
而不是由幾個女孩子之間擅作主張。
所以…
“不行。”
“他必須要接受審判。”
聽着電話裡面那義正嚴辭的迴應。
姜姑娘無奈的嘆了口氣。
雖說以她對老丈人的瞭解。
在剛開始考慮到讓胡偉偉把這件事給爆出來的時候,就大概料到了迴應。
但真正聽到的時候。
心裡多少還是有點不太開心的。
畢竟老丈人哎。
女婿難得提一個要求。
就這麼被否決了。
哎。
真是煩人。
不過。
否決就否決吧。
咱又不是沒有其他的辦法。
最多就是煩了一點而已。
——————
“什麼?”
“那個秘書被保出去了?”
下午。
福樂超市對面的辦公樓裡。
徐凱挑了挑眉頭,目光看向那和自己彙報的秘書。
“誰保的?”
“市局。”
“巡查市局還是大院?”
“巡查。”
一聽這話。
沙發上的那個女孩便靜靜的應了一聲。
“市巡查局的姚副局。”
“上半年剛從清湖區升了上來。”
這話說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所以徐凱聽完之後。
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
“這樣啊。”
說完。
他卻不以爲意的輕笑了一聲。
“保就保吧。”
“他們這些大老爺。”
“想保一個人。”
“那不是很正常。”
然而。
秘書對這話卻持有了懷疑的意見。
聲音壓低了一聲。
問道:
“人保走了。”
“後面怎麼辦?”
…
“涼拌唄。”
徐凱聳了聳肩,從窗戶前,走到了桌子旁。
“反正咱也不指望靠着咬人能把那丫頭給咬下來的。”
“就當開胃餐吧。”
聞聲。
秘書點了點頭。
“那接下來按計劃行事?”
然而。
聽到這話的徐凱並沒有給予秘書迴應。
只是彎着腰。
從抽屜裡,拿出一個信封。
隨手丟到了辦公桌另一邊的秘書面前。
“事成之後。”
“把人都送出去。”
“務必小心。”
………
兩分鐘後。
等辦公室的房門緩緩關上。
段莎莎撩了撩垂在眼簾的髮絲。
輕呢了一聲。
“安排一家人都離開江州?”
“你就這麼擔心對方的報復?”
…
“這不是爲了人家家庭着想麼。”
“畢竟只是一個貨車司機家庭。”
“真要鬧的狠了。”
“倒黴的還是他們。”
聽着這話。
段莎莎點了點頭。
微笑道:
“沒想到。”
“徐凱哥哥還有如此柔心的一面。”
說到這。
她的話語頓了頓。
思索了一下。
便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張名片。
放在桌上。
“徐凱哥哥。”
“這是我一個以前同學的電話。”
“她在臨江省的交通運輸廳工作。”
“你要是想把人送出臨江的話。”
“可以聯繫她。”
聽着這話。
徐凱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副非常意外的表情。
不過。
也就是意外了一下而已。
隨意就一臉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不用了。”
“我都已經安排好了。”
“保證能把他們送到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
“你就放心吧。”
——————
夏玲最近一段時間都在時代廣場的‘食寧記’店裡工作。
頂替着產假在家帶孩子的肖明秀。
幫忙打理着整個江州店的內務事情。
說實話。
她不喜歡這種細碎繁瑣的工作。
耗時耗力。
還容易出錯。
特別是在看着同比環比銷售對照的時候。
那一串串的數字。
看的夏玲是真的想打瞌睡。
相對而言。
她是寧願出去和別人接觸。
和人交流。
可是。
要想從經理位置更上一層樓。
內部後勤方面的工作是一定要接觸的。
所以夏玲只能逼着自己。
強行去接觸這方面的事情。
然而。
今天的夏玲纔剛屁股坐下來。
準備硬啃這個月的日報時。
門外就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
“夏經理!”
“不好了!”
“出事了!”
聽着聲音。
夏玲茫然的擡起頭。
看着一臉焦急的店長。
納悶的問了一句。
“怎麼了?”
結果就見這位三十歲左右的熟女店長。
指着外面門口的位置。
“門,門口被人堵了!”
啊???
誰特麼大早來堵一個炸雞店的門?
然後。
抱着這樣的疑惑。
夏玲跟着店長來到了門口。
接着。
她就看到了好幾個披麻戴孝的女人。
跪在了‘食寧記’的大門口。
這下子。
夏玲有點傻眼了。
——————
今天是12月31日。
週二。
天氣還不錯。
一大早。
關丹就早早的來到臺裡。
蹲在自己的工位上。
背誦着元旦採訪需要用到的稿子。
可還沒背多久。
她就接到了陳副臺長下達的一個臨時直播採訪任務。
是關於江州時代廣場‘食寧記’的突擊採訪。
強調了直播。
強調了突擊。
剛開始。
關丹還不明白這個任務下達的意思是什麼。
路上和攝影師丁海議論了很久都沒說出個所以然。
但等她們到達時代廣場。
扛着大槍小炮的走出停車場後。
看着時代廣場側門外那擁擠的人羣。
頓時就愣了。
“今天是有什麼活動嗎?”
她疑惑的問了一句。
而此刻身旁的攝影師也聳了聳肩。
“沒聽說。”
後來。
抱着疑問。
靠近人羣。
當她們聽到人羣中傳來的陣陣哭嚎聲時。
二人對視一眼。
搞新聞的精神頭就來了。
立刻向着人羣裡走去。
結果等走近的時候。
就看到從小到老的一共四個女人。
身披孝服。
老太和中年女子在哭。
兩個年歲大概不到七八歲的女孩就顯得有些茫然了。
畏畏縮縮的靠着中年女子。
低着頭。
不知道是害怕人羣的觀望還是什麼。
而另一邊。
好幾個穿着‘食寧記’工作服的員工。
站在一旁。
看起來有點素手無策。
不會是吃炸雞把人給吃沒了吧?
這是關丹腦海裡冒出了第一個猜測。
但隨即。
在周圍人的絮絮叨叨中。
她才終於。
原來這四個女人,都是1225事件的那位司機家屬。
可問題來了。
車是福樂超市的車。
就算要跪孝,也要找對人吧。
這跟‘食寧記’有什麼…
等等。
關丹忽然想起來。
昨天在下班的時候,好像聽人說福樂的車是明生集團的人,爲了私仇,花錢找人弄的。
但當時她在打電話。
也就沒在意這件事情的真僞。
結果現在…
關丹想了想。
終究還是控制不住新聞人的嗅覺。
和身旁的攝像師打了個眼色。
後者頓時明白了什麼。
開始的機器調試的工作。
然後藉着這個空隙。
關丹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周圍人的議論上。
“真慘啊。”
“上有八十歲老母。”
“下有8歲女兒。”
…
“是啊。”
“我還聽說這司機老來得女。”
“每天努力的工作,就是想給兩個女兒一個好的生活。”
“可惜…”
…
“哎。”
“不過你說。”
“這事真的是‘食寧記’乾的?”
…
“應該吧。”
“畢竟你看人家都找上門了。”
“估計八九不離十了。”
正說着。
這幾個議論的吃瓜羣主,突然發現了一個話筒遞到了他們面前。
同時出現的。
還有一個妝容精緻,身材窈窕。
氣質盎然的電視臺記者。
只見她一臉微笑的出聲問了一句。
“抱歉。”
“打擾了各位。”
“我是江州電視臺的記者關丹。”
“能不能就這裡發生的事情,說一下你們的看法?”
………
與此同時。
時代廣場三樓的咖啡廳裡。
段莎莎坐在窗臺邊。
目光看着下方。
手裡拿着一根勺子。
在一杯清香的摩卡里面,無意識的攪拌着。
而她的身旁。
一位體型圓滾的男子。
抱着一杯果茶。
也在專注的看着下面的廣場上發生的事情。
看着看着。
他開口了。
“表妹。”
“你說表妹夫的這招能行不。”
“我怎麼感覺那麼虛呢。”
聞言。
段莎莎也沒立刻迴應。
清秀的眼簾,平靜的看着下方。
“他這是在用輿論的刀子。”
“向着明生集團的大動脈上面捅。”
“只要捅的準。”
“這家依靠着口碑炸雞店就能就此跌落下來。”
…
“是麼。”
胖男子發出了不可置否的迴應。
但接着。
他就咂了咂嘴。
“不過話說出來。”
“我就佩服妹夫這個辣手摧花的性子。”
“要換到我。”
“面對那種級別的女孩。”
“估計早就投降了。”
聽着這話。
段莎莎沒好氣的白了一眼。
收回了目光。
低着頭,看着手中的摩卡。
“其實我當初也問過徐凱。”
“爲什麼會對姜寧那麼的敵視。”
…
“爲什麼?”
“他沒說。”段莎莎把摩卡端了起來。
小小了喝了一口後。
輕呢了一句。
“但我總覺得裡面有故事。”
“好想知道啊…”
眼見段莎莎這種欲罷不能的模樣。
身旁的胖子呵呵的笑了一聲。
這時。
他似乎發現了什麼。
指着下方的人羣,意外的說了一句。
“嘿。”
“厲害啊。”
“居然連電視臺的人都弄來了。”
“看來這是想直接一下子在江州引爆這個事情啊。”
???
電視臺。
段莎莎突然愣了愣。
舉着咖啡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然後回過頭,呢喃道:
“我們沒找電視臺啊。”
“沒找?”
胖子樂了。
用手指着下方的人羣。
“那這江州電視臺的人,對新聞嗅覺也太敏感了吧。”
“簡直比巡查的人來的都及時…”
然而。
此刻的胖子突然發現自家表妹的臉色變了。
便好奇的問了一句。
“怎麼了?”
“有電臺宣傳難道不好嗎?”
聞言。
段莎莎並沒有迴應。
只是皺着眉頭,坐在椅子上思考了許久。
好一會。
她的臉色赫然難看了不少。
“我突然有種不太妙的感覺。”
說着。
直接起身。
“不行。”
“這電視臺的人來的太突兀。”
“我得找徐凱問問。”
正說着。
當段莎莎的眼睛餘光瞥向下面時。
意外的發現。
樓下。
‘食寧記’門面上的那張led屏幕,突然打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