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鎮很快就懂了王競堯話裡的意思,這是要立一個新皇帝了。王競堯是外官,不能干涉皇室內政,自己不管怎麼說都是楊淑妃的親哥哥,由自己說出來畢竟比較好。
“王大人的意思下官明白了。”楊鎮看看周圍,說道:“雖說兩個都是我的外甥,但益王秉性聰明,遇事剛強不阿,昔日朝中大臣都甚喜愛。廣王爲人寬厚,但卻失了點銳志進取之心,按照我的意思,現在朝廷新喪,正需一心志堅定的皇帝,益王可堪重任。”
本來王競堯想着按照歷史,只有廣王趙昺會來泉州,沒有想到兩個王都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自己的出現,才令得歷史的軌道出現了一些微妙的改變。誰當皇帝,只要他在泉州,也無所謂,但從楊鎮的話來看,似乎從性格來說,廣王趙昺當上皇帝,對自己應該更加有利。
王競堯想了一下,說道:“楊大人,兄弟有句冒昧的話,也不知道該不該說。”
見他如此,楊鎮知道他必有重要的要說:“王大人但說無妨,大家將來同朝爲官,肝膽相照,又何必如此見外?”
“既然楊大人這麼說,兄弟就斗膽了。”王競堯微笑着說道:“現下雖是亂世,益王殿下看起來更爲合適,但太剛則易折,太強則易挫,這是千古顛撲不破的道理,大人想必也是明白的。本朝自太祖以來,向來以仁義治國,背了這條,只怕列位先皇會大大見怪。況且,現在時局混亂,自然不會有人說大人什麼,可一旦出現幾天的太平時節,大人有擁立之功,必然受到重用,可這也一樣會受到小人的妒忌中傷,自古功高者未必便有了什麼好下場,到那時候,大人您說是有一個鐵腕的陛下好,還是有一個仁慈的皇上好呢?”
這話讓楊鎮一下沉默不語,前面的話倒也罷了,但後面的卻不能不讓人思考。現在不管立誰當皇上,都肯定由楊淑妃垂簾聽政,但過個七、八年,等皇帝親政了,那時萬一自己遭到小人詆譭,觸怒了龍顏,還有誰能保住自己?
楊鎮不由得對王競堯刮目相看,此人不但是員大將,考慮起事情來還如此深遠。等些時候,廣王也好、益王也好,不管是誰當了皇帝,自己這個當舅舅的都將受到重用,如果能和王競堯搞好關係,無疑於讓自己的實力大增,短期內很難有人再觸動到自己的利益。
他的神情瞞不過王競堯,本來對楊鎮的好感,一下化爲烏有。這些個大臣,忠心是夠忠心了,可現在外患未除,僅憑着自己的這麼幾句話,已經在尋思着如何爭權奪利了。看來自己將朝政牢牢控制在手裡的做法是正確的,只有這樣,纔有可能打敗蒙古韃子。
“王大人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楊鎮嘆了口氣,說道:“下官從來沒有想過這一點,總想着隨便哪個當皇帝都是一樣的,若沒有王大人,將來楊鎮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等一切都安頓好了,我就去見淑妃娘娘,力勸她立廣王爲皇上。王大人,你我一見如故,楊鎮癡長你幾歲,若不嫌棄,咱們朝廷上還是各叫各的,將來私底下就以兄弟相稱如何?”
王競堯抱了抱拳,說道:“小弟正有此意,既然兄長不嫌棄我出身低微,小弟就卻之不恭了。”
楊鎮大喜,得到了王競堯這麼一個大援,他一下子覺得自己的底氣增加了不少。
將楊淑妃等人安頓好,王競堯匆匆回到自己的住處,把部下全部召集起來,一開口就說道:“大事妥了,楊鎮已經答應勸說楊淑妃立廣王爲新皇,他是楊淑妃的親生哥哥,那楊淑妃在我看來又沒有什麼主見,我看必然聽從他哥哥的。現在咱們有幾件事要急着去做,第一是新皇登基我看可以着手準備起來了,雖不要如何鋪張浪費,但也得風光一點,現在朝廷新亡,軍民士氣低下,正可以藉着這個機會鼓舞他們的信心。第二個就是在未來一段時間,泉州將成爲焦點中心,將有大批的人投奔而來,咱們除了要做好接待,還得仔細從中挑選人才。”
“這兩件事就交給我和許桐兄去做好了。”李天正立刻說道:“咱們可以在進入泉州的地方設個館驛,專門負責接待。那些有名氣但沒有什麼真才實學,或者無法爲我們所用的,可以留在泉州;至於那些有真才實學,又願意和我們一起的,可以直接送到興化去。”
“很好。”王競堯大喜,看了李天正一眼:“興化是我們的大本營,那這些人送去那裡最好。對於這些人才,待遇一定要優厚,不要小肚雞腸的!”
說到這裡,王競堯想了什麼,說到:“正好講到人才,我也想說下,你們有的能怔慣戰,有的足智多謀,可要把韃子趕出中原,光憑咱們這些人還不行。我準備在興化成立一個,一個,那個,軍校,專門培養軍事方面的人才;再在泉州、興化大量成立學堂,所有軍民都可以免費入學,然後等他們畢業了,咱們再擇優錄取。相信這麼做後,要不了幾年,咱們就可以人才濟濟了。”
對於“軍校”這個名字,衆人大感新鮮,不過王競堯的話卻讓他們覺得興奮。現在新軍數營中下級軍官普遍缺乏,只能從士兵中提拔,這麼做,兩三年後軍官力量就能大大充實。
“還有騎兵、水軍,這些地方都大量的缺乏軍官啊。”王競堯想到這就覺得頭疼:“雖然咱們騎兵有林鋒,水軍有符海波,可光憑這兩人不行,還得到處尋訪有用之人。”
“大人,門外有個叫俞容偉的求見。”正商議着事情,門外一名士兵進來彙報道。
聽到這個名字,王競堯想起自從平了呂中和之亂,自己對這個幫了大忙的商人差點忘記了,這未免有些忘恩負義,不太講情面了,早晚得讓人在背後說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