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以降將火正赤爲首,漢軍大將陶亮冒充其副手,點選三十名精銳士卒全部換上新附軍的盔甲,打上新附軍地起旗幟,在夜色中悄悄地趁着夜色離開了成洲!
張秉昆的運糧大隊,由大將侯湍率數千名將士押運,二百多輛滿載穀米地大車居中而行.兩側護行士兵都荷槍實刀,戒備森嚴。
侯湍深知這些糧草都是前線軍隊的性命根子,若有任何閃失,自己這顆腦袋只怕很難保住.因此一路上小心翼翼,高度警覺,一有風吹草動,全軍上下立刻弓上弦,刀出鞘隨時準備和敵人拼命。
行了半日有餘,忽然看到前面隱隱奔來一哨人馬,侯湍只覺得心中亂跳,急命糧車停住.將士都攥緊了兵刃,準備拼死格鬥可待到人馬靠近之後纔看到都是自己人,當先一員將領正是防守成洲的蒙古將領火正赤.那時通訊不便,所以成洲雖然已經落到漢軍之手,張秉昆的部下卻並不知道這乃是火正赤獻城所爲只當是漢軍盡力攻下侯漭長長鬆了一口氣,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卻看到對面士兵刀槍出鞘,嚴陣以待,當先一員大將縱馬躍出厲聲道:“我乃火正赤將軍麾下大將石亮,來者何人?”
侯漭生怕引起誤會,急忙高聲叫道:“我們是張秉昆將軍的運糧隊伍火正赤將軍,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侯湍!”
火正赤來到面前,跳下馬來說到:“果然是侯將軍,自從成洲被攻破之後,我帶着殘部一路晝伏夜行.剛纔遇到你們還以爲又是漢軍侯將軍這是要到哪裡去?”
“小將奉着張將軍命令運送軍糧今若有幸得到將軍協助.末將感激萬分”想到一路兇險,侯漭動起了蒙古人地腦筋
火正赤滿口答應,他與火正赤一起押送着糧車前行了有三四里路,朝西南方向出現一條岔道.火正赤在馬上說道:“前面不遠處是榮縣,縣城雖然爲我軍所佔,但城外卻常有漢軍圍城,若被他們發現,必然棄城而來搶糧,徒惹麻煩,不如走次岔路,繞道而行是爲上策!”
侯漭遲疑了一下:“繞行需要多遠?”
“不過多行十幾里路.”邊上那石亮說道:“寧走十步遠,不走一步險,我們還是小心謹慎爲妙.不然糧草一旦有失,整個戰場危險!”
侯漭初來乍到對這一帶的地勢和軍情都不熟悉聽石亮說的有理.於是點了點頭糧隊轉入岔道,又行了有七八里走了一條狹谷,兩旁盡是高高低低的山巒古鬆巨杉密密層層,遮天蔽日山路並不拐彎,順着狹谷直向西南插去
侯漭心中疑惑,看着石亮和火正赤.問道:“這方向好像不對吧,照這樣走下去.幾時才能回到大營?”
石亮在一旁笑道:“將軍莫急,再有幾里路走出這裡,便可以看到大路,”
說着,忽然前面有數百塊巨石橫在當中,嚴嚴地堵住了路口,前面的士卒們放下武器,七手八腳地搬移巨石.忽然地動山搖的一聲巨響,兩邊密林中鑽出了無數地士兵,各都持弓搭箭,有的箭上還帶着火種一起齊聲吶喊:“想要命地.趕快放下武器!”
侯漭大驚之下,急忙伸手拔刀,卻聽到邊上一聲爆喝,石亮挺槍一槍刺下,侯漭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已被石亮一槍取了性命接着就聽到這叮,“石亮”炸雷似的一聲暴喝:“漢軍大將陶亮在此,誰敢擅動!”
漢軍大將陶亮之名大江南北莫有不知.此時這些新附軍士兵聽到這名,腦門轟的一下炸了開來,又看到自己已處於包圍之中,都不再起反抗之心,紛紛扔下了手中兵器……張秉昆的五萬大軍,被困在成洲城下半月有餘不能前進半步,”、小的成洲竟如同銅牆鐵壁一般擋住了他前進的道路,張秉昆不勝焦躁半個多月來他也曾經多次派兵與漢軍交戰,但每次都以失敗而告終雖然這些戰事地規模都很小,損失也並不大,但在全軍將士的心中,卻已經抹下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影.而這層陰影,帶着士兵心理上的壓力是非常之大的!
新附軍到了這個地步,人心思歸,軍心騷擾,厭戰的情緒正在悄悄地蔓延擴散.特別是當大批的軍糧離奇的被漢軍劫去之後,新附軍上下更是人情危駭,軍中處於一片混亂在這樣地情況下承擔着救援金陵重任的張秉昆決定孤注一擲,尋求與漢軍決戰.而在這個時候地王競堯,在得知了新附軍的情況後也已經覺得決戰時機已經成熟……
天空是蔚藍色地,像風平浪靜的大海一樣,浩瀚無垠,湛碧如於,一堆堆一簇簇地潔白的雲朵,悠悠然懸浮於半空之中,恰如無數面形各異的風帆,在海面上緩緩地遊戈飄動。
風是暖洋洋地,囊着一股股清淡地草木和泥土的芬芳直往人們的鼻孔裡、心肺裡面一個盡地拼命鑽進去,吹得人們懶洋洋的,渾身上下都浸透着一種飄飄然地醉意。
在那片廣袤不邊,碧綠如湖的大草場上,數千匹戰馬正在悠然散漫地啃食物着青草.“沙沙”地咀嚼青草的聲音此起彼伏匯成了一種輕鬆而又奇妙地音樂旋律,使這麼原本就空曠的原野顯得愈發的寧靜它們時而埋頭飽餐,時而發出“咴咴”的嘶鳴,然後又揚起四蹄,擺動着長長地尾巴撒歡似的在草地上相互追逐嬉戲。
而這些馬匹的主人們,那些大汗地將士.三三兩兩或坐或躺在厚密鬆軟地草地上,舒適地曬着太陽漫不經心地隨意交談着而他們的眼睛,卻一刻也不曾離開自己地坐騎.倘若有警報的話,只要一聲呼哨,戰馬便會閃電般地頃刻而至只要翻身上馬這些稀稀拉拉懶懶散散的人們,一轉眼間就會變成爲一個個彪悍的戰士!
這便是王競堯組織和導演地大決戰,放出的一又香又甜地釣餌一大清早的時候,王競堯就帶領着數千名騎兵牧馬草場他和部將們登上一處高地.觀察着敵軍的動態,卻讓部署們在草地上隨意放馬直到夜幕垂臨之後,一行人才悄悄返回大營,這樣一連三日,漢軍日日來都是如此到了三日以後,張秉昆果然上當漢軍傾巢出動,連陣數裡,擂鼓吶喊,聲震雲天,山呼海嘯般洶涌而來張秉昆頂盔貫甲,騎在一匹黑炭似的駿馬上,親自在陣中督戰他對將士們吼道:“擒獲王競堯解金陵之圍,在此一戰我軍上下務須用命,大勝之後,加官晉爵各有重賞!”
然而他地士卒們卻不象他那麼樂觀在他們和漢軍對峙的日子裡,多次在營寨外揀到過紙條,上面只寫着兩句童謠:“‘獐’入王口,勢不得久”很快,這兩句童謠便迅速在隊伍中傳播開來。
張秉昆知道後,頓時暴跳如雷,大罵道:“這是王競堯的奸計,誰敢再傳播流言,蠱惑軍心,立斬不赦!”他猜對了這童謠正是王競堯麾下軍師黎師的傑作!
但是,猜對歸猜對,對這童謠地負面影響,他卻無法消除.五萬將士一人一張嘴,他怎能堵得住?童謠仍在流傳像一股股地陰風,吹得人們心裡陣陣發毛。
王競堯帶着諸將登高臨望,向對方陣營中看了一眼然後笑着對部下說道:“張秉昆涉險而囂,是無紀律,逼城而陣,有輕我之心我安甲不出,敵士氣自衰列陣時間一久士卒飢渴勢將自退待其退時我軍再行追擊無有不能大勝!”
張秉昆確實懷有輕視之心他全軍出動,見王競堯仍是堅壁不出,便覺得有些煩躁.竟帶着三百名精壯士兵.奔馳至兩軍陣前,距漢營不過一里用馬鞭指着王競堯罵道:“常州城中的小小都頭,你若是個男人,請選數百精騎.過來與我一戰!”
王競堯縱聲大笑:“匹夫,休要張狂,朕今日願意奉陪!”他當即派大將嶽崇煥帶着二百長槍營士兵前往應戰.雙方交手之後,兵對兵,將對將槍來刀往你進我退,殺成一團兩邊觀戰的人馬都大聲吶喊助威。
王競堯看着好笑這哪裡象是生死之爭簡直就是一場比賽,甚至象是一羣大孩子在那做遊戲.看來,張秉昆求戰心切,已經到了飢不擇食地地步!
就讓他們放手玩一玩吧.這二百多將士不會有什麼危險的
這場看似遊戲的較量進行了一個多時辰,始終不分勝負雙方只好鳴金收兵,各自回到隊本隊但是,王競堯卻始終不肯派大隊人馬出戰.張秉昆在陣前徘徊多時甚覺無聊.只好命令麾下大將馬九一率軍守陣.自己回到中軍大帳休息.這時,王競堯突然發現.前方不遠之處,有一將領騎着一匹白馬,鎧甲鮮明,突出陣前,有意在向自己炫耀.那戰馬通體潔白如雪鬃毛油亮閃光,四肢修長,蹄大如碗,腰身雄壯矯健,真個靜似玉雕,動若游龍而眉心間地一撮紫紅色的毛,在日光下更加惹眼王競堯歷來愛馬,此時一見那馬,不僅目光發亮,讚歎不已對左右道:“那將是誰,居然有如此寶馬?”
火正赤急忙小心地上前說道:“陛下,那人是張秉昆麾下大將馬九一地親生弟弟馬九六,他騎的那匹馬名字叫做‘胭脂紅’”
王競堯嘆息着說道:“真良馬也,爲這樣的庸才所騎,豈不是明珠暗投?”
不料鐵殘陽聽了卻高聲叫道:“陛下既然喜歡,待末將前去奪來!”
王競堯大吃一驚:“不可,豈可因一馬而失我猛士!”
誰知這話一說,更讓鐵殘陽按捺不住,大吼一聲閃電般向敵陣衝去,邊上池文隆和莊劍,一左一右衛護在鐵殘陽身邊,也都拍馬而出王競堯心中叫苦不迭,趕緊要驅動大軍掩殺,無論如何他也不能失去鐵殘陽這樣一員大將!
但就在這轉瞬之間,卻看到鐵殘陽三人已旋風一般捲了回來竟然神話一般地生擒了馬九六,將那匹胭脂紅一併送到了王競堯面前王競堯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走過去輕輕撫摸着馬鬃,嘆道:
“寶馬真是寶馬,卻險些讓我失去一員大將”轉而對着鐵殘陽道:
Wωω☢ ttκǎ n☢ co
“既然這馬是你奮不顧身奪來,朕今日就將它賞賜於你,今日千萬不可孤身犯險,你們這些將領.失去了哪一個,朕都是撕心裂肺一般……”
新附軍列成數里長陣,從辰時一直到午時,一直全身披掛,暴曬在日光照射之下九月的天氣依然十分炎熱,當太陽升到頭頂之後,更是烈焰騰騰,烤炙如火,就象要把這五萬新附軍士兵悶在蒸籠裡活活烤熟了一樣新附軍的將士人人又飢又渴,肚子裡在打鼓,嗓子裡在冒煙而且,鎧甲就如同一葉葉烤熱地鐵板一樣鎧甲下面的衣衫,也早被大汗浸透隊伍開始騷擾,新附軍從將軍到士兵紛紛坐到了地上,交頭接耳,東張西望.有的開始搶奪飲水,有地則不時回頭看看身後那片清涼樹陰,猶豫着想向後退卻而漢軍據險不出卻是以逸待勞大隊人馬躲在城中,既無烈日烤炙,又是有水有飯,一個個精神抖擻,摩拳擦掌,只等着陛下的一聲令下看看已是午時三刻,王競堯覺得時機已到他向黎師使了個顏色,黎師當時就讓林鋒率二千餘騎,掠過新附軍陣西,奔馳南下,並且一再囑咐道:“敵軍若是不動,你勿闖陣,引兵繞行一圈,然後歸來若是大動,立刻率軍出擊,自有大軍掩護!”
林鋒率領二千餘騎奔馳到新附軍陣前,新附軍將士苦苦等待了大半天,終於逮到了決戰的肌公.豈能不戰?將士們連忙拿起武器,咬牙切齒前來與漢軍八N王競堯當即命令漢軍大軍出擊,司徒平一、鐵殘陽、陶亮、顧斌各率一支人馬分四路利劍一般向敵陣中插去此刻,張秉昆正與屬下將領在帳中商議破敵之策,不料有一支漢軍騎兵突然殺至,頓時驚慌失措.衆將急忙向中軍靠攏,竭力保護他們的主將,張秉昆正想命部下前去抵擋漢軍,卻不想被這些亂哄哄的人擋住了去路,張秉昆立刻怒不可遏就在這進退之際,漢軍已經殺到眼前.高聲吶喊着:“活捉張秉昆!”
張秉昆畢竟不是等閒之輩,在這生死關頭依然鎮靜自若他冷眼看了一下形勢,來的並非是漢軍的主力,他立刻帶着護衛將士退到東坡一邊迎戰,一邊集結士兵!
這支漢軍只有千餘人,由小將池文隆率領,孤軍深入.一路不顧生死地衝殺進來,張秉昆終於尋到了一匹戰馬,他馬上騰身上馬挺刀直取池文隆他本有萬夫不當之勇,此時又做困獸之鬥一柄大刀舞得密如急雨犀利無比招招都取池文隆要害池文隆勃然大怒,舞動一條槍認真應戰,以泰山壓頂之勢兜心一槍,就聽到叮噹一聲刀槍相碰.兩人都覺得手臂痠麻.二人大戰了十幾個回合.池文隆究竟年幼,漸漸地落在了下風就在這個時候,小將莊劍個韓振一左一右旋風般殺到,兩人左右夾擊,車輪似的圍住張秉昆惡戰不止張秉昆就算再如何勇武,一人也難敵三將,激戰數十回合之後,一不小心左腿上被莊劍刺中一槍.他慘叫了一聲,撥轉馬頭沒命似的向南匆匆逃去
此時,漢軍各路將士,已經全線投入戰鬥,將數十里的大戰長分割成了無數的小戰場,王競堯帶着司徒平一這一干漢軍驍將把軍旗捲起來,飛馬馳射,猛衝猛殺如入無人之境.一直殺到敵陣背後,高呼大叫着又殺了回來新附軍看到漢軍將士英勇如此,更無鬥志,很快潰敗下來許多人都扔掉了武器,跪倒在地乞求投降大隊人馬且戰且退,向東南方向敗退下去漢軍趁勝追擊,奮力掩殺竟一口氣追出了有十多裡地.斬殺新附軍一萬餘人.
張秉昆左腿負傷之後忍痛逃至南面主陣地處,草草包紮好傷口企圖組織反撲但是當真兵敗如山倒,面對着決堤洪水一般的潰兵,這位曾經不可一世的大將此刻的命令已經事物了任何地作用敗兵如蟻,爭相逃命,將他裹在潰敗地人流之中,身不由己的向東南方向退去.
但是,漢軍大將顧斌的一彪人馬又提前截斷了去路,從東南方向迎頭兜殺過來張秉昆手下的將士不是四散逃命,就是放下武器投降張秉昆帶着馬九一等十幾個親信,丟魂落魄地轉向西南,企圖找到一條活命之路。
前行沒有幾步,卻看到當刺裡殺出一彪人馬,領頭一人手中拎口厚背大刀,冷眼看着張秉昆面無表情地說道:“司徒平一在此,張秉昆,你今日還想活命嗎?”
張秉昆慘然一笑:“今日我死在你的手裡,也算不虧!”
說完和馬九一這十來個親信一起左右向司徒平一殺來司徒平一暴喝一聲,掄刀和馬九一戰在一起,這時他左面羅林,右面張濤,帶着一衆兵將已把敵人團團圍住.張秉昆雖然驍勇,但左腿已然受傷,行動起來大是不便,加上連續逃命.體力被消耗大半幾十個照面下來,被司徒平一殺得氣喘吁吁首尾難顧.張秉昆一心求活,發狠似地連砍幾刀,稍稍逼得了點司徒平一,瞅個空子就想逃命,卻不想司徒平一早被防備到他有這麼一手,收刀卻反手拿出弓箭,穩穩的瞄準張秉昆背心一箭射出,卻當時就聽到一聲慘呼,張秉昆跌落下馬!
司徒平一不緊不慢地勒馬來到前面,看到張秉昆氣絕已久這時,場上戰鬥也早分出了勝負張秉昆地十來個親信也都被斬殺一盡.只有那馬九一後腰中了羅林一間,倒在地上昏厥過去,羅林卻一時大意,不曾下馬察看,卻終於被馬九一逃得了一條性命……
隨着張秉昆的被殺,本就亂成一團的新附軍更加失去鬥志哪裡還再肯拼命.到了後來就如同商量好了一樣,一個個全都扔掉武器抱着頭蹲在地上一動不動,任憑漢軍處置這一仗漢軍以最小的代價取得完勝,總共殲滅新附軍四萬多人僅僅有不到一萬的敵人趁亂跑了出去,而反觀漢軍方面傷亡卻是微乎其微……
徹底殲滅了張秉昆的援軍,金陵城失去了最後地希望,而此刻金陵被困日久,糧草斷絕,城內疾病流行,士氣低沉,城破只在早晚之間在這樣的情況下.王競堯吩咐大擺宴席,犒賞三軍而更爲絕妙地是,他居然命令士兵們將分到的酒肉拿到金陵城下去大吃大嚼.陣陣地酒香肉香隨風一陣陣飄上城樓,讓那些守城的士兵直咽口水!
王競堯先敬了衆將一碗酒,說道:“今日咱們這慶功宴可辦得有些提前了可不管怎麼說,以兩千多地傷亡破敵五萬,這可就有點了不起了此皆諸位之功,朕不,我敬大傢伙一杯咱們今天可說好,今日一夜沒有什麼皇帝臣子地.咱們都是兄弟.象在常州和福建那時一樣出生入死的兄弟!今天誰要叫我皇上,自己罰酒一碗!”
衆將喝下一碗,王競堯笑着說道:“當日在常州之時咱們困守城樓.沒吃的沒喝的,又怕軍民之心亂了,哥幾個還記得咱們是怎麼度過的嗎?”
幾個常州的老部下都笑了出來顧斌說道:“怎麼能不記得,剪紙爲餅,以水爲酒,當時就把韃子看的目瞪口呆,還在奇怪咱們哪裡來地糧食!”
“還有那個王勇。”司徒平一也笑了出來:“當初爲了弄到錢,咱們的陛下居然帶着我們喬裝成了土匪,前去打劫.我現在想到那個王勇看着一箱箱地珠寶從家裡搬了出來,臉上那好像被挖了肉的樣子心裡就想笑”
王競堯突的臉色一沉:“我剛纔可說過了誰再叫我皇上,自己罰酒……”說到這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司徒平一倒也爽快,仰首將一碗酒灌下,抹了抹嘴說道:“後來還記得咱們想着那麼多的財寶得放在那裡,就在頭疼的時候,還是和尚想到了辦法,居然把那些贓物運送到了護國寺內……”
說着他想起了什麼,趕緊住口不說,眼光卻投向了司馬南軒司馬南軒宣了聲佛號:“人誰無死,司徒何必不說?兩位先師既已經仙逝,此刻想必早登極樂和尚心裡看得開”
王競堯嘆息了聲,說道:“和尚,我已經讓人重修護國寺,等這次北伐結束,就由你鎮守揚州一帶吧.對了,以後揚州地域將重新劃分,改稱江蘇!”
正說着,忽然門口哨兵進來報告道:“陛下,金陵城中城門打開,出來了幾十個人,此刻正在營外等着陛下召見,說是帶來了突必達的口信”
王競堯摸了下下巴,點點頭示意讓他們進來。
誰想到領頭之人才跨進營帳.司徒平一、陶亮、顧斌、司馬南軒這些常州舊將臉上馬上露出了古怪地神色,接着終於再也忍耐不住,一個個狂笑起來,就連鐵殘陽那麼喜怒不動聲色的人也忍不住笑了出來那王競堯更是一點皇帝風範都沒有,笑得是前仰後合林鋒這些將領看他們笑得如此開心一個個相互看着,只記得莫名其妙.這些大將平時可都威風嚴肅得緊,現在這是怎麼了莫非得了失心瘋不成?就連陛下也笑得這麼肆無忌憚,橫看豎看那人可一點沒有什麼好笑地
“看座.看座!”王競堯這道命令下得古怪之極他對敵人可從來都沒有給過好臉色.那從金陵城中出來的領頭之人大約四十歲上下,人生得精瘦無比,下巴上稀稀拉拉的幾根鬍子很不牢靠地粘在下巴上,風一吹就象是要飄落的樣子怎麼看怎麼覺得這人可都一點沒有值得尊敬的地方,居然值得陛下爲他設立座位。
那人得到大漢帝國皇帝陛下賞賜座位,頓時覺得身價大漲.先是跪下恭恭敬敬的給王競堯磕了幾個頭,接着才站了起來,小半個屁股搭在凳子上,說道:“陛下,我們也算是老相識了當日您在常州大展神威之時,小人可仰慕得緊……”
“對,對.老相識.”王競堯強忍着笑說道:“當日沒有你地幫忙,我日子可難過得很.你也算幫過我忙地人沒想到今日還能相.見,當真是不容易來人,爲他端來酒菜你在這金陵城中只怕也很久沒有吃到什麼好東西了吧,今天就當是我請你,權當還你當日人情!”
這人莫名其妙,他說自己和王競堯認識,完全是想攀上點關係,沒有想到這位年輕地皇帝話裡的意思,居然好像自己曾經幫過他的忙一樣這點可就當真納悶得緊了怎麼想自己都和這位皇帝沒有什麼關係……
王競堯指着這人笑道:“你們可知道他是誰?他正是我們剛纔說到的常州大富商王勇!”
這兩個一出口那些後來才加入王競堯集團地將領.先是怔了一下接着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王勇直覺得奇怪,今天這些漢軍將領都是怎麼了,從自己一進來開始就笑個不停.看看自己穿戴得也算整齊,可沒有什麼可笑的地方,心裡卻怎麼也想不通.正想開口詢問卻看到精美的酒菜已經送上金陵城中缺糧日久,軍糧都被供應了守城士兵,別說那些普通百姓,就連這些富商每日裡也只能喝點稀粥過日,而且經常連這樣的稀粥也都無法喝到此刻看到這些吃的喝的.王勇哪裡還想什麼完全不顧斯文,低頭就是一頓猛吃,吃得略微急了一些,伸着脖子連連打嗝……
好容易等到酒足飯飽,胃裡再也放不下一點東西.王勇才戀戀不捨的放下了碗筷,說道:“多謝陛下賜宴說起來陛下姓王,小人也同樣姓王,又都是常州人.自陛下舉兵以來,小人回去查了族譜,這一查可不得了,原來陛下竟然是小人的遠房親戚,按照輩分來看,小人當叫陛下爲表叔爺……不過不得陛下允許,小人可不敢亂攀親戚那可是死罪一條……”
王競堯一口酒差點噴了出來這人馬屁簡直拍得不可理喻這如果不算亂攀親戚只怕這世上就沒有亂攀親戚這幾個字了自己來自八百多年後和這王勇除了姓一樣外,簡直八杆子打不到一起……
“陛下當日在常州舉兵,小人就知道陛下必然成功……”王勇猶自洋洋自得地說道.王競堯生怕他再說出什麼荒謬的話來,急忙打斷了他的話說道:“你這次出城,想來是奉了突必達之命而來,有什麼話就快些說吧!”
“陛下聖明!”王勇恭維着說道:“韃子被困日久士無戰心.那突必達又失去了援兵,早晚必被陛下所擒他知道小人本是常州人.因此派了小人出來和陛下議和!”
這個消息倒出乎王競堯地意料,原本以爲現在雖然局勢一片大好,但要想攻克金陵只怕還要多費手腳,但沒有想到突必達卻主動前來議和。
王競堯沉吟了一下說道:“既然想要議和,先把韃子的條件提出來看看”
王勇挺直了下腰板說道:“那韃子首領突必達說,他情願將金陵城讓於陛下,但卻要爲此先做通屬下地工作,爲了能讓獻城工作順利進行,他請陛下退後二十里,並給他十天時間.,好讓他的屬下相信陛下是真心願意議和……”
王競堯聽地臉色漸漸陰沉了下來,但王勇卻沒有發現,依舊自顧自地說道:“爲了表達他的誠意他特爲陛下線上金銀珠寶兩車,美女十名,還請陛下笑納……”
“混帳!”王競堯忽然怒喝一聲.當時就把王勇嚇了個半死,卻看到王競堯站了起來說道:“癡心妄想的東西,金陵城破只在眼前,居然還想着讓我退後二十里,十天?我要真後退了二十里路,嘿嘿,這十天裡又有什麼事情不會發生!”
王勇嚇得渾身哆嗦,說道:“陛下,這不關我地事,不關我地事啊………”
王競堯重新坐了下來,放緩和了語氣說道:“我知道與你無關,不過且老實告訴我,目前金陵城內真實情況如何?只要你回答得仔細禎必然對你有重賞!”
王勇地一顆心立刻放下來,眉飛色舞地說道:“陛下,這金陵城裡現在那就一個亂.韃子現在真正一點吃的都沒有了,聽說連突必達都在吃草根樹皮度日有些蒙古士兵實在找不到吃地,居然,居然開始吃起了人肉……”王勇臉上一陣抽動,強忍了下噁心說道:“這些倒也算了,最爲嚴重的是城內疾病流行,原本只是在民間,但疾病流傳得太快,現在蒙古軍中也有大批士兵病倒,可城內偏偏缺醫少藥突必達眼睜睜地看着部下死去,卻一點辦法也都沒有,按照目前這個樣子,陛下都不用動兵,最多一個月城中地蒙古韃子就會死絕!”
他的話先讓王競堯頻頻點頭接着眉頭就皺了起來蒙古士兵地境況尚且如此那麼,城中漢人百姓的情況只怕更加惡化,看來是到了及早解決金陵問題的時候了!
“你回去告訴突必達”王競堯想了一下說道:“我給他幾個時辰的時間考慮,他必須無條件地向漢軍投降,否則一旦城破,城中蒙古韃子一個不留,全部斬盡殺絕!”
看了一眼王勇他又繼續說道:“漢軍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最遲等到明日午時,若是到了時間他還不投降,朕將命令軍隊強攻,到時只怕他想投降也來不及了……”
他說一句王勇點一下頭,過了會王競堯想起了什麼:“你幫朕帶口信朕也不虧待你,朕現在任命你爲通阽大夫全權負責傳達朕地意思若是這事辦的好了,斟將來還想重賞!”
王勇高興得幾乎要瘋了,忙不迭地站起身來連連磕頭沒有想到自己只是傳遞了下口信,居然換來了一個通阽大夫的官職.眼見着韃子日落西山,自己攀上了大漢帝國皇帝這麼棵大樹,將來榮華富貴可享用不盡。
“那麼,突必達送來的東西怎麼辦?”王勇小心翼翼地問道王競堯站起身來隨王勇走出營帳.卻看到兩輛大車停在外面,上面放滿了箱子大車邊上站着十來個少女.看起來都是漢家女孩,不過一個個面黃肌瘦.和美女全然談不上半點關係
“全部都給朕運回去!”王競堯揮了揮手說道:“這些本來就是我大漢地東西,朕若是要想要隨時可取又哪用韃子來做這個好人!”
還沒有等王勇說話,突然看到那十來個少女全部跪了下來,哭成一片領頭的少女一邊磕頭一邊流淚說道:“陛下,救命.千萬不要再讓我們回去了回去了也是死路一條啊!”
王競堯嘆息着把她們扶了起來這些少女落到這步田地,除了韃子殘暴以外.和自己地長期圍困戰略也有着很大地關係,每次戰爭一旦爆發.第一個遭殃的就是無辜的百姓……
“這些女孩全部留下”王競堯讓人把少女們送到後營,說道:
“其它的東西全部運送回去!”
接着他扭頭對背後諸將說道:“今日宴會到此結束各營將領回去備戰,明日午時一到,對金陵發起總攻不惜代價,不顧傷亡,務必在明日拿下金陵!”
“是!”那些漢軍將領大聲說道……
當第一屢陽光照射進漢軍大營地時候,所有的漢軍將士已經全部在金陵城下集結完畢.刀槍閃閃發亮,盔甲在陽光的照耀下顯現出讓熱眩目地光芒漢軍將士的臉上露出了堅毅地目光,北伐到現在時日已久,也許這將是第一北伐中的最後一戰!
火炮全部褪去了油布,張開了黑洞洞地炮口,猙獰地盯着金陵城樓.炮手們來回忙碌着,將已經所剩不多的炮彈全部堆積到了火炮旁邊.一些炮手開始尋找武器,當炮彈全部用光之後,他們決定象個普通士兵那樣衝鋒陷陣……
王競堯騎着他地黑月駒,盔甲整齊地站在隊伍的最前面在他的兩旁,是同樣神色肅穆、兵刃上閃着寒光地漢軍將領.戰馬彷彿也感受到了大戰來臨前的緊張氣氛,不安地用前蹄刨着地面,鼻子裡不時地發出一聲聲的響噴……
太陽已經越升越高了,但對面的城門卻還是一點動靜也都沒有.王競堯擡頭看了一眼天色,他的手慢慢到伸向了腰邊地鐵血寶刀手掌緊緊地握住了刀柄,只等待着最後時候地到來。
“陛下,午時已到!”忽然司徒平一響亮地說道。
王競堯點了點頭,慢慢拔出了鐵血寶刀正在他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準備下達對金陵最後進攻命令地時候,金陵的城門忽然緩緩打開了,接着,所有的漢軍將士看到蒙古士兵排着隊伍從城裡走了出去,一走出城外就把手中的武器扔到了地上……
“萬歲!萬歲!萬歲!!”從驚訝中反應過來的漢軍將士,明白這座被自己圍困了無數個日日夜夜的城池,終於放棄了最後地抵抗王競堯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一切都結束了,蒙古人投降了他看了一眼垂頭喪氣的韃子和歡欣雀躍的漢軍將士,催動戰馬大聲說道:“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