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
還沒等劍晨開口,顧墨塵陡然從旁一聲怒喝。
對方的心思毒辣如此,爲了脅迫劍晨,更不惜枉造殺孽,誰知道對方還有什麼更加毒辣的陷阱在等待着劍晨?
所以從一開始的心動到現在的憤怒,顧墨塵卻是第一個出言反對的人。
劍晨眉頭緊皺着,他何嘗不明白顧墨塵的擔心,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勢力既然想阻止他去蜀山劍派,那麼就絕對不會是顧墨塵口中所說水月府內門。
那麼這勢力是什麼?
鬼兵域?
不可能,鬼兵域因爲青鬼王的背叛與天下財神等人的消失,現下已然分崩離析,而屬於青鬼王的那一派中絕不會招攬到如普智與費仲這等大勢力的核心人物。
而看看這兩人,費仲幾度在自己手下受辱,想殺自己之心何其堅固,普智禪師則更甚,爲了替明覺和尚報仇,這老和尚更是到了無所不用其及的程度,這兩人對劍晨都是抱有強烈的殺心的。
可他們卻並沒動手,甚至還對可助他們一臂之力的陳長老三人痛下殺手,將自己處在了弱勢的一方,這足可說明,比起殺了劍晨,兩人更忠誠……或者說更害怕那身後所屬的暗中勢力。
少林與純陽,這兩派的核心人物就是抖一抖腳,在武林中勢必會引起一場大震動,可這樣的兩個人,竟然不敢違背命令,寧願自殘身體也要讓劍晨處於走投無路之境。
是的,走投無路。
顧墨塵說不走,盛怒之下,他其實不是不知道若是不走的話,接下來將會面對着什麼。
衡陽洛家的那一幕,必然會在這小鎮中的小小客棧裡重演,到那時,又將是一片屍山血海。
只要普智與費仲逃出這裡,外面的羣情激憤便可想而知,再加上兩人自殘的傷勢,到時任憑劍晨怎麼解釋,安安如何巧舌如簧,定然不會有人相信。
戰,是必然,死人,也是必然!
在經歷了洛家一役之後,劍晨已經不願再經歷當初那地獄一般的場景,可他知道,自己控制不了。
有父親洛寒那深入骨髓的血脈在,他只要稍受刺激便會變得暴虐瘋狂,殺不人殺,他控制不了。
他能控制的,只有現在情緒還算穩定的自己。
所以他按住顧墨塵,在安安無奈的苦笑中,精光四射的雙眼盯向費仲。
“好,我跟你們走。”
“六弟!”
“你瘋了!”
“不能去!”
此言一出,顧墨塵、雷虎還有管平,三人同時驚呼出聲,特別是雷虎,情緒激動下,包裹着他受傷手掌的厚厚白布又開始滲出鮮血,一雙虎目怒睜着,怒道:
“他們一看就沒安什麼好心,你去什麼去,大不了,灑家和他們拼了,管他什麼斷劍聯盟什麼武林正道!”
雷虎一向有着自己做人的原則,當日在衡陽時,他甚至一直在阻止劍晨的屠殺,可此時此刻,自己的兄弟爲了不再造殺孽而甘願以身犯險,這令他胸中熱血激盪,什麼原則什麼底線,統統被兄弟情燃燒殆盡。
而更讓他有如此轉變的根本原因還在於……劍晨根本就是受那悲落陷害,一步步走到今天這般田地,如果要怪,這一切的罪魁禍手應該怪在悲落身上纔是,劍晨,也只是個受害者而已。
兩邊都是受害者,一個人的命與成百上千人的命該怎麼選,雷虎不想去衡量,所以他只是憑着他的心,選擇了……兄弟!
“大哥……”
劍晨嘆息着,手掌還按在顧墨塵肩頭,緩緩轉過身,苦澀道:“沒得選,斷劍聯盟裡……也有好人啊。”
好……人?
雷虎一愣,面上的激憤陡然黯淡。
不期然地,他的思緒又回到當日洛家那一役的情景。
是啊,武林正道……斷劍聯盟裡固然有着貪生怕死,甚至心懷鬼胎之輩,可也有心向正義,甘願以身衛道的俠義之士。
當日那前撲後繼倒在劍晨劍下的各派弟子,何嘗又不令雷虎心中滴血。
這一切……自己真的還有勇氣再看一次麼,甚至親身參與其中?
管平感到肩頭一沉,雷虎像是突然失去了全身力氣,整個雄壯的身軀都靠在他的肩頭,沉默不語。
安安也在這時嘆息一聲,劍晨的想法她如何不明,雷虎等人在力勸時,只有她沉默不語。
“費仲!”
見雷虎不再衝動,劍晨豁然轉身,冷厲看向費仲,寒聲道:“我可以跟你們走,但之前你們答應的事情呢?”
他說的自然是花想蓉與尹修月之事,這兩人上來就將事情挑明,絕不是無的放矢,說不定真有救醒花想蓉的方法?
“好說。”
費仲聳聳肩,陰陽怪氣地笑道:“蜀山劍主雖然很強,但卻不是唯一,你那小情人保證能醒過來。”
又一轉頭,看着顧墨塵道:“還有你,不妨實話告訴你,現在尹修月就在咱們主上那裡作客。”
此言一出,顧墨塵眼中精光陡然大盛,驚怒道:“你說什麼,修月怎麼了?”
缺月琉光暴跳而動,提及尹修月,顧墨塵的心境絕難平穩。
“還沒死,活得好好的,你去看了就知道。”
費仲把眼一斜,冷冷笑了笑,全然不管顧墨塵那凌厲的殺刀,淡然道:“那麼諸位,現在是否可以走了?”
劍晨回頭,看到的卻是因費仲這話而個個堅定起來的面容,心下嘆息,明白在場不管是誰,都是鐵定會跟着他一起去的,勸說的話可以省下了。
“怎麼走?”
他向費仲問道。
要知現下外面全是武林中人的埋伏,看似平靜實則殺機重重,那普智和尚雖然有近似鏡花水月的功夫,可劍晨卻不信他能一次帶走這麼多人,並且還不被外面的人現。
“既然要帶你們走,自然早有準備。”
費仲與普智禪師相視一眼,兩人同時邁步往劍晨這邊走來。
“喏,出口就在你們剛纔所在的房間裡。”
看着劍晨等人的戒備,費仲無所謂地伸手點了點,卻指向衆人身後那間頗大的天字一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