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蝶舞再次醒來已經是次日清晨,好在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翠香,不是即墨無軒,這讓她心裡舒服多了,而身體也比之前有了些許力氣,能自己坐起身。
翠香看到千蝶舞自己坐起來,趕緊過去扶她,“大夫人,您醒啦!”
這一次翠香沒有像上次那樣大喊大叫地說她醒了,讓千蝶舞覺得有些不解,問道:“翠香,你不去跟別人說我醒了嗎?”
所謂的別人,指的是即墨無軒,她現在連他的名字都不願意開口說出來。
“大夫人昨天昏迷到現在,大堡主都沒有來過,不過大堡主有交代了,大夫人醒來之後要奴婢好好照顧大夫人,大夫人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奴婢就好。”
“這樣啊!”
這對她來說應該是件好事纔對,爲什麼她的心裡感覺有些悶呢?
千蝶舞越想越心煩,突然想起即墨無軒霸吻她的場景,一隻手不知不覺的放到自己的脣上,回想當時的感覺。
她明明很生他的氣,爲什麼現在卻不覺得他的吻有多討厭呢?
不管是爲什麼,總之她就是不想理會他那個人。
翠香看到千蝶舞不說話,只好主動問:“大夫人,您餓了吧,奴婢去給您準備吃的。”
“好。”千蝶舞收住凌亂的思緒,不讓自己再去多想,而她此時肚子真的很餓,所以就把即墨無軒甩到一邊去,懶得浪費精力去想他。
然而她卻不知道,她的一舉一動,某人都知道。
千蝶舞醒來的消息,即墨無軒沒多久就知道了,但卻不像上次那樣去看她,而是待在,做其他事。
去看她,他怕自己又會控制不在把她給氣暈。
石青雲走進書房,看到附近沒有其他人,就只有即墨無軒一個,於是以朋友的身份跟他說話,帶着一絲幽默,問:“聽說大夫人醒了,你不去看看?”
“有事你就說,沒事就滾去見你的周公。”即墨無軒答非所問,語氣還很不友善,可見不喜歡有人拿千蝶舞來開玩笑。
“我現在是以一個兄弟的立場,來關心關心你的婚姻而已。”
“那我也以一個兄弟的立場,關心關心你的婚姻,你也老大不小了,我給你指一門親,如何?”
聽到這個,石青雲臉色大變,心底一抖,不敢再開玩笑,“別別別,我可不想被一個女人管得死死。咱們不說這件事了啊!”
即墨無軒冷眼瞪着他,嚴肅地問:“有什麼事,快說?說完就走。”
石青雲收起開玩笑的勁,認真說事,“宮裡派人送來帖子,邀請你和無明以及大夫人蔘加皇上的壽宴。”
“離壽宴還有幾天?”
“還有八天。”
八天,八天之後不知道她的身體恢復得怎麼樣了?即墨無軒對這件事的第一反應就是擔心千蝶舞的身體情況,擔心她的身體應付不來,畢竟進宮也是很折騰人的事。
石青雲猜得出來即墨無軒在想什麼,於是給他答案,“我已經去問過姜旋,八天之後,如果不出意外,大夫人的身體到時候可以恢復七八成,進宮參加壽宴不成問題。”
“七八成,也就是說並不能完全恢復?”即墨無軒不悅地說,語氣中全是不滿。
當然不滿,因爲他要的是痊癒的她。
“這件事我也問過姜旋,以大夫人目前的情況,八天的時間根本不能全部痊癒。只不過是進宮參加壽宴而已,費不了多少體力,我覺得你現在應該擔心是其他問題。”
“什麼問題?”
“你曾經下達過命令,不允許大夫人踏出衆香閣一步,目的就是防止她把秘密傳出去。如果帶她進宮面聖,勢必會讓她有機會接觸外面的人,而且是那些對墨城堡有所圖的人,這樣一來的話,你的秘密就極有可能傳出去。關於這個問題,我想你應該早就想到了吧,只是不說而已。”石青雲把話說得很明白,語氣中滿是對千蝶舞的懷疑。
對於這個女人,他從來都沒有相信過。
即墨無軒面無表情,沉默不語,就這樣坐在那裡靜思,久久之後才冒出一句冷話,“我不會讓她有任何機會單獨與別人相處,更不會讓她有機會傳遞消息。”
“她是你的人,怎麼做由你決定,我不管,但有句話我要提醒你,做好最壞的心裡準備。”
“你還有事嗎?”
“暫時沒有了。”
“出去。”
對於即墨無軒這種冷寂孤僻的性子,石青雲已經習慣了,無所謂的聳聳肩,然後轉身離開。
即墨無軒依然待在書房發呆,置於桌面上的書籍從早到晚,始終都是翻開那一頁,從未動過。
坐在書房裡的人太冷,整個書房也跟着冷起來,毫無生氣,彷彿被一層厚厚的冰給包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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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蝶舞休養了兩天,此時已經有力氣下牀走動,到外面的院子透透氣,曬曬太陽,還有就是發呆。
蝶再日晨過。兩天了,即墨無軒彷彿從人間蒸發了似的,都沒有出現過。
這對於她來說應該是一件好事纔對,可不知道爲什麼,她心裡好像空了些什麼,不是很舒服,心情無法好起來,對於見不着的人,有種莫名的思念,只是這個思念,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這時,徐總管帶了一箇中年婦人走了過來,恭敬地說:“大夫人,這是裁縫店的裁縫,我帶她來給您量身。”
“量身,爲什麼要量身,是要給我做衣服嗎?”千蝶舞滿臉疑惑,不太明白爲什麼突然要裁縫來給她量身。
“是的,給大夫人做衣服。”
“徐總管,我的衣服很多了,滿櫃子都是,而且還有新衣服沒穿呢,不需要再做衣服了,真的。”
“大夫人有所不知,再過幾日便是皇上的壽辰,大夫人要隨大堡主去參加皇上的壽宴,宮裡和宮外不一樣,衣着需華麗才行。大夫人的衣服都不太適合穿去參加皇家壽宴,因此需再做幾件。”
“我也要去參加皇上的壽宴嗎?可是我覺得我那些衣服已經夠華麗了啊!”就因爲那些衣服太過華麗,她纔沒有穿,想不到這些人還嫌不夠華麗,難不成要把金子當成衣服穿纔夠華麗嗎?
浪費。
然而衣服的問題倒是其次,最讓她傷腦筋的是進宮去見那些人渣皇子,萬一搞不好,又被踹一腳,那可糟糕。
徐總管不多解釋,命令裁縫給千蝶舞量身,“給大夫人量身。”
“是。”裁縫走上前,恭敬的對千蝶舞說:“大夫人,請站起身,這樣比較好量身。”
千蝶舞沒轍,只好站起來讓裁縫量身,兩眼看着徐總管,猶豫了半天,還是忍不住開口問:“徐總管,大堡主最近在忙些什麼?”
“大堡主這幾日都在書房之中,一步都沒有離開過,歇息也在書房。”徐總管據實回答。
“歇息也是在房裡怎麼歇息,有牀榻嗎?”她去過書房,當時並沒有多注意,但朦朧的記憶中好像沒見到書房裡有牀榻。
沒有牀,那他豈不是要趴在桌子上睡覺?
想到有這個可能,她突然有些心疼,但卻沒有說出來,還極力的掩飾住,硬是不讓自己去關心即墨無軒。
“沒有,書房並沒有牀榻。書房和賬房都是墨城堡重地,未經允許,任何人不得入內,就連我也不行,所以書房裡的設施,我不能多管。”徐總管說得有些無奈,但字字透着警告,警告衆人,書房不能亂進。
千蝶舞可不認同,細聲說道:“上次我就去過了,當時也沒見有什麼人。”。
“那是大堡主允許的,若非如此,大夫人絕不可能進得了書房。”
“可是他當時……”她記得清清楚楚,他當時睡着了呀,難道是裝的?
如果是裝的,他爲什麼要裝?
這個人,真的好神秘,什麼事都讓人捉摸不透。
徐總管並不是每個問題都回答,分寸拿捏得很好,看到裁縫已經量完身,於是嚴肅的對她說:“三天之內務必要把衣服做好拿來給大夫人過目,多做幾件,好讓大夫人有選擇。”
“是。”裁縫不敢有半句怨言,只顧答應做事。
“大夫人,我還有其他事要忙,就不打擾大夫人休息了。”徐總管把事情做完就要離開。
“哦。”千蝶舞僵硬的應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但腦袋裡還在想着即墨無軒睡書房的事,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決定開口說說,於是將剛要轉身走的徐總管喊住,“徐總管。”
徐總管轉回神,恭敬地問:“大夫人還有何吩咐?”
“徐總管,我能麻煩你一件事嗎?”
“大夫人有事儘管吩咐就好,不需要客氣。”
“你今天抽個時間去一趟書房,問問大堡主的意見,看看可不可以在書房裡加一張躺椅,或者安一張小牀,這樣他在的時候,如果看得累了就可以有地方休息了。長期熬夜對身體已經有很大的傷害,如果再得不到好的休息環境,這樣就更不好了,就算身體再好的人也會熬不住的。”
“難得大夫人有這份心,一會我就去一趟書房,問問大堡主的意見。”
“嗯。還有……”
“還有什麼事,大夫人請說。”
“還有……還有就是請你不要告訴大堡主,這個意見是我提的。”她就是不想讓即墨無軒知道她有關心他的意思。
徐總管微微一笑,並沒有答應千蝶舞這個要求,委婉的拒絕,“大夫人,這紙包不住火的,萬一大堡主要是問起這件事,我也只能實話實說,絕不會欺瞞大堡主。大夫人若是不想讓大堡主知道此事,要麼就是不辦這件事,要麼就是讓我如實稟報。”
“嗄……”千蝶舞一臉的難爲情,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選擇了,在面子和即墨無軒的健康之間做選擇。
如果讓即墨無軒知道她對他挺關心的,那傢伙肯定笑掉大牙,可若不這樣做,他的健康就會受到影響,她該怎麼選擇呢?
徐總管看到千蝶舞在猶豫,於是就再問一次,“大夫人,想好了嗎?”
“你就如實稟報吧。”面子和健康,她還是放棄面子,選擇健康吧,畢竟健康比較重要。
“那好,我就如實稟報了。”徐總管一臉滿意的笑容,轉身過來之後,竊喜一笑,立刻去辦這件事。
即墨無軒從徐總管嘴裡聽到這件事,驚訝又興奮,還不可置信的再問一次,“她果真怎麼說?”
“是啊,大夫人的確是這樣說,她還不想想讓大堡主知道這是她的主意呢!大堡主,看得出來,大夫人還是挺關心您的。不過大夫人說得也不無道理,您經常在書房和賬房熬夜,這樣對身體不好,不如就按照大夫人所說,在書房和賬房放一張躺椅或者安一張小牀吧,這樣大堡主累了可以稍微休息。”
“行,就按照她說的辦,在書房和賬房之中各放一張躺椅和安一張牀,我不喜歡小牀,直接安大的。不過躺椅和牀由大夫人親自挑選,你去跟她說。”即墨無軒冷殲一笑,故意這樣做。
她不願意承認對他的關心,他就偏要她清清楚楚地看到她對他的關心。
徐總管不明白即墨無軒爲什麼非要讓千蝶舞來選,但不多問,聽令行事,“是。”
旁晚之時,千蝶舞剛沐浴完,正想開始用完膳,誰知徐總管又來了,還帶了好多家丁來,而家丁們手裡不是搬躺椅就是搬牀,全部都搬進她的房間裡,擺放在她面前,擺得是整整齊齊。
千蝶舞看着眼前的躺椅和牀,少說也有十來件,疑惑地問:“徐總管,你把怎麼多躺椅和牀搬到我房間裡來幹什麼?”
她明明說是在書房放這些東西,徐總管難道是老糊塗了,沒有理解她的意思,所以把這些東西全都搬到她房間裡來?
徐總管恭敬的回答,“大夫人,是這樣的,大堡主已經同意在書房和賬房各放一張躺椅和安一張牀,不過大堡主卻想讓大夫人來選,看看放哪種躺椅和安哪種牀好?”
“徐總管,躺椅和牀是給大堡主用的,他自己選就好了,爲什麼非要我選呢?”這個即墨無軒,又在耍什麼把戲?
“這個我就不明白了,請大夫人過目,如果眼前這些沒有合大夫人心意的,我再讓人搬另外一批來,直到大夫人滿意爲止。”
“算了算了,我就在這些之中選吧,不用那麼麻煩了,搬來搬去,也是件費勁的事。”千蝶舞無奈的接受這項任務,站起身,過來瞧瞧那些躺椅和牀。躺椅她是滿意了,至於牀,會不會太大了點?
千蝶舞又覺得奇怪,所以問徐總管,“徐總管,書房只是臨時休息的地方,用不着安放怎麼大的牀吧?我之前跟你說的是小牀。”
“這是大堡主的要求,大堡主不喜歡小牀,所以要安大的。”
“哦。”這個傢伙,一個人睡那麼大的牀幹嘛,難道他睡覺還會掉下牀不成?
對於想不通的事,千蝶舞不會花費心思去想太多,從眼前這些躺椅和牀之中選出自己覺得最順眼的,指着它們說:“就這個和那個吧,黑色比較符合大堡主的性格。”
她纔不管即墨無軒這樣做的用意是什麼呢,反正這些東西又不是給她用的。
“是,我立刻去辦妥此事。”徐總管完全沒有意見,直接聽令辦事。
因此,即墨無軒的書房和賬房之中多了一張躺椅和一張牀,爲了雅觀,他命人裝了長簾,用長簾將牀和書房、賬房分隔開。
翠香把這件事都看在眼裡,直到夜裡給千蝶舞鋪牀的時候纔敢發表意見,“大夫人,一般而言,在書房和賬房是不宜放牀的,這樣有傷風雅,尤其是書房,是學識之地,放牀意味着偷懶睡覺,您讓大堡主在書房之中放牀,那豈不是想告訴他,可以偷懶嗎?”
“健康和風雅相比,哪個更重要?”千蝶舞反問,並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什麼不好。
其實在書房放一張牀也不錯,這樣即墨無軒就不用來給她擠一張牀了。
“自然是健康重要。”
“那不就結了,一個人如果長期熬夜,又坐着睡覺,身體很容易出毛病的,學識固然重要,但再怎麼重要也比不上身體的健康重要。”
“奴婢明白了,原來大夫人是在關心大堡主呢!”
“我怎麼會關心他?”千蝶舞強烈的反駁,不想再談論即墨無軒,於是命令翠香退下,“翠香,你去休息吧,我也睡了。”
“是。”翠香把牀鋪好之後就離去。
千蝶舞躺在牀上,今夜輾轉難眠,老是想着自己今日的所作所爲,越想心越煩。
即墨無軒的健康跟她有什麼關係,她幹嘛要去關心他,這樣做豈不是表示她不生他的氣了嗎?
不可能,她還在生氣,對,還在生氣。
千蝶舞不斷的找藉口解釋自己關心即墨無軒的行舉,就因爲如此,弄得她一夜難眠。
她一夜難眠,有人卻一夜好眠。
即墨無軒在書房的牀上睡了一個晚上,感覺特別好,心情更好,於是決定去衆香閣看看千蝶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