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一口

冷凌風回眸看了我一眼,估計是將我驚嚇的表情盡收眼底。

“放心,我還不至於飢渴到對一個小寡婦動手動腳,不過如果你不想一起蓋也可以,你睡地板,拿自己的衣服當被子蓋吧,我不會反對。”

說完冷凌風閉上了眼睛,一副你想死你就去的摸樣,此時淡淡的月光透過窗戶,讓他剛毅冷硬的臉龐多了幾分柔和,但我越看就越覺得面目可憎,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尤其長得好看的。

“你要一起睡又不早說?現在我躺得暖暖的,你纔跟我說一起睡,你這不是坑人嗎?”我死死剜了他一眼,可惜我剜得多狠都沒用,因爲這傢伙閉上眼睛了。

“你還真能想,你犯得着我去坑嗎?又不是什麼國色天香,估計是你想坑我多一點,要不怎會巴巴地跟在我身邊。”冷凌風的聲音既諷刺又不屑,尤其那朝我看來的眼神,恨得我牙癢癢的,誰想坑他?又不是這個世界沒男人了?

但今晚是與狼同榻,還是很有性格地跑去睡地板?我的內心開始了劇烈的爭鬥,但每次當我決定要睡地板,但稍稍拉開被子,我的身子又縮了回來,經過一番天人作戰,最後我很沒骨氣地窩在暖暖的牀上,不就睡一晚嗎?有什麼打緊的?反正又沒有人看到。

“不管是寡婦還是小媳婦,我都是女的,別趁睡着的時候摟着我,你們男人就懂這一招,摟了又說以爲是摟着一團被子,要不又說自己睡着了,不知道怎麼回事,那手就伸去你那了,這點小伎倆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最好放老實點。”我聲色俱厲地對他說。

“別以爲見過一兩個男人,就對所有男人都瞭解,要一起睡就閉嘴,不想的話,趕緊走人,我又不會留你,說那麼多幹什麼?”這天殺的居然這樣說話,我氣得半死,但小山村的夜晚清冷得讓人想哭,我又掃了一眼那冰冷的地板,寒氣一下子從心底冒出來,我竟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這鬼天氣還要不要人活?

“別動來動去,要不到時不小心碰你一根小手指,又嚷着要以身相許。”聽到他的話,我心那個憋屈呀,我這哪動來動去了,這牀那麼小,他那麼高大,還要那麼肆意地平躺着,身子已經佔領大半張牀,只留了那麼一點地兒給我,我就是稍稍動一下都會碰着他,居然還說我想碰他,還真以爲自己是一個人物了。

“你身體又不是鑲金,誰想碰你來着。”我壓低聲音吼他。

“誰知道。”他眼皮都沒動,冷冷地說。我深呼吸了一口氣,別生氣,別生氣,忍他,又不是以後跟他過一輩子,但深呼吸了好幾次,那氣依然堵得很,這回真是被他氣得夠嗆的,我側着身子,背對着他,正所謂眼不見爲乾淨,但即使這樣,這個夜晚也極其難熬。

今晚風大,外面的風呼呼地吹,有點像遊魂野鬼張牙物爪在外面叫囂,似乎隨時要掀開窗戶衝進來,但扭過身子,看到身旁的冷凌風,心又莫名安定起來,長得高大點,還是有點作用的,起碼可以擺在身旁嚇嚇鬼怪。

“睡了。”冷凌風說完用手一拂,牆上的小油燈熄滅,燈火吹熄之後,房間就暗了下來,黑暗中我能清晰地聽到彼此的呼吸,吸進肺腑的全是他的氣息,人莫名緊張,身體稍稍一動,就碰到他帶着暖意的身體,我像碰到烙鐵那般閃了開來,沒想到自己反應太大,牀又小,身子突然架空,我整個人往下倒去,嚇得我驚叫出聲。

眼看就掉在地上,一旁似乎睡着的冷凌風長臂一撈,將我拽了上來,但他用力太大,我整個趴在了他身上,但更該死的是,我們兩人的脣瓣竟覆在了一起。

兩人的雙脣一重合,那溫潤而柔軟的觸感讓我尖叫出聲,我竟然親了這冷麪神一口?這是多恐怖的一件事情,我被雷劈一樣呆呆的忘了反應。

“兩位公子,是不是寒舍簡陋嚇着了?”聽到主人在外面關心的詢問,我整個人才清醒過來,馬上從冷凌風身上翻下來,轉身拉被子,男人不是沒有碰過,但就沒碰過這個冰冷的傢伙。

“不是,我弟弟每天晚上都會發噩夢,剛剛他只是發噩夢,沒有嚇到你吧。”冷凌風朝外面解釋着,我側着身臥在牀上,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親了他一口,我今晚估計真的會發噩夢。

“原來如此,那我就放心了,鄉野山村,夜晚很冷,公子還是早點歇吧,有什麼需要就喚我,我就在隔壁。”主人家的心腸很好。

“好。”冷凌風的聲音渾厚有力,主人聽到放心離開了,隨着屋子主人腳步聲漸行漸遠,夜又恢復了寂靜,靜得我屏住了呼吸,依然覺得氣息粗重,因爲緊張,整個身體繃得緊緊的,而身旁的他呼吸平穩,似乎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夜一點一點加深,我估計是剛纔受到驚嚇,毫無睡意,身體一直硬繃繃的,柔軟不下來,明明已經不是情竇初開的十三四歲,明明經歷過張狂的年華、走過放蕩的歲月,但還是會緊張恐懼。

“放鬆點,就算碰到那一兩下又如何?”凌風的聲音懶懶的,帶着睡意,我剛剛稍稍柔軟下去的身體又一下繃緊了,原來這傢伙還沒有睡着。

“反正在我爹眼裡你都是我的人了,名節你又說不在乎,還有什麼好怕,更何況我們剛剛只不過是蜻蜓點水親了一口,我沒啥感覺,莫非你很有感覺?”我緊張的心沒了,因爲全被怒火替代,誰對他有感覺了?真不要臉。

“誰對你有感覺了?親你就如親一條蛇,我被噁心到了。”我惡狠狠地倒,一口噁心憋在胸腔,實在不舒服。

“即使涼州女子人人都想嫁你,我都不稀罕。”看到他微微皺起的眉頭,我那口惡氣纔算吐出來,他冷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吵了這一輪,身體徹底放鬆下來,人也倦了,睡意就一浪接一浪地襲來,一會之後我沉沉睡去,第二天睜開眼睛的時候,一抹淺淺的陽光從窗邊透了進來,暖暖的很舒服,我突然想起冷凌風,心猛地收縮了一下,但身邊空空,用手一摸,旁邊的被子已經冷了,他似乎起牀很久了。

這傢伙跑到哪了?我趕緊起牀,簡單梳洗之後就衝了出去,山村的早晨還是很冷,迎面吹來的風颳的臉生痛,但我卻無暇顧及。

遠遠的看見冷凌風迎着晨曦回來,身姿挺拔高大,明明一身白衣,但不知道爲什麼,那一身凜冽,讓我感覺他就像是從戰場走下來的戰神,讓人不敢仰視。

“醒了?”他淡淡的問,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就連表情也是淡淡的。

“嗯。”我十分不情願地應了一聲,然後扭開頭。

“你是打算在這裡看風景,還是打算跟着我?如果看風景繼續,我走了。”說完他也不再看我,大踏步朝另一個方向走去,雖然心中怒他,但我還是趕緊跟了上去。

“這裡叫酒鄉,我查探過,商州所有好酒都是出自這條村子,這裡有大大小小的釀酒作坊八十個,每個作坊都有一種招牌酒,釀酒技術不外傳,誰也學不了誰,所以哪個作坊在這個行業都能佔有一席之地。”走着走着,冷凌風開口說話了,聲音雖然低沉,但不得不說很好聽,我豎起耳朵聽。

海岸那些攤檔老闆就是從這裡拿貨,我們如果來這裡進貨要便宜很多,只是這裡對數量要求很高,少量進貨作坊主都會拒絕,每個作坊外面倒擺滿了酒,供遊人品嚐,商賈進貨,但除酒坊之外的人都不許入內,我們現在過去試試酒,順便看看四周,看有沒有什麼收穫?

“我就說你找我來試酒的,還不肯承認。”我低聲嘀咕着,這回冷凌風不但沒生氣,反而嘴角微微翹了一下,難得露出一個笑臉,不知道爲什麼,他不笑則矣,一笑倒有一種晴空萬里的感覺,但一想到他昨晚的劣跡,火氣又有點冒起來,四周又感覺陰雲密佈。

“那你試不試,不試我就換人。”這男人實在是該死,每次說話都可以將我氣得半死,這裡他能換誰?

“當然試,免費的不喝白不喝,走吧,在前帶路。”我很氣派地嚷着,一不留神自己竟把他當小廝了,不過他也沒有意見,大踏步向前走。

現在還早,村子游人甚少,我能聽到潺潺流水聲,放眼綠樹環繞,心情也顯得特別寧靜,村莊的早晨也又異於別的時候,顯得異常安謐靜美,早起的村民開始將酒搬了出來,酒雖然還沒有開封,但空氣已經瀰漫着酒的味道。

村民穿着雖然不奢華,但卻乾淨利落,個個走路健步如飛,就連女子都顯得比一般女子矯健爽利,看起來十分精神,他們的臉上都洋溢着濃濃的笑意,那笑意並不是爲了歡迎顧客而硬擠出來,似乎人人都是從心底發出來的幸福笑容,受到他們的感染,我的心情也好了起來。

“兩位公子想喝什麼酒?”我們剛走近,就有一個姑娘走了過來,說話的時候,雙眼大大方方地瞄着冷凌風,但瞄着瞄着臉兒就泛出朵朵紅雲。

“這位公子長大好生俊美。”女子雖然俏臉飛紅,但朝冷凌風看去目光卻坦然直接。

“這位姑娘也長得好生俊俏。”冷凌風很有禮貌地說着,那嘴巴實在甜得膩人,這殺千刀的,怎麼對着我,嘴巴就那麼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