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淑女

那天晚上師傅破例親自燒了三隻雞,十條魚,平日這些活都是冷凌風和我乾的,看到師傅親手去弄,我有點受寵若驚,但又隱隱不安。

“今天你生日?”我用手肘碰了碰冷凌風。

“前段時間不是跟你過生日了嗎?哪有那麼多生日?”冷凌風答,他這樣一說,我倒想起來,三個月前,我還親手燒了三條魚,鏽了一個錦囊送給他,弄得雲清說我對他情,師傅也說我春心動了,對冷凌風有意,氣得我要死,不就是送幾條魚,繡個錦囊嗎?

“彆氣,等雲清生日的時候,你送他五個錦囊,等師傅壽誕的時候,你送他十個,看看他們怎麼說。”冷凌風狡猾地笑着說。

一個月之後,雲清生日,我當着師傅與冷凌風的面,扭扭捏捏,欲語還羞地送了五個錦囊給他。

“我生日才一個,雲清怎麼有五個?”冷凌風那傢伙故意大聲嚷着,雲清那臉一下子變得緋紅。

“你怎能跟他比。”我低頭扯着衣袖說,裝得很羞澀,此話一出,雲清的臉憋得通紅,師傅則一臉恍然大悟,說這丫頭果然春心大動,不過動的是雲清,他竟然看走眼了。

“我還沒練成銅皮鐵骨,她就看上我了,我該怎麼辦呢?”雲清喃喃地說,不知道是我戲太好,還是雲清這傢伙太傻,竟真的以爲我看上他。

爲了日後免遭我毒手,這傢伙連夜練武去了,一邊練一邊唸唸有詞,銅皮鐵骨,銅皮鐵骨,如果念有用,我這些年就不用起早摸黑練習了,傻瓜。

晚上我和冷凌風笑得肚子痛。

半夜雲清跑來找我,我以爲他過來找我算帳,沒想到竟在我面前情意綿綿地念他那些酸詩,那甜膩的聲音弄得我全身一陣發麻。

“你找我就爲了吟詩?”我皺眉問。

“不是,大師姐,我有話對你說。”雲清含羞答答地說,聲音很小,我皺眉湊耳朵去聽,沒想到他竟然撲哧一下,親了我一口,這傢伙是不是吃了豹子膽?

“你——你——”我氣得臉發白,我竟然被這小子親了。

“既然大師姐看上我,我也不好不從命,今夜無人,我們再親一次吧。”這傢伙紅着臉說完,又將嘴朝我湊來。

“你——你——你找死——”那晚我將雲清打得鼻青臉腫,趴在地上不能動彈,冷凌風看得臉色發白,閉起眼睛,一副慘不忍睹的模樣。

想不到當晚除了冷凌風看到了,就連師傅也目睹了我打雲清的場面,師傅說雲清居然對一個只有十歲的女娃下手,太不人道了,雲清鬼嚎說他的初吻被我奪了,誰奪他的?是他自動送上門的好不好?

師傅說我下手也忑狠了,把一個英俊少年打得像豬頭,簡直是慘絕人寰,不過打得太暢快,讓他看見也想去打一拳。

冷凌風說雲清幸好只親一口,如果親兩口估計現在已經吐血身亡,他得趕着去替他找墓地,冷凌風還幸災樂禍地說日後不知哪個倒黴的男人被我看上。

我叉着手,看着眼前表情各異的三個男人,親兩口?他有這個本事嗎?

雲清憤恨地指着師傅與冷凌風罵,說他倆冷血無情,居然見死不救。

冷凌風說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明知是豺狼,還要將自己送上口,不是犯傻嗎?這傢伙這話什麼意思,他說我是豺狼?

日後雲清看上了雲娘,這段經歷成了他人生一大禁忌,生怕被雲娘知道,他當年在我門前念酸詩,並無恥親我一口事,他威脅我們,如果誰說出去誰死,但他也不想想,就憑他那點功夫,誰怕他了?

再過一段時間,是師傅的壽辰,這回我們更賣勁了,冷凌風忙捉魚,而我趕緊準備十個錦囊。

“你這娃還什麼都不懂,錦囊能亂送嗎?”師傅尷尬得臉紅紅的。

“你這女人怎能誰都送錦囊?”雲清氣急敗壞地吼我。

“她誰都送,似乎就只有一個人上鉤,還跑來念什麼,君子好逑,都不看看是誰,還,瞎眼了?”雲清被冷凌風說得俊臉通紅。

從此誰也不敢再提我送錦囊給冷凌風的事,誰也不再說我對冷凌風有意,而我也知道錦囊這東西不能隨便送人。

想起三個月前的事,我禁不住勾脣笑了,不過今日如果不是冷凌風生日,有什麼大喜事,值得師傅如此辛勞?

“無事殷勤,肯定沒啥好事。”雲清也湊過來說,三個月過去了,他左眼還是有點烏黑。

“我們狂鳳山不養閒人,你們兩個在我這裡白吃白住好幾年了,該走了。”師傅指着我和冷凌風說。

我和冷凌風面面相覷,就當聽不到師傅的話,各自走開了,人非草木,在一起呆了五年,說要走的時候,竟然那麼不捨得。

“師傅這魚燒焦了。”走了幾步,我突然聞到魚的焦味,趕緊大聲喊道。

“師傅,還是我們來吧,你老歇着。”冷凌風也走了回來,我倆開始麻利地幹起活來,這頓飯十分豐盛,但我卻沒有什麼胃口,冷凌風似乎也是。

吃完我們早早回自己的房間,師傅也沒有多說,我以爲他只是說說,但沒想到一會之後冷老爺子來了,再過一會楚寒劍上來了,原來師傅早已經約好他們,看來要逐我倆下山的心意已定。

“漫雲,如果你能打贏爹,那證明你這五年沒有白來,如果還敗在我手裡,你學藝不精,還得在這裡多練幾年。”楚寒劍說,結果我當日我打贏了楚寒劍,冷凌風打贏了冷老爺子。

“果然是好小子,冷兄,你生的好兒子呀,長得俊,武功好。”楚寒劍激動地說,輪廓分明的臉帶着興奮。

“我家小子是不錯,但你家閨女更厲害,年紀小小,竟然有這種修爲,她是不是在孃胎就開始修煉?”冷老爺子聲如洪鐘,比楚寒劍還要激動,俊朗的臉帶着異樣神采。

結果兩人互相吹捧開去了,冷老爺子說我是一個美人胚子,長大之後一定傾國傾城,楚寒劍說冷凌風英雄出少年,日後肯定人中之龍。

“美人配英雄,兩人那麼般配,日後就成親好了,正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師傅此話一出,冷老爺子就上上下下打量着我,越看越滿意,一會之後大笑,說我長的好看,武功又好,配他家小子剛剛好。

我與冷凌風面面相覷,好不容易纔撇清關係,被師傅這樣一攪,竟然到了成親這地步了。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送錦囊給我的用意,想撇清你倆的關係?想也別想,居然敢拿師傅開刀?”突然師傅低低地說着,目光散發出狐狸的狡黠,那一刻我驚覺我的師傅聰明到如斯田地,連雲清都察覺不到我們的用心,他竟然知道。

那一天,我對師傅刮目相看。

“天色不早了,要下山趕緊,別打擾我睡覺。”師傅不耐煩地說。

我們即使是不捨得,也不得不離去,我們恭恭敬給師傅叩了幾個響頭,還沒叩完,師傅就開始擺手,說不需要這些虛禮,頭也不回地回房睡覺去了,似乎對我倆沒半點留戀。

我說每年都會來看師傅一次,師傅說他又不是英俊少年,有什麼好看,要看看冷凌風去,冷老爺子說冷府與楚府離得近,我可以天天來,楚府住膩了,可以搬來冷府住。

“那大師姐常來。”冷凌風笑如春風地說。

“一定一定,師弟有空過楚府作客,府中有上等美酒,好茶,與你共飲。”我梨窩淺笑地說。

楚寒劍與冷老爺子看着我倆意味深長地笑了。

“楚漫雲,你別打我的主意,我不做那倒黴的男人。”冷凌風壓低聲音對我說。

“冷凌風,你別在這裡自作多情,否則我一腳將你踹下山,讓你見識大師姐的手段。”我壓低聲音,狠狠地說,誰打他主意了?

雲清沒有走,師傅說他學藝未精,得留下來替他打雜,雲請聽後,慘叫一聲倒地。

“小子,好好幹活,爭取早日學成,下山與我們團聚。”我踮起腳,拍了拍雲清的肩膀,十歲的我,比一般的女孩子要高,但與雲清,尤其冷凌風站在一塊,還是顯得很矮,很容易被人忽略掉。

一年後雲清下山,他說我們走後,師傅走出來,偷偷看着我們下山,眼圈有點紅紅的,還老半夜睡不着覺,說這山太安靜了,估計是已經習慣我們當初琴蕭齊奏的吵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