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開眼睛,我已經躺在了牀上,費力的坐起來,頓時呲牙咧嘴,渾身上下疼得像是被大車碾壓過一般。
“醒了?”牀前一米處站着身穿橙色T恤的陳神棍,展眉笑着,手裡拿着杯冒着熱氣的水自顧自的喝着。
“陳神棍?”話剛出口,昨晚的回憶瘋了般的往腦子裡鑽,身子抑制不住的顫抖着。
我交往過幾個男朋友卻沒有發生過實質性關係,今天身體的疼痛不適證實了昨晚鐵錚錚的事實。
我再堅強也是個小姑娘,遇到這種事情越想越委屈,恨恨的瞪向他:“昨晚你那麼對我不怕遭報應嗎?”
老神棍突然用怪異的眼神看着我:“你在說什麼?昨晚我回來你竟然摔在地上睡着了,我趕緊將你抱到屋子裡,爽了沈家的約。”
老神棍這話是驚到了我,睡着了,所以昨晚沒去見沈家?摔在地上了,所以導致身體不適嗎?我嚥了口唾沫,擡眼看老神棍,卻看不出什麼異常。
昨晚的事情太過於驚悚,那紅色的漩渦、黑白照片、腥臭的血水,已經超出了我這個無神論者的理解範疇。
我疑惑着讓老神棍先出去,立刻檢查了自己身上,才發現雖然全身都疼,但是並沒有被冒犯的淤青,甚至連紅印都沒有,而且按照昨晚的記憶我的衣服應該都被撕壞了纔對,但現在衣服還好好的十分完整,細想下來,應該是做了噩夢。
忍着身上的痛趕緊出了門給老神棍道歉,並說讓老神棍和沈家那邊解釋清楚。
老神棍挑眉看我,直搖頭:“我解釋?不行不行!你昨晚爽了沈家的約,人家有些不高興,除非你親自去沈家拜訪道歉。”
我咋舌,自認理虧,但昨晚的噩夢讓我心生忌憚,而且沈家已經不高興了,我也就想趁機作罷。
老神棍倒是沒阻攔,只是讓我退了禮金,房本和豪車。
我連聲答應,說回家去取。
等回到家已經下午四點多了,我老孃竟然不在家,打電話沒接,我做好晚飯,一直等到晚上八點也不見我老孃回來,當下着了急。
細細打聽才得知我老孃是早晨八點多去的集市,嚷嚷着要去給我買些婚禮用的東西,至於回沒回來倒是沒人注意。
我家外面是福源道,集市在幸福路,只隔着一條廣廈路,想着也不遠就順着馬路邊走邊找。
集市所在的幸福路本來就空曠,大晚上的越找越看不見人影子。
正焦急時,突然不遠處傳來嗚嗚的哭聲,低沉而興奮,聽得我渾身一麻。
定睛看去,在廣廈路和幸福路三叉交口處蹲着一個女人,劈頭散發的,身邊點着一根紅色蠟燭,周身散落着紅色布面,嘴裡嘀嘀咕咕唸叨着什麼發出怪異的哭聲。
只是這聲音越聽越熟悉,我心上一疼,趕緊過去:“娘,你怎麼在這?”
我老孃臉上髒的都是土,一個勁兒的哭也不說話,我勸着,心裡越發沒底,拉着她就要去醫院,誰曾想我竟然老孃用手死死抓着地上的紅蠟燭和紅布面,坐在地上撒起了潑。
我伸手去抓,突然老孃將蠟燭一斜燙得我連忙縮手,再看我老孃蹭得一下站了起來拔腿就跑,似乎我是什麼可怕的東西。
我心急得大步跟上去,卻發現老孃竟然比我跑得還快,奇怪間已經沒了老孃的蹤影。
一直追到到了家門口,我徹底呆住,整個房子都着了火。
“快救火啊,李婆子家着火了!”街坊鄰居慌着的跑出來,嚷叫着。
一時間衚衕裡很亂,我眼前模糊,盯着大門口徐徐燃燒的蠟燭散發着血紅的光暈,我頹廢的坐在地上,火勢太大了,救不了了,心臟一跳一痛,慌張着無法呼吸。
半晌,救火車終於來了,搶救了十多分鐘纔將大火撲滅。
消防隊說這大火邪,一個普通的民居起火怎麼可能燒的這麼大,找了半天只從廢墟中發現了我老孃的一枚狼牙金戒以及類似於骨灰東西。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我和我老孃前後腳到家的時間最多是一分鐘,一分鐘就能燒得這麼旺,我脊背發涼,腦子裡只有門口還在徐徐燃燒的血紅蠟燭,意識昏昏沉沉的,哭也哭不出來,心堵得難受,最後還是街坊鄰居幫忙辦了我老孃的喪禮。
殯葬結束的第二天我就給老神棍打了打電話:“沈家這婚,我結!”
事發當天血紅的蠟燭我沒有看錯,詭異的事情是存在的,而我老孃點燃蠟燭的地方是在三岔路口,那天晚上我被賣肉也是在三岔路口,同樣的也有紅色蠟燭。
所以不是夢,老神棍在說謊!
這件事情他定然是不會告訴我真相的,那麼就只能我自己找,我老孃不能白死!
老神棍笑了兩聲,沒有半分驚訝,只說讓我等消息。
沒過兩天,就給我送來了嫁衣,但不是婚紗而是古代的大紅喜袍,並定好了日子,讓我直接出嫁。
奇怪的是傳達消息的始終是老神棍,沈家從頭到尾沒有提辦宴席邀請什麼人,也沒有提到作爲親家的我娘。
直到結婚那天,我才第一次見到了沈家人。
不是早晨,而是晚上九點,沈家來了一輛結親車,車頭上還粘着一個小巧的紅轎子。
沒有人送親,我一個人上路,車開了好一會,駕駛位置上突然傳來男人的戲謔:“你這姿色能嫁給我我弟弟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不過也對,我弟弟可是死了兩任妻子了,你能活多久?”
男人長的白淨,杏眼,薄脣,手指纖長,也不知道他是嚇唬我還是真的。
我聽罷,閉口不言,他見我不說話冷笑了兩聲,我不願意搭訕只得將頭扭像窗戶外面。
突然!一道明豔清晰的身影映入我眼簾,大紅喜袍,站在十字路口對我笑,臉上一道道血淚不停地往下滴,和車頭的小轎子應景的很。
“駭!”我驚呼一聲,只感覺渾身寒毛直豎。
“害怕了?”男人嘖嘖兩聲,以爲我被前兩任妻子的死嚇壞了,“也不打聽清楚了再嫁,嘖嘖,真是掉錢眼裡了!”
男人說話的同時,車也不停地往前開,我揉了揉眼睛將頭伸出窗外往後看,哪裡還有什麼喜袍女人,這才舒了一口氣,想是剛纔精神恍惚看錯了。
開車的男人也沒再說話。
半晌,車順利開到沈家,我纔將蓋頭蓋上,沈家響了一掛禮炮,到了門口聽到有主事的讓我跨火盆。
在我們這隻有遇見什麼晦氣事才跨火盆,所以沈家這儀式弄的我心裡膈應,到了屋子裡就聽到沈家老爺的聲音,讓我跪下敬茶叫爸。
我穩了穩心思,一步一小心。
奇怪的是,沈鷹聲音裡竟沒有一點兒子結婚的開心:“行了,入洞房吧。”
話音剛落,沒來得及細想,我就被人攙扶着來回走,直到進了一間屋子,讓我坐在牀上才離開。
身後牀上並不規則的呼吸聲傳來,我攥緊拳頭,一聲不響的等着。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直到我飢腸轆轆失去了耐心,才氣得將蓋頭一掀開,咬牙起身就走。
怎料,前方一道清晰的身影再次闖入視線,門口一個穿着紅色喜袍的女人背對着我,烏黑的長髮乾枯毛躁,手指頎長,一股子血水順着蒼白的手往下蔓延,腥臭味隱隱傳來。
“啊!”我只覺毛骨悚然,驚駭得往後退,女人一步一步往前走。
“你好吵!”猛然,背後低沉的聲音傳來,帶着沒睡醒的喑啞。
我急忙扭頭看去,卻只能看到被子在動,慌張着再次回頭,門邊哪裡還有什麼喜袍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