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兩面大旗,清風心裡蹦出兩個大字——臥槽。
這一看就是個算卦的呀!
難道他就是李剛說的那個?世外高人都喜歡躲在這種鬼地方嗎?
“那個,請問你是……”清風試探着問道。
“風吹船帆,不是心動,亦不是帆動,是修者心動。”那人看向不存在的天邊,用一種唏噓滄桑的語氣說道。
“什麼鬼東西,我是問你是不是……”清風被對方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整的一頭霧水,走到那人面前,看着他的眼睛再次問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就如這蚊子血,亦是愛人眼中的硃砂痣。”中年男人將頭自然地扭向另一邊,彷彿已經欣賞完了湖中帆船,要改看美人硃砂般,口中唏噓的詠歎着再次搶答。
清風忽然覺得有些頭疼,他不擅長對付這種吃軟不吃硬的人,也從來都對這些傷腦子的事情不感興趣,對方說什麼他根本就聽不懂。但對方極有可能就是李剛口中的那位,並且掌握着這個奇怪戒指的秘密,所以他只能硬着頭皮上去繼續詢問。
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剛剛將頭湊到對方旁邊,對方就突然扭頭一臉嚴肅地盯着他,兩張臉之間幾乎只隔着一層薄薄的蟬翼一般。
受到驚嚇的清風蒼白着臉倒退了數步,卻聽見對方說道:“我本是一個流浪天涯的吟遊詩人,一個瀟灑的浪子,一個有思想的哲學家。”
說着,他還用手一絲頭髮從額前甩到腦後,甕聲甕氣地用唏噓的語調,看着某處的天空,將一個油膩卻又風騷的中年男人演繹的淋漓盡致,微胖的體型和油光滿面的大餅臉更是讓他用聲音營造出的空靈氣氛消失無蹤:“我叫蘇安田,你應該聽過我的名字。”
“額,並沒有。”清風饒有興趣地看着蘇安田,像是看某種有趣的表演一般,還不忘插話回答對方的問題。
只可惜蘇安田花半天烘托的隱士高人的氣場,直接被清風一句“並沒有”給破了功,他捋頭髮的手顫抖了一下,然後乾咳着轉過身負手而立:“無妨,年輕人沒聽過我的名號也是常事。少年郎,既然相遇就是有緣,在這種地方相遇更是天大的緣分,不然你我結爲師徒,你看如何?”
清風愣了一下,脫口而出:“可是我沒什麼可教你的呀!”
握草,年輕人怎麼不按套路出牌。蘇安田麪皮抽動,身體也猛地一顫,好在他是背對着清風所以對方沒能發現。
於是他連忙整理好面部表情,換上了一副自以爲和藹的笑容,轉身說道:“我的意思是,你拜我爲師。”
然而他的笑容落到清風眼裡卻不是他想象中的和藹,而是當年村裡喜歡搶他糖吃的傻子大叔,將要有所行動之前的笑容,傻傻的卻不懷好意的笑容。清風當即警惕道:“不用了,我已經有師父了。”
蘇安田還不知道自己完美的僞裝爲什麼會暴露,心裡叫苦不迭,卻繼續伴着笑臉:“這也無妨,這緣分既然成不了師徒便罷了,我觀你面相,你我應該是同輩,不如我們效仿古人,行那桃園之禮,結爲異姓兄弟如何?”
“埋汰誰呢,誰和你同輩了?而且這兒也沒桃園啊……”桃園結義的故事清風還是聽過的,他也一直很嚮往那個故事裡的兄弟們的關係,不過好像最後除了大哥其他人死得都挺慘的?而且一箇中年胖子和自己稱兄道弟互爲同輩,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蘇安田一聽有戲,連忙擺手:“桃園什麼的那都不是事兒,看我的!”說着,兩手輕輕一拍,周圍的白色空間一片片崩壞,漸漸轉化爲另一幅景象——陽光普照,桃花紛飛,桃樹林立,桃樹環繞的正中央是一個擺着三牲和紅酒的桌子,而蘇安田的手中居然憑空出現了一隻正在拼命掙扎的大公雞。
他笑呵呵的五指合併,向公雞的脖子處一揮,雞頭便掉在了地上,而蘇安田則取了幾滴雞血滴入紅酒,然後端起一碗遞向清風,卻發現清風正失神地看着地上那個雞頭,片刻之後嚎啕大叫道:“雞霸!你死的好慘啊雞霸!”
蘇安田心中一驚,這世上雞族本便不弱,所以他以幻術變出一隻雞來,本來是想要展示自己的強大,出於惡趣味還把那隻雞弄成了雞族那個天才首領模樣。但看樣子眼前這個少年居然似乎認識它,而且關係還不錯的樣子。
他連忙咳了幾聲,按住清風的肩膀道:“咳咳,小兄弟,你是不是看錯了什麼,你揉揉眼睛再看看?”
清風正悲傷間,聽見對方這樣說,覺得蘇安田說的好像有點道理,於是便真的揉了揉眼睛,而趁這個空隙,蘇安田連忙將地上的雞頭換成了鴨頭。
“咦,原來是隻鴨子啊,我還以爲是雞霸呢!”清風拍了拍胸口,鬆了一口氣。
蘇安田見狀,連忙湊了過來:“那小兄弟,結拜的事兒?”
“好,今天我就認你這個弟弟了!”清風豪氣道,奪過蘇安田手上的加了雞血的紅酒一飲而盡,還將碗口向下抖了抖證明自己喝完了,“我清風,今天便與你蘇安田結爲異姓兄弟,從此以後你喚我一聲兄長,我叫你一聲小弟,我二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不對這句不要,鬼知道你個死胖子哪天就死了。”
蘇安田感覺自己這輩子都沒受過這種委屈,但爲了能逃出這個鬼地方,他也認了。於是他咬了咬牙,也端起一碗紅酒一飲而盡:“大哥在上,小弟蘇安田見過大哥!”
清風欣慰地想要拍拍蘇安田的肩頭,卻發現自己有些夠不着,便在一旁不停的咳嗽,蘇安田半天不說話,假裝看不懂對方的暗示,卻架不住清風越來越大的咳嗽聲,只能一臉生無可戀地半蹲着,讓清風能夠拍到他的肩膀,清風則一臉滿足,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得意之色就差寫在臉上了。
“那個,大哥啊,我倆這都結拜了,你不得送我點禮物,比如一枚銀色的戒指啊,一枚銀色的咬自己尾巴的蛇的戒指啊,一枚銀色的有翅膀的咬自己尾巴的蛇的戒指啊,一枚能裝東西的銀色的有翅膀的咬自己尾巴的蛇的戒指啊……”蘇安田爲了能逃出去,豁出這張老臉不要了,湊在清風的身旁,一臉諂媚地說道,而這幅表情在清風眼中,和那個搶糖吃的傻子越發的相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