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孩子都不放過的熊媽,讓獵人們憤怒至極。而被不斷出現的人打斷,也讓熊媽極其不爽,但眼前的形勢對她壓倒性的不利,頃刻之間,她就做出了判斷。
只見熊媽四肢着地,迴歸最原始的狀態,準備與獵人們搏命了。獵人們也拔出柴刀,拉起弓箭準備迎擊。但正應了村長之前的猜測,在四周掩體被毀的差不多的情況下,弓箭的優勢根本無法體現,甚至基本無法破防。而一旦落入近戰,獵人們根本不是熊媽的對手,遠程攻擊的人也會畏首畏尾,害怕擊中友軍。
於是,場面變成了單方面的壓倒性優勢。
就在局面逐漸崩潰之時,熊媽彷彿嗅到了危險的氣息,猛的向旁邊一閃,閃過了被拋投而來的長槍,而就當她準備將長槍踢到一邊時,一發熾熱的火球鋪面而來。
爲了躲避火球,熊媽不得不向一旁退開,而趁這個空檔,一個身影跳將出來,操起那杆長槍,指向熊媽。
村長與鐵匠終於到場!
熊媽警惕的與二人對峙着,她能感覺到,這倆人與之前那一批,完全不是一個層次。
見熊媽不敢主動進攻,鐵匠心念一動,手中長槍銀芒一閃,向熊媽刺去,熊媽向後跳躍躲避,卻只見鐵匠招式陡然一變,從向前刺變成了斜下方掃,熊媽無奈,只得就地向另一邊滾去,卻正巧到了村長火球的目的地。縱然抗性較高,但熊媽的毛依舊被燒焦了一塊。她神色凝重地看着面前配合默契二人,盤算着自己剩餘的魔力是否還有勝算。
很快熊媽便得到無法戰勝的結論,於是她再次於掌間蓄積起電弧,鐵匠豈能讓她如願,當即提槍上挑,但還是熊媽更快一籌,鐵匠也不願挨這麼一下,只能暫避鋒芒。
而熊媽這一擊,只是虛晃一招。她真正的目的,是帶上兒子趁機逃走。見到鐵匠躲避,她立刻作勢向村長那邊衝,村長反應也不慢,立刻做出規避動作,鐵匠也在往這邊靠,不想讓熊媽干擾法師。而熊媽則趁這個空檔,抱起地上躺着的日塔,轉身向樹林深處跑去,臨走還不忘回頭放話:
“別以爲這樣就算完了!”
看見熊媽遠遁,村長長舒了一口氣,他知道,這次事件,算是暫時結束了。
鐵匠則四處張望,尋找每月的蹤跡,而當他看到地上斷臂的每月時,眼中彷彿止不住的噴涌出怒火,提起長槍準備追擊,卻被村長一把拉住,示意他不要莽撞。
“窮寇莫追,還是先收攏傷員,再從長計議吧。”村長提議道。
直到此時,謝一纔有機會看看每月的傷口。儘管是醫者世家,謝一也沒有見過這樣直接裸露的皮肉,他的臉色蒼白,幾欲嘔吐。
每月的左手臂齊根而斷,由於電擊的高溫,他的傷口並沒有流出多少血,每月性命無虞,這是個好消息,但對於每月而言,被電擊烤焦還有着另一重意義——他的左手,不存在續接的可能了。
遭遇強敵的恐懼,傷害好友的悔恨,劫後餘生的心悸,讓這個十五歲的少年終於止不住眼淚,放聲大哭起來。
村長看到每月的狀況,也是嘆息着搖了搖頭,所幸保住了一條命,其他人除了雲御可能有骨折外,基本都沒有大礙。於是在村長的安排下,所有人回到了村裡。
每月做了一個夢,他夢到父母還在身邊,他也和其他小夥伴一樣,每天學習着,勞作着,玩耍着,然後長大,子承父業,娶妻生子,孝敬父母。再然後的某一天,就像普通人一樣,,送走了白髮蒼蒼的父母,轉眼間自己也已白髮蒼蒼,安心在家頤養天年,再看着孝順的子女,如自己當年一般,送走自己。
只可惜,每月清楚,這只是他做的,一場過於美好的夢,一場沒有紛爭,沒有妖魔,沒有殺戮,洗淨鉛華的,平凡的夢。
夢醒,擦了擦眼角的淚,他從牀上坐了起來,怔怔地看了一會自己空蕩蕩的左袖,然後似笑非笑,仿若開懷,又不無失望地嘆道:
“我還活着啊。”
第一個發現每月甦醒的是正好前來探望的村長,他走進房,看見坐在牀上怔怔地看着屋外的每月,本準備前去安慰幾句,卻看到察覺自己進屋的少年,朝着自己點頭微笑,一如六年前的堅強與安靜。他的心中頓時百味陳雜,到嘴邊的安慰,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便離開了房間。
之後便是聞訊趕來的小夥伴們。
他們同樣什麼都沒說,只是每個人眼中都帶着愧疚之色,認爲每月的事和自己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
如果清風沒有一時衝動去和小熊糾纏;
如果毛毛沒有一時腦熱要拉小夥伴去給小熊療傷;
如果雲御當時不顧一切拉住謝一不讓他上山;
如果謝一聽了雲御的意見,沒有去打擾每月。。。
但世上哪有什麼如果,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少年們無可奈何,只能在心中種下一顆名爲愧疚的種子,以悲傷爲養分,讓它在心口留下一道傷疤後,化作名爲成長的果實。
再之後,鐵匠等人也來過,但都默契的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讓每月一個人安靜的休養。
熊媽也來過,似乎是從小熊那裡瞭解到了真相,於是在獵人們的防範下,留下一些不常見的草藥後就離開了,獵人們在樹林裡也再沒有見到它們母子二熊的身影。
而之前那個傳說中的魔族,也絲毫沒有出現的跡象,小溪村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和平,只是很多人心頭有一口氣抑鬱難平,這次的事,說到底全是由誤會組成的,似乎沒有哪一方是錯的,於是人們只能將這口氣發泄在勞動上,也不枉這片好不容易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