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南北兩端同時出現了亮光,轟隆隆的馬達聲由遠及近,眼看就要過來了。
“司令,兩邊同時來了鬼子,趕緊撤!”強子大聲喊道。
“強子和劉春生斷後,其他人立即撤退!”張賢大聲命令。
遊擊軍再也顧不上隱蔽,更來不及消除蹤跡,扛起彈藥箱飛跑。眨眼間跑過開闊地帶,撿起扔在這裡的棉衣罐頭等物資,氣喘吁吁的向西北方向撤退。
汽車上還有幾十箱彈藥,強子看了一眼,跳下車廂:“劉大哥,放幾顆詭雷,咱們用不上也不讓狗日的小鬼子用。”
“我已經放好了,在鬼子屍體下面。只要狗日的動一下屍體,手雷立刻爆炸,整個車廂都會被引爆,方圓百十米休想有活口。”劉春生得意的笑了笑,和強子一起跑下公路,追趕隊伍去了。
兩人剛跑過開闊地,兩邊的鬼子都到了。一邊是鐵甲車,另一邊是輛汽車,不知道是聽到動靜來保護汽車還是來幹別的。兩夥鬼子沿汽車轉了幾個圈子,又查看了公路兩側雜亂無章的腳印,一個鬼子舉起戰刀:“射擊,射擊!”
鐵甲車向路西“嘩嘩”傾瀉着彈雨,其他鬼子也紛紛開火。無奈看不見任何目標,又不敢離開公路,只能白白浪費鋼鐵。
一個鬼子被地上暴斃士兵的模樣嚇傻了,嘴張了老大,半天也合不上!屍體全身發紫,面目崢嶸,就跟前些天進行毒氣實驗的支那人一樣恐怖。他跳上車頂,見另外兩名士兵的屍體同樣都非常恐怖,哆嗦着對下面嘰裡咕嚕了幾句,操起三八步槍翻着屍體,想進一步看清楚究竟是咋回事……
“轟……”屍體下面的詭雷爆炸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公路似乎抖了幾抖,汽車飛上了半空。周圍的鬼子全部粉身碎骨,鐵甲車被巨大的氣浪掀翻,熊熊大火瞬間燃起,裡面的鬼子全被燒死。
剛離開公路不遠的遊擊軍全都停住腳步回頭張望,他們看到公路上火光沖天,“噼裡啪啦”的爆炸聲猶如鞭炮一樣,開心的哈哈大笑。張賢連催了好幾次,大夥才揹着藥品,扛起彈藥箱,擡着棉衣被等物資,慢騰騰向蟒山方向走去。
公路上熱鬧異常,各個炮樓的機槍聲響徹夜空。兩邊炮樓各有二三十名鬼子漢奸出來增援,可是等他們趕到出事地點,只看見一片火光,連一個活物都找不見了。鬼子查看了一下現場,想跳下公路追擊,可想了一下又沒敢動彈。情況不明,兵力又太少,只能拼命向四周射擊,不讓抗日分子再接近公路。
天亮後,遊擊軍進入一條深溝。強子在溝底找到一個水洞,張賢命令將大部分棉衣被和彈藥罐頭藏進水洞,這個季節一般不會發洪水,水洞應該是安全的。背上這些沉重的物資行動太不方便,一天走不了幾裡,萬一遇到鬼子根本無法擺脫,搞不好得把物資還給鬼子。
輕裝後的遊擊軍行動快多了,大夥只攜帶藥品和一部分彈藥,快步向蟒山行軍。他們儘量不走大道,實在不行就快速通過大道,擇機再進入山林。沿途遇到幾十名漢奸阻攔,機槍掃射了一氣,擲彈筒打了幾炮,一個衝鋒上去,漢奸立即逃之夭夭。偵察隊追了幾裡也沒追上,猴子非常感嘆這幫傢伙逃命保命的本事,讓偵察隊向這幫漢奸學,就學他們逃命的本事。
半夜時分,遊擊軍終於到達山洞下面。幾天幾夜沒怎麼睡覺,大夥累壞了,一看到家了,精神頓時鬆懈,許多人倒在懸崖下面呼呼大睡,呼嚕聲響徹山崖,迎接他們的孫陽覺慧等人淚流滿面。
在家的弟兄在強子等人幫助下,將大夥全部背上山洞。強子再也熬不住了,倒頭就睡,直到第二天中午纔跟大夥一起醒來。
見大夥都醒來,張賢立即召集會議。那麼多彈藥棉衣等物資藏在水溝裡,隨時都可能被鬼子發現,得趕緊運回來。他命令遊擊軍連夜出發,不怕苦累,務必要將東西全部搬回來。
遊擊軍連夜出山,向藏物資的水溝疾行。已經走過一次,加上沿途的漢奸全都窩在炮樓裡沒有出來,行動相當順利,天亮就趕到水溝。大夥在水溝裡躲了一天,睡足了覺,夜幕降臨時,吃飽乾糧,背上棉衣捆,扛起彈藥箱,精神抖擻的向蟒山行軍。
半夜時分,颳起了大風,天空異常黑暗。強子仔細觀察了一下,焦急的跑到張賢跟前:“司令,馬上要變天,恐怕要下雪,咱們得趕緊走,要是大雪封……”
“是啊!今天入冬了,得下場雪!命令弟兄們打開手電,急行軍前進,爭取在天亮之前進入蟒山。”張賢揮手打斷強子說話,多年的行伍經驗告訴他,這種天氣夏天保準有暴雨,冬天註定下大雪。這時候只能去面對,說多了只能動搖軍心,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山林間亮起幾十盞燈光,有手電筒的弟兄紛紛打開燈光,沒有手電的弟兄走在手電前面,大夥誰也不說話,喘着粗氣直往前走。平地裡幾乎在小跑,山林裡也是快速攀爬,分秒都不敢耽擱。很多人並沒有經歷過大雪封山,但或多或少都聽說過,誰也不敢磨蹭。
幾個炮樓都看見了遠處的燈光,但誰也不敢鑽出炮樓。燈光蜿蜒數百米,少說也有一二百人在行軍,哪個炮樓也不敢輕舉妄動,只好拼命的打槍,同時向曹村報告。曹村兵力不夠,也不敢輕易出動,只得再向青陽鎮報告。青陽鎮命令各炮樓加強戒備,距離燈光最近的炮樓要主動出擊,無論如何都要將土匪攔住並堅守到天亮,皇軍增援部隊天亮以後就會趕到。
幾個炮樓的漢奸聽到命令,全都哭笑不得,可是又不敢違抗命令,只得硬着頭皮答應下來。當他們走出炮樓時,一個個又欣喜若狂,看樣子馬上要下雪了,明天皇軍就是插上翅膀也飛不過來。到時候就說一直守到天亮,無奈土匪兵力太多,火力也異常猛烈,皇協軍雖然奮力阻擊,但還是被土匪衝破防線逃之夭夭。於是幾個炮樓燈光四射,機槍步槍不緊不慢的射擊,似乎告訴遊擊軍,天氣不好,沒人去追擊,只要別到炮樓做客,其他地方就放心大膽的走吧!
北風一陣緊似一陣,天空中飄起了雪花。大夥身上冷颼颼的,但沒有一個人放慢腳步,在悅耳的槍聲中奮力前進。
天亮了,大風依然沒有停止,雪花越來越密,低窪處已經堆滿了積雪。前面就是張家峁,兄弟累極了,都想進村裡歇歇,等雪住了再進山,或是睡一會再走,反正這麼大的風雪鬼子漢奸是不會來的。
“司令,得趕緊走,趁大雪還沒有封山趕緊走,否則就麻煩了!誰知道這雪下到啥時候?要是下個幾天幾夜咱們就進不去了,那可就真的無家可回!”強子小聲說。
“你以前不是經常在大雪封山時進山打獵嗎?怎麼現在害怕了?”張賢有些奇怪。
“司令,那都是我跟爺爺,或是跟鐵蛋,行動方便。再說我們都熟悉山裡的脾氣秉性,知道啥時候走,啥時候停,即便遇到危險也能熬過去。咱們遊擊軍這麼多人,大部分弟兄都沒在雪天中出進過蟒山,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咋辦?靠我和鐵蛋三哥幾個顧不過來。”
“嗯!是這個理,看來我這腦筋還是跟不上趟。弟兄們,咱們得咬緊牙關繼續趕路,否則大雪封山就不好走了。把繳獲的鬼子棉衣棉褲穿上,不嫌笨重皮靴也可穿上,要是再冷還有大衣,反正都要帶回去,穿着揹着都一樣。餓了就吃罐頭,最好每人懷裡揣上幾盒罐頭,要不然一會凍住打不開可別怪老子沒有提醒!”張賢喊道。
套上棉衣棉褲,戴上棉帽手套,再穿上皮靴,大夥立即感覺暖和多了。連三從箱子裡搜出一堆眼鏡分發給大家:“兄弟們,小鬼子知道咱遊擊軍進山風大,特地準備了風鏡,每人一副,管夠……”
“出發!”張賢大聲命令。
遊擊軍扛起彈藥,背上剩餘的棉衣被等物資,一步一步向山裡走去。進入蟒山以後才發現,低窪處幾乎全被積雪覆蓋,溝壑至少填埋了兩三米以上,山谷間白茫茫一片,進山的路看不見了。
大夥在山頭稍事停頓,依然踏上了回家的征程。強子在前面帶路,鐵蛋最後收尾,三河、四虎和大山小山兄弟等幾個老山林也都散開,每人帶幾十個兄弟,大夥一個緊跟一個,儘量往高處走,在山林間艱難跋涉着。
快到中午時,雪越下越大,呼嘯的西北風也越刮越大,山頭上幾乎站不住腳。好在到處都是大樹,大夥抓樹幹,頂風冒雪,踩着將近半米深的積雪一步步向前挪,每走一步都非常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