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沒有燒燬房屋,沒有打槍,似乎也沒有發現搶劫,這跟以往土匪進村大不一樣,地道里的村民們感到非常疑惑。以往土匪洗劫一通便逃之夭夭,可這夥土匪卻居然住在村裡不走了,誰也猜不透這是爲啥。兩個老煙鬼回家後再也沒有出來,半夜偷偷溜回家的人似乎也沒有遇到盤查,好多人再次逃出村子也沒有人阻攔,誰也不知道這幫土匪葫蘆裡賣的啥藥。
有幾個人老遠看見大煙鬼王老三石老二揹着雙手在村裡溜達,便結夥偷偷溜到村邊,攀上一棵大樹,發現這兩老漢確實無所事事,東遊遊西逛逛,一副神態自若的模樣。幾個人悄悄溜進村子,截住兩個老漢詢問情況,老漢說這夥人不像土匪,不禍害百姓。幾個人將信將疑,問老漢敢不敢保證這夥人不是壞人,老漢卻不敢保證了。以前也曾發生過這種情況,土匪假惺惺幫助老百姓幹這幹那,把老百姓藏匿的糧食財寶騙出來,然後一網打盡,這夥人是不是這樣誰也不知道。
幾個人悄悄溜出村子,將看到聽到的情況對鄉親們說了。絕大多數老百姓都認爲這是土匪慣用的伎倆,是個陰謀,土匪爲了養傷不得不在村裡停留,爲了找到財寶也不得不假裝一番。
儘管這樣,還是有不少人偷偷下山。家家都有牲口,戶戶都養豬養羊,實在離不開人。這些人沒有遇到任何阻力便回到家裡,豬餓的直哼哼,羊滿圈亂跳,好多牲口掙脫繮繩,滿村亂跑。他們心疼的直哆嗦,再也顧不上土匪不土匪的,趕緊把豬喂上,給羊砍些草,將牲口追回來。做完這一切,才感到肚子餓了,乾脆燒火做飯,許多家裡飄出了屢屢炊煙。
地道里的人一夜未眠,也沒進食,好多人連水都沒喝一口,早已飢腸轆轆。此時見村裡升起了炊煙,許多人再也忍不住了,躡手躡腳潛回村裡,鑽進家裡尋找吃的。有些人吃飽喝足返回了地道,更多人躺在炕上睡大覺,他們實在太困了,睡覺成了最大的奢望。到了晚上,大多數老人和壯勞力都回到家裡,大姑娘小媳婦和孩子依舊呆在地道里,女人最容易被侵害,孩子是村裡的未來,必須萬無一失。
遊擊軍給老鄉喊過話,也勸說過老百姓,可是包括王老三在內的村民們始終不相信遊擊軍。遊擊軍沒有辦法,乾脆什麼也不管了,老百姓想回來就回來,不想回來就讓在山裡呆着。
幾名重傷員始終不見好轉,有的傷勢還在加重。張賢憂心忡忡,好幾次問王老三村裡有沒有郎中,王老三一直閃爍其詞,不肯直接回答,問急了乾脆拍屁股走人。張賢沒有辦法,只好讓孫陽密切觀察傷員,能用的藥品都用上,期盼傷員能挺過難關。
暫時沒有戰事,趁這功夫整頓一下隊伍。張賢召集陳陽、唐榮升、王鐵貴等人開會:“弟兄們,咱遊擊軍被鬼子逼出蟒山,歷經重重艱險,非但沒有被消滅,反而壯大了幾倍,真是萬幸啊!這說明小鬼子並不是洪水猛獸,在咱們中國的土地上並不能爲所欲爲,沒有什麼可怕的!也說明弟兄們都有一顆堅強的心,有一種不屈不撓的信念,不會被任何艱險擊垮。遊擊軍從蟒山跳到太行山,先後遇到八卦山和四頭山的弟兄,這些弟兄雖然都是土匪,但卻是中國的土匪,骨子裡流淌着中國人的血脈,面對十惡不赦的日本鬼子,明知不是對手也敢出手,都是好樣的。當然,鬼子畢竟非常強大,他們有非常先進的武器裝備,有充足的後勤補給,有良好的營養,他們的單兵素質非常優秀,隊伍的凝聚力非常強,戰鬥力也非常強悍。他們佔據了周圍所有大小城鎮和交通要道,幾乎能利用的資源都爲他們所用,還有許許多多沒有脊樑的漢奸走狗爲他們效勞,現在戰勝他們還非常困難。打不過也要打,只要咱們還有一口氣,就要跟鬼子戰鬥到底,千千萬萬個老百姓都起來跟鬼子戰鬥,總有一天能把鬼子趕出去的。”
“對,跟狗日的小鬼子幹到底,老子不行兒子上,兒子不行孫子上,打他狗日的幾十一百年,我就不信把狗日的趕不出去。”王鐵貴握着拳頭恨恨的說。
“王兄弟說的對,中國這麼大,老百姓這麼多,但凡有點血性的中國人都不會放過鬼子,狗日的遲早會被趕走的。”唐榮升舞着拳頭。
“好,非常好!王老大和唐總隊長說到弟兄們的心裡去了!只要有這種信心,咱們遊擊軍就有希望,周圍的父老鄉親就有盼頭,小鬼子的頭就會越來越疼。當然了,光有一腔熱血是不夠的,咱們首先得保存自己,跟鬼子鬥智鬥勇,在戰鬥中發展壯大自己,一點一點蠶食鬼子,直到把鬼子消滅。這兩天咱們就先好好保存一下自己,讓傷員儘快康復,把身子骨養的棒棒的,卯足力氣打鬼子。在傷員們養傷期間,其他人也不能閒着,趁此機會整頓隊伍,強化訓練,儘快提高隊伍的戰鬥力。我讓陳陽參謀草擬了一個初步的整頓方案,請他說說,看大夥都有啥意見。”張賢摸出一根菸抽起來。
陳陽掏出一張紙,朗聲說道:“根據張司令的意見,我草擬了一份休整期間蟒山抗日遊擊軍整頓意見。一,成立新的蟒山抗日遊擊軍,司令張賢,副司令唐榮升,參謀長陳陽。二,遊擊軍下設三個大隊和一個偵察隊,一大隊大隊長韓世禮,轄隊員二十名,配備機槍一挺,擲彈筒一具,步槍若干;二大隊大隊長秦大寶,轄隊員二十名,配備機槍一挺,擲彈筒一具,步槍若干;三大隊大隊長王鐵貴,轄隊員三十名,配備機槍一挺,步槍若干,另外每人再配大刀一把;偵察隊隊長孫候,副隊長強子,轄隊員十名,配備步槍和手槍。孫陽留在司令部掌管後勤,全遊擊軍包括傷員共八十九人。三,整頓後的遊擊軍即刻投入訓練,各大隊暫按半個月擬定訓練方案,以後根據情況隨時調整修改。上述方案請各位提出意見。”
“這個……讓我擔任副司令恐怕不妥,我本事低微,實難勝任,還是讓陳陽來做副司令較爲合適,我做個大隊長足矣。另外猴子任偵察隊長恐怕也不妥吧?他身爲逃犯,又做過土匪,恐難服衆,還是讓強子擔任爲妥。”唐榮升提出了異議。
“唐副司令,您就別推脫了。我陳陽只做過參謀,何時帶過‘長’啊?如今做參謀長都難勝任,要是再做副司令豈不貽誤大事?您曾經是一連之長,掌管一百多兵力,比現在的遊擊軍還要多,做個副司令綽綽有餘,您就別推來推去的了。”陳陽誠懇的說。
“陳參謀長說得對,你唐司令就別推辭了,這跟在國軍裡當官不一樣。國軍裡面的軍官還有點油水,咱遊擊軍不但沒油水可撈,關鍵時候還得衝鋒陷陣,是個苦差事,玩命的差事。你我身爲*軍人,曾經做過軍官,理應擔當!還有猴子,他本來就是偵察兵出身,當過偵察班長,幹偵察隊長再合適不過了。至於當逃犯做土匪的事情,等趕走了鬼子由政府或是軍事法庭去處理,我張賢管不了也不管。強子確實非常優秀,再打幾仗就是非常出色的戰士,可他從未當過兵,更沒做過軍官,好多事情恐怕拿不下來。讓做副隊長就是有意培養他,在戰鬥中鍛鍊他,等他逐漸成長起來再委以重任。”張賢耐心的說服唐榮升,也向其他弟兄解釋着。
“好吧!我服從命令,暫時擔任副司令。以後還請張司令多多指點,陳參謀長隨時提醒,畢竟我只做過連長,副司令這麼大的官還是頭一回擔當,搞不好就出差錯。”唐榮升不再堅持了。
“好,既然大夥沒有什麼意見,咱們暫時就按此方案執行,以後有什麼情況還可以隨時改變。下一步咱們要做幾件事情,一是千方百計治好傷員,這不但關係到眼下這些傷員的性命,也讓其他弟兄感到溫暖,到了戰場上再無後顧之憂。二是切實跟鄉親們搞好關係,最大可能的幫助老鄉,取得他們的充分信任,把這裡變成咱們遊擊軍的臨時後方。三是紮紮實實訓練,迅速提高隊伍的戰鬥力。各大隊要根據自身的特點,除了常規訓練外,還要重點強化訓練。比如一大隊韓大個機槍打得準,那就重點練習機槍射擊,到了戰場上用機槍狠狠掃射,爲其他弟兄提供火力掩護和支援。二大隊秦大寶擲彈筒打得不錯,比鬼子差不了多少,那就重點練習*,到了戰場上摧毀鬼子的火力點,甚至幹掉鬼子的炮樓。鐵蛋和大山等人也分到二小隊,關鍵時候鐵蛋的手雷可以抵上一具擲彈筒,這功夫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三大隊人數最多,拼刺刀時候就看他們的了。王鐵貴大刀玩的不錯,手下多少都有點基礎,參謀長要多給他們指導,我也和他們共同訓練,讓弟兄們充分發揮大刀的優勢,關鍵時候咱們用大刀跟鬼子說話。偵察隊不但要會打仗,能搞來情報,更要有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的勇氣和本事,究竟怎麼訓練要多多琢磨。”
遊擊軍立即行動起來,每個弟兄都忙着找自己的隊長,找自己的隊友,一個個喜形於色。最忙碌的是幾個大隊長,先是忙着要人,人要好之後再要武器,然後是隊員們之間互相調劑武器彈藥,這讓他們傷透了腦筋,沒有人願意把好槍交出來,也沒人願意把本來就不多的子彈給別人分幾顆。大隊長們絞盡了腦汁,甚至動用了“武力”,逼迫弟兄們交出武器彈藥,然後根據每個人的特點重新分配,最大限度發揮每個人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