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後,王動四人抵達了飛雲島。
秋劍鳴飛身跳上碼頭,衝着王動抱拳拜別。
王動點了點頭,操縱着符陣快船,載着坐在船艙左看右看的孟蘭和東郭淡然駛向了旋空島。
秋劍鳴目送快船駛進夜色,轉身摸出一顆夜明珠,舉在身前照亮,快步朝着島上深處走去,急着去和秋義天覆命。
走過的一路上,自然埋伏着不止一處暗哨,但是秋劍鳴已然恢復了本來面貌,所以那些暗哨都認識他,並未出聲詢問。
越過谷中的一條小溪,秋劍鳴正往前走,忽然看到前面的林子裡有幾團白濛濛的光點閃動,朝着這邊靠近。
片刻之後,三個手提長劍的少年,每人手裡抓着一顆夜明珠,從樹林裡走了出來。
領頭的那個,左肩上蹲着一隻咕咕低鳴的鳥雀,離着大老遠,就和秋劍鳴揮手打招呼,“大哥。”
“劍儒?”秋劍鳴微微皺眉,和他打招呼這少年,正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秋劍儒,另兩個少年,都是秋家屬下旁姓人家的小子。
“大哥,辦事剛回來嗎?”三個少年快步走到近前,秋劍儒關切的問道。
“嗯。”秋劍鳴點了點頭,旋即疑惑道:“我記得今明後三天,都沒有安排你們三個巡夜,這大晚上的,你們在外面瞎晃什麼?”
秋劍儒拋了拋手中的夜明珠,得意的看向身旁一少年,“你來告訴我大哥,咱們是做什麼的。”
那少年笑道:“劍儒說,大戰在即,晚上尤其不能放鬆警惕,以免被田家奸細有機可趁上島刺探情報,所以我們三個結伴而行,自發在夜裡巡視島上各處。”
秋劍鳴和顏悅色道:“你們真是有心了,不過在巡夜途中,一定要時刻小心,對了,帶了哨弩嗎?”
哨弩是一種傳訊工具,拉動機關朝天一指,便可以放出一支菸火弩箭在空中爆開,作用和傳音玉螺類似,卻不如後者便捷。
而傳音玉螺,秋家持有的數量不多,所以大部分子弟都是採用哨弩傳訊示警。
“自然帶着呢。”秋劍儒三人笑呵呵的拍了拍斜插在腰帶裡的長筒狀哨弩。
秋劍鳴點了點頭,又囑咐了三人幾句,之後和他們錯身而過,快步走向了樹林。
秋劍儒目送他走遠後,衝着身旁的兩個少年笑道:“走,我們再到其他暗哨那裡轉轉。”
……
王動回到旋空島的當夜,立即召集了一衆屬下,當衆任命東郭淡然爲煉堂的首席講師,負責教導煉堂成員丹,器,陣法等方面的技藝。
至於花光了鉅額靈石,買回來的那些書籍,一百隻二品鼎爐,各種材料,和不入品的大量藥草等等,統統交給了夏流掌管,東郭淡然擁有支配使用權。
當然了,事情並不是一帆風順的,中間曾發生過一些小插曲。
就在王動宣佈任命的最初,初來乍到的東郭淡然,因爲其貌不揚,年紀很輕,再加上他的修爲也只是煉氣境四層,所以引起了王動原班追隨者們的質疑,質疑他的能力。
孟蘭很爲兒子擔心,生怕兒子在丹,器,陣法方面的藝業不能服衆。
東郭淡然也懸着一顆心,畢竟質疑他的聲音太多了,壓力很大。
王動知道這種情況是必然會發生的,爲了東郭淡然能在煉堂站穩腳跟,於是命令他當衆展露一項才能。
東郭淡然領命,當着煉堂,雛鷹堂一百多人的面,接連佈置了兩個低級法陣,霧陣和流沙陣。
這兩個低級法陣,論品階,都是二品,可謂很低了。
前者爲虛陣幻陣,能使入陣的低級修士迷失方向,若是沒有足夠的靈力破陣,那麼便會一直走不出來,直到構成法陣的陣盤陣眼中的能量耗盡。
後者爲虛實結合的雙重疊加的法陣,入陣者,若是實力不足,便會迷失方向,彌足深陷在法陣裡的流沙之中,時間稍短,人會難以呼吸昏迷,時間稍長,人便會窒息死去。
然而就是這樣的兩個低階法陣,卻硬生生折服了煉堂修爲最高的兩個人。
這二人是堂主夏流
的左膀右臂,左執事夜賞雪,煉氣境五層,愣是被霧陣困住了半柱香的時間,誤打誤撞毀掉陣眼破陣而出的時候,一身靈力幾乎耗盡。
右執事馬龍,煉氣境四層,主修土靈力和木靈力,卻泥足深陷在流沙陣裡,若不是東郭淡然及時停止法陣,脖子以下全部陷進流沙喘氣艱難的馬龍,非得窒息而死不可。
就是這次簡單的出手,東郭淡然的能力,當下被煉堂成員和雛鷹堂的孩子們認同了,徹底奠定了他煉堂首席講師的地位。
孟蘭喜悅的眼圈發紅,東郭淡然激動振奮之餘,也對自己的能力生出了強大的自信,更享受到了百人敬慕的虛榮。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個時候,他終於對王家這個新興家族,生出了發自內心的歸屬感,決心爲王家,爲旋空島鞠躬盡瘁。
他堅定的認爲,若是島主王動真能扛過了不久後的田家攻打,那麼隨着時間的推移,不遺餘力的他,定會成爲王家的肱骨之臣……
“母親,累了一天了,你早些歇息吧。”
後半夜,主峰山腰處的衆多宅院中,有一處打掃的乾乾淨淨的小宅院,是屬於新落戶的東郭母子的。
東郭淡然對坐在牀邊的孟蘭笑了笑後,端起牀前的洗腳水,便要退出母親的房間。
“淡然。”孟蘭招了招手,東郭淡然趕忙放下洗腳木盆蹲在牀邊。
孟蘭摸了摸兒子梳洗之後倒披後背的長髮,囑咐道:“今天一早,家主的差事,我兒可萬萬不可怠慢。”
“母親放心。”東郭淡然笑了笑,“從此刻起,一直到天亮,我都不會合眼,還要準備一些二轉火陣的材料。”
“那就好,去吧。”孟蘭點了點頭,目光中滿是疼愛之色。
東郭淡然用力點頭,端起木盆退出了母親的房間,站在門外看着滿天星辰,傾聽着陣陣濤聲,暗暗爲自己鼓勁,加油。
清晨時分,於小果依舊帶人去了靈田藥田基地,借調了煉堂的七十人。
雛鷹堂的孩子們依照慣例,在山下的演武場上刻苦鍛體。
而王動帶着夏流、東郭淡然和煉堂剩下的三十幾人,來到了海島另一邊的熔岩地穴。
位於植被稀疏的地表以下,四百多丈深處的地穴之中,靠近地火岩漿的石壁上,遺留着秋家人用過的幾間石室。
王動今天帶人來,便要在附近再開闢出上百間石室,以供煉堂的所有成員,不久之後每人都能擁有一間煉丹煉器的所在。
開闢石室的工程,對於修士來說比較簡單,難就難在瞭如何接引地肺之火,順着開鑿出的暗溝,進入到石室裡的聚火壇裡。
好在東郭淡然懂得這些,他在興隆島靈寶閣分部對外租賃的煉器室中,細心地琢磨過,一系列手段早已門清。
用昨晚準備好的一系列玉石材料,煉製銘刻出了十幾套二轉火陣。
之後在王動等人的配合下,他用二轉火陣,將地肺之火提升引導進了十幾間石室,和一個個聚火壇融會貫通……
轉眼間,便過了十天。
旋空島上,方方面面都已經踏上了正軌,地穴中可以用來煉丹煉器的一百三十間石室,也都完善到了隨時可用的程度。
值得一提的是,東郭淡然的事業心,強的一塌糊塗,讓人覺着他要發瘋。
他除了遵照王動的吩咐,抓緊時間趕製各種低級法陣之外,每日還會爲煉堂的成員們開課一個時辰。
鬍子拉碴頭髮焦卷的他,將不修邊幅的大師風範,演繹的淋漓盡致,邋遢之中,自有一股煙熏火燎的另類氣質。
短短十天,他便贏得了煉堂大部分成員的芳心,尊稱他爲東郭小師。
這使他更加亢奮起來,下決心早日摘掉“小師”的帽子,換成名副其實的“東郭大師。”
而在這十天,漸漸將權利下方的王動,除了每日例行指導孩子們的修煉,越來越騰出了大把的時間,用於他自身的修煉。
主要精力,放在了陰氣轉化魔氣的魔功修煉之上,餘下的少部分時間,分配成了幾塊,修煉他的辟邪雷,土遁術,
魔火和法力的外放化形之術……
轉眼間,離着秋家按例要向田家進貢的日期,只有七天了。
今年,秋家不會再向田家進貢,對方欺人太甚的條件,秋家不會再滿足。
而田家,也一定會在期限到來之時,藉此發難攻打秋家。
王動發現,不只是飛雲島,便是秋義海和秋義山兩脈所在的長山島和浪月島,也都充斥着緊張壓抑的氣氛。
每一個身穿靈甲的秋家子弟的臉上,都是憂心忡忡的表情,而三座靈島上,一日比一日濃重的籠罩着迷霧,自然是一處處隱藏於暗處的霧陣發揮了防禦作用。
而秋田兩家周圍的大大小小家族,紛紛把注意力放到了這邊,關注着兩家的局勢。
這天深夜,修煉告一段落的王動,站在院外山崖邊眺望四方海域,片刻後打定主意,決定就在今夜悄悄前往田家探聽虛實。
然而他剛想回院更換夜行衣,就在這時,忽然發現霧氣瀰漫的飛雲島上,似乎飛出了什麼東西。
他擡手一指:“嚴嘯你看,是不是有些奇怪?”
一旁的嚴嘯凝神看去,淡淡的星光下,果然就見一隻小小的黑影,朝着旋空島這邊飛來,片刻之後,繞飛過旋空島,徑直朝着東南方而去。
嚴嘯看了看飛雲島,沉吟道:“是有些奇怪,那東西不像是蝙蝠貓頭鷹等夜行禽獸,看模樣應該是鳥類,但是大多數鳥類都是夜盲,不會深夜飛行覓食。”
王動眯眼說道:“我也是這麼想的,此鳥從飛雲島出來,一直朝田家的方向而去,很是有些蹊蹺,我追上去擒下它看看,看看是不是秋家想對我們不利。”
“的確,防人之心不可無啊。”嚴嘯深以爲然點頭。
唰!王動腰畔飛劍出鞘,光華閃動間,他飛身而上,催動法力一道劍光衝出了山崖。
嚴嘯目光一凝,只見星空之中,一道燦爛長虹,載着大袖飄飛的王動,眨眼間遠去了。
風高浪急的海面上空,御劍急行的王動追到了鳥雀後方,風中鼓盪的大袖一甩,左手龍爪般探出。
噴出掌心的少量虛極法力,形成一個喇叭形狀的灰色旋渦,橫空過境,鞭子般的電射而出。
那鳥雀,頃刻間被襲來的法力包裹,頓時如同紙鳶一般,倒飛而回,被王動一把抓在手裡。
王動御劍調頭,工夫不大,電射而來的劍光,落在了峰頂崖邊,嚴嘯趕忙湊過來細看。
此鳥雀,模樣好似鴿子,兩眼紅紅,渾身藍色羽毛,星光下閃着幽幽藍光,脖子底下,長着一隻類似魚鷹的肉囊。
然而翻來覆去,二人也沒有在鳥雀的體外發現異常,不見有什麼小竹筒之類的藏信工具。
“或許是你我多心了,可能這就是一隻夜裡活動的飛禽,而飛向東南方的舉動,也只是碰巧罷了,明日送給小英當個寵物吧。”王動笑了笑,將小鳥遞給了嚴嘯。
“呵呵,你對小英那孩子可真好,不知道的,還以爲她是你女兒呢。”
嚴嘯打趣了一句,忽然抓着藍鳥皺了皺眉頭。
王動目光一閃,“有什麼不妥嗎?”
嚴嘯仔細掂了掂手中的藍鳥,道:“不對,這鳥雀的重量不對。”
緊接着解釋道:“這隻鳥只比鴿子大一些,可分量卻要重的多,我兒時算得上玩鳥專家,曾經御鳥無數,很肯定這一點,此鳥的外面沒有異常,或許古怪就在它肚子裡。”
王動沒廢話,指間生出一絲法力,唰的切開了鳥腹,掉落的內臟血珠裡,翻滾着一小片拇指長寬的玉簡,被他一把握住。
神識查探之下,王動的臉色越來越凌厲,之後將玉簡塞給了嚴嘯:“你來看看,哼哼,沒想到秋家還有人敢玩這一手,真是不知死活。”
嚴嘯看過之後,面色也十分陰沉,若不是碰巧攔下了這隻鳥,來日和田家作戰,他和王動這邊肯定要被弄個措手不及。
“你在這裡等着,我馬上去找秋義天。”
王動抓過血淋淋的鳥屍和玉簡,丟進了儲物袋,飛劍出鞘載着他衝向了飛雲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