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動和石虎出門的時候,夕陽落山已是傍晚。
穿梭在一條條昏暗的石巷子裡,不時能碰到來來往往的弟子,別管是見過還是沒見過的,王動統統沒興趣,他現在急切的想去填飽肚子。
可當他剛走到一處巷子口的時候,身後的石虎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袖,壓低聲音道:“王動,你看!”
王動順着石虎手指的方向望去,就見十幾個鼻青臉腫滿身狼狽的少年拎着包袱,急匆匆的朝着石屋羣外管事房的方向走去,這些少年他有些印象,正是下午和他一同來到青羅宗的新弟子。
“哼,想必是被老弟子欺負的受不了,要去給姓費的上供,好換個住處,虎子別搭理他們,咱們走。”
王動看過一眼便不再理會,他對那些趨炎附勢的軟骨頭一向沒有半點好感。
“哦,”
石虎對王動的話簡直言聽計從,雖然他比王動大着幾個月,可從小到大就是信服王動,他知道王動無論如何也不會害他。
可他剛剛擡起腳,小眼睛猛的瞪的溜圓:“咦?那傢伙不是咱紅楓城的嗎?”
“誰?”
王動下意識的回頭,就見一個身形瘦高的少年一瘸一拐的轉出了前面的巷子口,原本還算白皙的臉上赫然有着一個青紫的巴掌印。
“盧一峰?”
王動不由的皺了皺眉,紅楓城今年拜入青羅宗的三男兩女中,這小子就是其中一個,據說還是那個韓若雪的表哥。
看他如今的這幅德行,不用問,肯定是被和費斌狼狽爲奸的那些老弟子給打了,而且瞧他行走的方向,顯然也是要去費斌所在的管事房。
“紅楓城,嘿!”
王動冷冷一笑拉着石虎就走,他不僅對盧一峰這個軟骨頭滿心厭惡,他對紅楓城裡絕大多數的人都沒有好感,過去的十幾年裡,紅楓城帶給他的只有嘲笑,冷漠和屈辱。
在他的心裡,若不是父親還在紅楓城裡生活,他一旦離開就再也不會踏進紅楓城半步……
“王動,這是哪?俺……”
靠近山腳一處透着燈光、熱氣騰騰的的四合院外,虎子緊跟在王動的身後剛剛開口,就被手疾眼快的王動一把捂住了嘴。
“噓……”
王動貓着腰蹲在石牆外的牆根處,捂着石虎的嘴儘量壓低聲音道:“虎子,想不想吃好東西?想不想吃肉?”
石虎小眼睛放光連連點頭。
“那你在這等着,不許出聲,我去去就來。”
王動見石虎又是連連點頭,這才放開了手,四下看了看
確定沒人之後,忽然身子一縱一把攀上了牆頭,探頭打量了一陣忽然翻身跳到了院子裡。
石虎暗暗吃驚,王動不會是要做飛賊吧?
他越想越覺得有此可能,越想越覺得心裡不踏實,可要他因爲害怕而獨自跑掉,打死他也做不出來。
就在他覺着隨時都有可能被人發現的時候,就見一個靈貓般的人影越過牆頭幾無聲息的落在了面前,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好兄弟,那個飛賊王動。
“虎子你看,這是啥?”
王動笑嘻嘻的抓着兩個油紙包,故意掀開一角在虎子面前晃了晃。
“燒雞?”
烤肉的香氣撲鼻,石虎盯着金黃流油的燒雞,咕咚咕咚的連吞着口水,眼睛都直了。
“別傻站着,腳步輕着點快走,找個沒人僻靜的地方再說……”
“哦哦……”
而就在王動帶着石虎找地方去吃燒雞的時候,石屋羣外,小廣場邊上的管事房裡,一聲綠袍身形矮胖的費斌正坐在椅子上一臉的得意。
他的身旁站着一個二十歲出頭的馬臉青年,正是給王動等新弟子登名在冊的那位。
“秀林啊,告訴等在門外剩下那幾個新弟子,就說費管事我今日過於操勞有些乏累了,他們調換住處的事情明早再說。”
費斌伸出粗短的兩根手指,一面從桌子上捻起了一張銀票放在鼻子下享受般的聞了又聞,一面漫不經心的吩咐着站在一旁的青年,也就是他的心腹狗腿子李秀林。
“是,師兄。”
李秀林哈着腰笑嘻嘻的應了一聲,幾步走到門口忽然又停下,回頭問道:“師兄,剩下的幾個都推掉?”
“哦,當然是都推掉了,去吧。”
費斌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就連眼皮子都沒撩,在他眼裡,桌上這些孝敬來的銀票,首飾,銀錠子纔是他的寶貝。
人各有志,他費斌入門五年才修煉出內息,到如今又是整整兩年過去了,養息丹他近水樓臺剋扣了不少,可修出的內息卻幾乎是沒什麼長進。
他也想明白了,與其虛度歲月去做那根本不可能實現的長生夢,倒不如利用手中的這點權利儘可能多撈些財富,三年後自動離開青羅宗迴歸俗世,做他個左擁右抱的富家翁,也算是不虛此生。
“師兄,等在門外的幾個弟子中,那個紅楓城的盧一峰也推掉?”
費斌正幻想着三年後是如何如何痛快淋漓的享受人生,如何如何的盡享齊人之福,就聽李秀林意有所指的又問了一句。
“哼,管他是盧一峰還是盧二
峰,我說推掉就推掉嘛……”
費斌不勝其煩的擺了擺手,正想呵斥李秀林照做就是,可就在這時他猛的坐着了身子,急聲道:“紅楓城?”
“師兄,沒錯,是紅楓城。”李秀林嘿嘿一笑。
費斌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眯起的眼睛裡忽然閃過兩點寒光,陰惻惻的笑道:“去,叫那個紅楓城來的的盧一峰進來。”
“是……”
……
“什麼?我要是照你說的做,萬一被他發現我可就完蛋了,那小子眼珠子一瞪可是真敢拿刀子砍人吶,我,我怎麼敢?”
身形瘦高的盧一峰滿臉驚懼的站在管事房裡,一顆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般。
“真是個廢物,”
剛對他竊竊耳語過的費斌氣惱的罵了一聲,忽然眼珠子一轉靠回到椅子上,板着臉道:“盧一峰啊,我費斌從來不願意強人所難,你先回去吧,調換住處的事改日再說。”
“啊?”
盧一峰一聽就急了,苦着臉央求道:“費管事,求你發發善心,我實在不能再和那些老弟子住在一個院子裡啊,他們說我要是再敢回去,他們就要打斷我的腿,嗚嗚嗚……”
“什麼?真真是豈有此理!”
費斌猛的坐直身子,故作震驚惱怒狀,沉聲道:“你且放心大膽的回去,他們若是真敢如此,本管事絕對替你做主,定然聯繫執法弟子對他們嚴懲不貸。”
“啊?還……還要回去?”
盧一峰頓時嚇得臉色慘白,兩條腿一軟“噗通”一聲癱坐在了地上。
費斌瞥了他一眼,暗道火候差不多了,他無奈的嘆了口氣,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將盧一峰慢慢的扶了起來,循循善誘道:“也罷,誰叫我心軟呢?就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吧。”
“盧一峰啊,你只要是按我說的去做,哪怕是出了紕漏也沒人敢把你怎麼樣,你可要知道,這新人谷的西半邊是誰說了算的,明白了嗎?”
盧一峰遲疑的看了看一臉和氣的費斌,心道自己恐怕是沒得選擇了,不過真要是整死了那小子,自己連番所受的惡氣也就算報仇雪恨了,更重要的是,貌若天仙的表妹韓若雪也就沒有了惦記的對象。
想到這裡,盧一峰暗暗地一咬牙,拼了。
“費,費管事,我聽你的就是,可萬一要是出了紕漏,你可一定要護着我啊。”
“嘿嘿嘿,小盧啊,這就對了嘛,”
“來,這幾瓶東西你小心藏好,見機行事,我馬上替你更換住處,親自送你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