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禿頂的陳林沖的太猛,兩個呼吸後便已衝到了慢步而來的王動跟前,兩人狹路相逢同時一聲暴喝。
陳林左手盾牌護住左臉,右手單刀一揚斜劈而下。
與此同時他暗暗祈禱:王動啊王動,我之所以做這出頭鳥,不過是想讓本谷管事刮目相看,日後必會多加照拂,可我知道自己的斤兩,只求你下手溫柔點,我……。
哪知他念頭剛剛興起一半,就見斜劈而下的單刀“咣!”的一聲震響,火星四濺中,竟被王動一刀鞘崩飛,“嗖”的一聲躥上了夜空。
與此同時就見王動右腿一撩,掛着風聲的一腳自下而上陡然襲來,那速度快的簡直讓人心驚。
陳林來不及躲閃也根本就沒打算躲閃!他當機立斷緊緊一閉眼:千萬別踹臉!
如他所願,王動沒踹他的大臉,當胸一腳將他滾地葫蘆般的踹出了一丈五尺多遠。
陳林躺在地上“哇”的嘔出了一口鮮血,並沒有重傷到昏迷程度的他,模仿着別人昏死前的肢體語言,眼白一翻身子一挺“呃”了一聲,當下雙眼緊閉躺在地上不動了……
“好利索!這是第二個啦!”
“王動加油!還有三十八個!”
擂臺下西新谷弟子方向又是一陣吶喊助威聲,然而擂臺上的王動卻是顧不得理會,他的全部心神,都在對面越來越近的東新谷弟子身上。
就見被崩飛的單刀自半空跌落,“噹啷”一聲砸在了東新弟子面前的空地上,齊齊一哆嗦的衆人中,前排一女弟子嚇的尖叫一聲,下意識的猛往後退。
這下壞了,她所流露出的恐懼,就像開了掛的瘟疫,一個傳染兩個,兩個傳四個,四個傳八個……瞬時在人羣中蔓延開來。
這些弟子大呼小叫亂成一鍋粥,非但沒有第三位勇士前來迎戰,相反的,他們滿臉駭然你推我擠、下意識的連連後退。
看到這一幕,王動心下大喜,果不出我所料,孤狼難鬥,人也是一樣!
當面對強敵時,孤立無援的人往往會像孤狼一樣,爲了生存,擁有難以想象的忍耐力,會使出種種手段,甚至有勇氣背水一戰搏命。
可一旦周圍有了同伴,他便會生出依賴性和從衆心理,總是希望別人擋在他的身前抵禦危險,相反的,一旦別人害怕畏縮了,他也會潛意識的跟着害怕,跟着畏縮……
“破敵就在此刻,衝!”
王動手提單刀“噌”的躥了出去,兩個呼吸後已將速度提到極致,疾風颳地般一路狂衝而去……
看到這一幕,擂臺上下所有觀戰的青羅弟子,俱被激的渾身熱血沸騰,他們死死的憋着一口氣瞪圓了眼睛。
就見鬢髮飛揚青衫獵獵的王動彪悍如猛虎,眨眼間撲到大亂的人羣近前,冷不丁一聲暴吼“殺!”,喝的衆人渾身一抖齊齊一怔。
王動先聲奪人一鼓作氣,前衝勢頭絲毫未減,旋風般的撲向人羣。
“攔住他!”
“和他拼了!
人羣前排有四人反應相當迅速,幾乎同時遞出刀劍劈刺向王動肩頭手臂。
“喝!”
王動奔行不停一聲斷喝,藉着前衝之勢,左手長刀自下而上往外狠狠一蕩,“叮噹”直響火星亂濺中,一舉崩開了劈刺來的四把刀劍,身子一偏一肩撞入了人羣。
這一撞勢頭之猛、威力之大令人連連乍舌,既如一石激起了千層浪,又似一把熱刀劈入了冷油!
“砰!啊……”
人羣前有四人被王動一肩撞開,他們慘叫噴血中手刨腳蹬,連抓帶砸禍害倒了身旁身後八~九個隊友。
這些人一倒地便再也爬不起來,被你推我擠的其他隊友接連踩踏,本已大亂的人羣頓時鬼哭狼嚎潰不成軍。
有人扭頭便跑卻被後面隊友一跤絆倒,還有人下意識拉過別人當擋箭
牌,更有兩個女弟子羅裙下雙腿一軟,“噗通”癱坐在地……
“砰!啊……”
“呃……疼死我啦……。”
“誰他娘推老子過來的,啊……”
“王動我和你拼……砰!呃……”
隨着王動勢如破竹般殺入,外圍四散奔逃的東新谷弟子拿他沒有辦法,估計就算有辦法,也不會傻到主動送上門和這個彪悍瘋子硬拼。
可人羣內部和王動近身遭遇的弟子因爲躲閃不及,只得硬着頭皮與他動手,豁出去了,你不打他,他打你啊,沒見王動這瘋子眼珠子都紅了麼。
只不過由於近身搏擊,生怕刀劍無眼傷及對方性命,王動和東新谷弟子全都沒有使用兵刃,紛紛使用拳腳。
每時每刻,都有縱橫交錯的拳腳,“乒乒乓乓”對衝絞殺在一起,上一聲慘叫餘音未落,下一道慘嚎便緊跟着響起。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王動憋着一股猛勁,拳出如風左右開弓,披荊斬浪般朝着人羣另一頭挺近。
身陷人羣的前衝過程中,不時有人被他一拳撂倒,可同時也有躲閃不及數量不等的拳腳狠狠的打在他身上。
王動左手帯鞘長刀橫擋豎架拼命護住頭臉,手腕上的兩隻護腕也是連揮帶擋,實在躲不掉的攻擊,便靠着衣衫下的烏蠶絲內甲硬生生抗住……
“哈哈!我砸中了他一拳,哎呦!”
“我踢中了他一腳……”
“呃!你眼瞎啊,不打王動打我作甚?”
“我也想打他啊,可這人擠人的,我一個失手自然打到你啦……”
“啊呀……呃……噹啷……啊……”
“快跑啊,王動這廝瘋啦!”
“不錯,他也不知道捱了咱們多少重擊,居然沒事人似得一聲不吭,反而砸倒了咱們一大片隊友,太他娘抗揍太能打啦……”
“沒被揍倒的,速速支援!包圍他……砰!啊呀呀!我的老臉啊……”
“快快快!先避一避,他太兇猛啦……”
擂臺之上雞飛狗跳,拳頭砸人聲,嘶聲叫罵聲,怪腔怪調的哀嚎聲,再加上時不時兵器砸地的“叮噹”聲,交雜在一起禍害着人的耳膜,簡直是亂的一塌糊塗。
而在擂臺之下,不論是右手邊的東新谷弟子,還是左手邊的西新谷弟子,全都被眼前這一幕激烈亂戰驚呆了。
他們一個個目瞪口呆,看着人羣中那個拼命三郎般揍人也被別人揍、卻越戰越勇的彪悍身影,個頂個的攥着拳頭替他捏着滿把冷汗。
十幾個呼吸後,王動一聲震天大吼一記掌刀砍翻了最後一名躲閃不及的女弟子,終於停身站住霍然收手,獨立晚風中。
此時此刻,身前身後除了他王動,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夠站着的,空曠的擂臺東半邊,只剩他一人。
他束在腦後的長髮已被打散,四下飛揚羣蛇亂舞一般,胸前後背的衣衫更被拳腳打的皺皺巴巴,後腰的位置甚至還撕開了一個大口子,露出了貼身穿着的烏黑蠶絲內甲……
不客氣的說,王動此時的模樣,比之叫花子乞丐也好不到哪去,可奇怪的是,鴉雀無聲的擂臺四周,卻是沒有一個人嘲笑他……
王動單手提刀慢慢轉身,雖然汗出如漿氣喘如牛,可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周身熱血沸騰,萬丈豪情油然而成!
附近的擂臺上一片混亂狼藉,地上橫躺豎臥着一大片東新谷弟子,不是昏死過去的,就是重傷哀嚎的。
這些人有的是被他重拳撂倒的,有的是亂戰中被其隊友誤傷的,也有的是在逃跑躲避中被絆倒踩踏的,可不管怎麼說,都是因他一人而喪失了戰鬥力。
而擂臺的西半邊,或輕傷、或一直徘徊在人羣外圍沒跟他交過手的弟子一盤散沙似得杵在那裡,一個個神情駭然呆呆的望着這邊,打眼一掃,只剩下區區
九人……
同樣是看着這一切,所有觀戰的青羅弟子不約而同的長出了一口氣,可就在這時,衆人剛剛跌回肚子裡的一顆心“嗖”的一聲,又是躥到了嗓子眼!
啊?他還要做什麼?他不累不疼不要命了麼?簡直是妖孽禽獸啊……
一道道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就見氣都未喘勻的王動忽然足尖猛點地身子前傾,踏着越來越塊的小碎步,朝着擂臺西半邊殘餘的九個東新谷弟子狂衝而去……
那一往無前的勢頭極其動人心魄,既有如一隻不要命的蝗蟲呼啦啦囂張過境,又好似一隻打不死的小強嗷嗷叫着衝向乾糧……
擂臺北面夜色濃重的觀禮臺上,嚴剛已然握緊圍欄的手掌瞬時攥的青筋畢露:好一個王動!有勇有謀驍勇善戰,他日必是我青羅衝鋒陷陣的一員悍將……
擂臺西面神情激動無比的西新谷弟子中,韓若雪銀牙緊咬着發白的下脣,淚光盈盈的明眸中異彩連連:這……就是我韓若雪的男人……
丁勉跪坐在擔架旁,緊緊握着石虎的手,二人激動的渾身發抖,腦海中激盪着一個驕傲無比的聲音:他是我的兄弟……
而就在同一時間,擂臺東面觀戰區的東新谷弟子紛紛勃然變色,不約而同在腦海中生出了一個念頭:這王動實乃人中猛虎,萬不可力敵……
然而就在這時,擂臺之上出現了極爲戲劇性的一幕。
隨着王動旋風般的衝了過去,剩餘那九名東新谷弟子一個個就好比驚弓之鳥,還沒等瘋牛般的王動衝到近前,他們早做鳥獸散。
然而王動也不貪心,他知道沒辦法將他們一網打盡,於是追在一個女弟子的屁股後面緊咬着不放,分明是先挑軟柿子捏,這個柿子還是個母的!
嚇的那女弟子繞着擂臺邊緣直轉圈,幾眨眼的工夫便已累的氣喘吁吁香汗淋漓。
“啊!我認輸……”
實在跑不動了的女弟子披頭散髮鞋都甩丟了一隻,直接從擂臺邊緣蹦了下去,擂臺四周頓時爆出了一片轟笑聲。
“還剩八個!就是你啦,別跑!”
王動怪叫一聲,猶如一個八百年沒見過女人的飢渴大淫魔,身形一轉徑直撲向了另一個女弟子。
那女弟子剛剛喘勻了一口氣,一見兩眼放光的王動盯上了她,嚇的臉都白了,連呼“幫我”撒腿就跑。
然而到了這個時候,剩下那七個東新谷男弟子哪還有膽量去幫別人,三十八人組團都抗不住王動一人衝擊,他們早就認清了形勢。
唉,投降吧,王動這廝不是咱們抗得住的,晚降不如早降,主動認輸總好過被他攆兔子般逼的狼狽認輸有面子,只有看連師兄夏師兄他們了……
這七個人紛紛抱着這般心思,就在那女弟子被王動追的慌不擇路一腳踩空,尖叫着失足栽下擂臺的時候,他們七個紛紛雙手高舉過頂,排着隊的走下了擂臺……
“西新谷王動以一敵衆,團滅四十人,勝!東新谷來人,將臺上一衆傷者擡下去救治。”
嶽風站在擂臺邊緣揚聲宣佈,他的話音方落,西新谷弟子猛的爆發出了一片山崩海嘯般的歡呼聲。
聽着這些歡呼聲中都會提到的一個名字,嘴角含笑的嶽風看了看捏在手中的捆仙索,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卻也有些失望。
他霍然轉身,看着雙拳拄膝坐在擂臺中央呼呼直喘的王動,點頭笑道:“王動,你有半盞茶的時間,儘快調息恢復體力,還有硬仗等着你,不可馬虎大意。”
王動點了點頭,擡起袖子擦了擦滿臉的汗水,略顯疲憊的雙眼就在閉上的一瞬間,猛然迸發出兩道絕強的戰意……
連勝,夏君臨,葉獨樹,你們到底有多強?
容我王動狂妄一把,稍後便以這消耗近半的實力,與你等三人痛快淋漓三戰,一決……高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