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塵暴軍團分兵南下的行動進展順利,謝夏爾西迪城因內應獻城而陷落,之後,謝夏爾西迪周圍的堡壘、莊園先後投降或是陷落。同時,瑞卡瓦收到了約西亞的密信:“北格諾尼亞人已經進入比利提斯。計劃照舊。”
無人的營帳中,瑞卡瓦無奈地搖搖頭,又俯首案上,繼續佈置工作。
說實在的,他不怎麼理解這條消息的用意。作爲人類,他對北格諾尼亞入關這一事件沒有絲毫危機意識,只覺得這有啥緊要,至於專門發一封密信來說麼。
……
夏丹汗國沃爾納總督府治所烏爾法城。
烏爾法百姓的日子還在一如往日地過這。儘管他們被從布洛德帝國的烏爾法家族的統治下轉到了夏丹汗國的沃爾納總督扎木花拉治下,但實際上並沒有什麼大的差距,僅僅是換了一個交稅的對象罷了。
甚至於這位臣服於馬虜的人類家奴的統治,還要比正統的血族烏爾法氏更加清明些。血族不再被允許濫殺平民,那些與舊沃爾納統治者勾結起來的權勢家族也在人馬的馬蹄和彎刀下被打壓得瑟瑟發抖,再也沒有了挑起事端、欺侮平民的勇氣。
倒不是扎木花拉有多正義,只是他絲毫沒有和這些手下敗將共治沃爾納的興趣,相比之下還是找茬抄他們家的興趣更濃厚些。
畢竟身爲自己的狗,卻去毆打自己另外的狗,這完全是不把主人放在眼裡的行爲,不揍你揍誰呢。
在著名人馬薩滿,一位長着一對長達一米的碩大鹿角的人馬隱士,被尊稱爲“白鹿”的瑪奧·風墟谷的幫助下,禍亂沃爾納全境的瘟疫終於被控制住了。從死亡的壓力中掙脫出來的烏爾法百姓感激而欣慰,城市中的集市也重新恢復了生機。
不過今天明顯有些不同。因爲有位人馬從進城開始就在不停地怒揮鞭子抽人以驅趕人羣,一路朝着烏爾法的宮殿而去,就連士兵們也只敢在旁邊跟着,而不敢上去阻攔。
“滾開!呼蠻!”憤怒的人馬用力揮鞭抽倒一位路過的布衣少年,然後跨着大步向前進。他古銅色的肌膚髮亮,結實的肌肉鼓鼓囊囊,面貌剛毅而兇狠。
等他前進幾步後,布衣少年才從地上爬起,撣了撣沾染衣物的灰塵,無奈地搖頭苦笑,轉身鑽入巷道離開。
而烏爾法的宮殿中,扎木花拉正在爲薩滿送行。大廳兩側坐着城內的高官顯貴,他們一邊享用食物,一邊看着扎木花來走到廳中,高舉酒杯向跪坐在毯子上的瑪奧·風墟谷敬禮。
“這次沃爾納瘟疫,多因我軍殺戮太重,才遭此劫難。若非大法師……”沒等扎木花拉一套話說完,外面就躁動起來。
“總督大人!總督大人!”一個護衛大呼小叫着跳進了廳中,向扎木花拉跑來。
“怎麼了?怎麼了?”扎木花拉有些不悅,擺手就要招呼衛兵上來拿人。
只見那小兵一邊跑一邊跪下,用膝蓋滑到了扎木花拉麪前,慘叫着:“不好啦!”
“且慢……”原本低頭喝酒的瑪奧擡起頭來,聲音平靜,“讓他說完。”他碩大的鹿角在空中劃過,隱隱有光輝灑落。
“快說!”扎木花拉不滿地盯着小兵,道。
“提蘇諾延來了!他一進城就用鞭子抽人!一路抽到宮門口啊!”小兵喊道。
賓客們疑惑地轉頭看向廳門,都有種要有大戲發生的感覺。
扎木花拉臉色微變,提蘇諾延是位雷鐵部的人馬頭領,納骨斯家族的遠親,大帳在沃爾納偏東部的巴特曼。儘管黑可汗領走前給了扎木花拉調遣境內人馬的權力,但這些人馬貴族並不怎麼服氣,因此扎木花拉也不去麻煩他們。
這次巴別部被滅,提蘇諾延十分憤怒,因爲他與巴別諾延是多年的好友,爲此,他強烈要求扎木花拉出兵討伐不死者軍團這夥入侵的賊寇。
其實扎木花拉在提蘇諾延提出要求前就想要出兵了,但無奈軍中瘟疫太重,只好回絕。
聽聞提蘇諾延一怒之下自己派人前去進攻,不過沒討到便宜,反在敵軍手上損兵折將,恐怕過些時日得入侵血夷的其他領地回本。
既然現在軍中瘟疫已經差不多好了,提蘇諾延又如此迫切,那扎木花拉就打算先安撫他一番,等到軍隊準備完全了,再出兵討伐敵人。
馬蹄嗒嗒,彪悍的提蘇諾延躍到了廳中,憤怒地瞪着還提着酒杯的扎木花拉。
“提蘇諾延殿下……”扎木花拉朝大踏步走來,踩得地板都在大聲作響的提蘇諾延施禮,恭敬道。
“啪!”得一聲,提蘇諾延手中的馬鞭狠狠地抽在扎木花拉臉上,直把他抽得酒杯飛撒而出,人也向後踉蹌了好幾步。
若非他咬緊牙關,緊閉雙眼,一定會慘叫出聲的。
“呼蠻惡奴!你哪來的狗膽子居然忤逆主子的命令!你找死嗎!”
扎木花拉睜開眼,陰冷地看着面前高高在上的人馬可汗。他的右臉上,出現一道深而長得觸目驚心的傷口,血留不止。
“大膽!”撒倫丁從案前站起,飛跑到扎木花拉旁,指着提蘇諾延叫道,“提蘇諾延,你別忘了,你是總督大人的屬下!黑可汗說過,總督大人有權力命令你!”
提蘇諾延大怒,說道:“黑可汗?黑可汗在埃蘭呢!你個呼蠻以爲自己是誰,也敢擡黑可汗出來壓人!他早晚有一點會知道,你們就是一羣狗!”
兩邊賓客盡皆變色,不僅人類面如死灰,血族更是面現怒容,只是不敢發作。
提蘇諾延說完,甩手又是一鞭子,抽向撒倫丁。
卻見扎木花拉退後一步,伸手攔住撒倫丁把他往後排去。“啪”一聲,扎木花拉被抽得差點摔倒,多虧撒倫丁的攙扶才勉強站住。
他的右臉上,兩道傷痕不斷地滴落着血水。
“本督會酌情處理不死軍的事情的。”扎木花拉盯住提蘇諾延,淡淡地說。
“你這惡奴,還敢猖狂!”提蘇諾延罵道,又要揮鞭。
“住手!”人馬薩滿,瑪奧·風墟谷,輕輕地放下酒杯,擡起頭瞪住提蘇諾延,冷冷道,“你連我都不放在眼裡了麼!提蘇小兒!”
……
謝夏爾伯爵領共有三座城市,名字十分奇特,都以謝夏爾爲前綴,分別爲謝夏爾斯克,謝夏爾培伊,謝夏爾西迪。
謝夏爾斯克是謝夏爾伯爵的本據,在他領地的北方,離另外兩城都很遙遠。甚至謝夏爾培伊到克尼亞斯斯的距離都比到謝夏爾斯克近,因此瑞卡瓦在得到約西亞的命令後就不再想着要把謝夏爾伯爵趕盡殺絕了。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謝夏爾伯爵並沒有按瑞卡瓦的想法和他相安無事的意思。面對謝夏爾大多數土地淪陷而敵人兵力強大的現狀,他向自己的鄰居,西北方的阿菲克拉夏伯爵,和鄰居的鄰居,西邊的烏沙卡同伯爵求援並得到了肯定的答覆。
他的盟軍正在不斷向謝夏爾斯克聚集,很快,謝夏爾伯爵就會得到了一支不小的軍隊,並靠他們南下清剿匪寇,收復故土。
當然,自己的土地被搶了是肯定要想辦法搞回來的。
“就是這樣,將軍。”這位來自因斯帕克的商人言語謙和,向瑞卡瓦完成了自己的陳述。他在謝夏爾斯克的商業夥伴向他傳達了這個消息,而正好呆在謝夏爾培伊的他不假思索就向瑞卡瓦告知了這一切。
瑞卡瓦確實有點吃驚。他本以爲以卡賽利亞境內領主現有的軍事力量,他們是不會對土匪有那麼強大的進攻慾望的。
誰想到不僅僅謝夏爾西迪和謝夏爾培伊在沙塵暴軍團立足未穩時銳意進攻,就連喪失了大半土地的謝夏爾伯爵都對反攻有如此熱切的渴望。
瑞卡瓦向因斯帕克商人道謝說:“十分感謝義士相助。以後若您有我們沙塵暴軍團幫得到的地方,也請直言,我們一定會報答的。”
“貴軍此時此刻風雨飄搖,還是該多想想如何給自己解圍纔是。”商人笑道,“若是貴軍能挺過這一劫,我一定會來討利息的。”
“那我就等着您的光臨。”瑞卡瓦微笑着答道。
同一時刻,他的心中卻只有“臥槽”這一段話千萬次滾過罷了。一想到血族伯爵又拉了一大票人來打自己手下這些還沒練多久的士兵,他就覺得深深絕望,即使不久前約西亞再度派出了一支由賽靈斯老兵組成的隊伍,帶着一批裝備以趕來投奔的匪幫的名義加入了沙塵暴軍團也沒用,這些人還是太少了。
爲何約西亞還不和卡賽利亞翻臉,大舉出兵呢?老子心裡苦啊!
甚至瑞卡瓦都想借此機會賴掉圍攻克尼亞斯的任務了。
等等……
瑞卡瓦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臉上還沒褪去的笑容一下子變得越發燦爛了,他滿嘴謊話脫口而出:“既然義士對我軍知無不言,那我軍也不敢隱瞞。其實我軍已經和南方的賽靈斯、梅爾西斯兩藩搭上了線,他們都認爲我軍反抗暴君暴政實屬不得已爲之,因此願意與我軍聯盟,討伐卡賽利亞。”
那商人越聽越驚,但臉上卻毫無表情波動,只是強笑着說道:“將軍開玩笑了吧,哪有血族領主和朽慢叛軍聯盟,攻打血族領主的道理。”
“哎,此事千真萬確,我在得到迴應前夜不敢相信啊。不過我也知道此事太過奇異,但還請義士不要聲張出去,這也是我軍機密啊。”
“這是自然。”商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