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兵們在一次對衝結束後紛紛驚魂未定地撥馬回頭準備迎接下一次衝擊,瑞卡瓦的騎兵足有敵人的四倍多,因此他們分爲四排與謝夏爾騎兵對衝,謝夏爾騎兵每個人都必須在極短的時間內連續迎接四次攻擊,還未必來得及反應。
現在謝夏爾騎兵已經倒下了十二個,而瑞卡瓦的部下倒下了十一人,在四倍多的人數差距下,謝夏爾騎士居然能打出接近一比一的戰損比!敵騎裡一共有四位亮出了紅眼,有此戰績不難理解,但瑞卡瓦還是不得不折服於他們的強悍。
尤其是僅剩的最後一個謝夏爾血族騎士,他的右臂被整個砍下卻仍不放棄,朝野外馬不停蹄地奔逃,他右肩上的斷口更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瑞卡瓦能清晰地看到,他的骨肉在一點一點生長還原。
瑞卡瓦心想不好,他軍中沒有配備很多鍍銀武器,想擊殺血族還是挺難辦的,何況他現在連鍍銀匕首都沒帶在身上。
“你,你,你,還有你!”瑞卡瓦隨手點了四個人,指向逃跑的血族大聲喊,“把那個人幹掉!”
四位騎兵略猶豫了一下後躍馬追殺而去。疲累的瑞卡瓦停在遠處低聲喘息,以舒緩心跳和呼吸,他注視着剛纔爆發戰鬥的戰場,心裡百感交集。
忽然,瑞卡瓦看到在衝鋒中被他割斷半邊脖子的血族騎士晃晃悠悠地捂着脖子上的傷口站了起來,蹣跚行走着。
居然還沒死!瑞卡瓦嚇得趕緊騎馬衝上,用馬蹄把他踢倒,然後飛速跳下馬,揮刀在他身上狂刺。他一連重重刺了七刀,每刀都刺穿了鎧甲,這才讓詐屍的騎士不動了。瑞卡瓦茫然地退後兩步,怔怔地看着眼前詭異的一切,恐懼瘋狂地在心間蔓延。在此之前,他只殺過一個血族,昆庭·韋德洛特,用的是鍍銀血毒破甲箭和鍍銀匕首,他可從未用普通武器殺過血族。
接二連三,又有兩個騎士詐屍爬起。更遠方,亦有三位躺了好久的騎士起身了。
“快來幫忙!”瑞卡瓦爆吼一聲,騎兵們紛紛驚恐萬分地騎馬衝去把近處的兩個騎兵踩倒,近二十人翻身下馬掏出武器,沒頭沒臉地朝他們身上招呼,把他們砸回地上。剩下的人徑直離開,把遠處三個騎士先後放倒,手忙腳亂地攢刺着。
瑞卡瓦好不容易鬆了口氣,突然看到剛纔他親手捅到不動的騎士又起來了!
“草!”瑞卡瓦嚇得手都在抖,他魂不守舍地環視了四周一遍,看着一地木矛喊道,“來幾個人!用長矛把他給我頂在地上!”
四位士兵聽命忙撿起木矛插進了騎士的四肢,把他死死釘在地上,瑞卡瓦大口喘着氣,蹲下把騎士的大翼盔扯落。他看到的是一位面目清秀的血族青年,雙目中的紅光就像即將熄滅的燭火那般黯淡而飄搖,他的脖子上,傷口已經癒合,大片的血污覆蓋在他的喉頭和嘴邊。瑞卡瓦恐懼地倒退兩步,在地上摸出一把大斧頭,重新貼近血族騎士。
血族青年的臉上只有疲憊與迷茫,他使勁掙扎卻動彈不得,只好扭過頭,疑惑地看着臉部扭曲而猙獰的瑞卡瓦。爲了保持治癒能力維持生命,血族青年不得不始終保持高度解放血能的狀態,他的血能在飛速消耗中,即將見底。
“死啊!”瑞卡瓦聲音都變了,他歇斯底里地嘶吼,重重揮落斧頭,一連三下,終於讓對方身首分離,紅光散去,血族騎士真不動了。
“你,監視好屍體!你,去叫其他人收集柴火!”瑞卡瓦簡潔地下令後,立刻轉身跑向剩下的在爬起與砍倒間無限輪迴的血族騎士,用斧頭砍下他們的腦袋。
看到最後一位血族騎士屍首分離,瑞卡瓦丟下斧頭,失魂落魄地躺倒,大口喘息。
“好強……真的好強啊……”艾彌亞支撐不住,跪倒在地瑟瑟發抖。
“兄弟們……你們以前,殺過國族嗎?”瑞卡瓦喘着氣問。
“看……看少主殺過……”有人答。
“這樣啊……把屍體聚集起來,燒掉!都燒成灰!快!”
“這些國族騎士嗎?”坐地休息的戈弗雷問。
“都燒掉!所有謝夏爾兵!你怎麼知道里面沒裝死的!”瑞卡瓦聲音都變了。
這是瑞卡瓦第一次與血族騎士正式對陣,即使他佔盡優勢仍然被狠狠地震撼到了。
他在因斯帕克接收了約西亞派給他的士兵後進入了謝夏爾,在謝夏爾籍士兵的幫助下順利展開行動。在一個謝夏爾徵糧隊進行殘酷徵糧的村莊,瑞卡瓦派人冒充謝夏爾百姓“忍無可忍”地襲擊了謝夏爾士兵,直接導致撤離的謝夏爾軍隊折返進行血腥屠村。在村中男丁絕望反抗時,瑞卡瓦帶部下殺到,頃刻剿滅了士兵們。因爲反叛行爲無路可走的村民們只得被自稱農民領袖“斯巴達克”的瑞卡瓦裹挾入軍。
隨後,他們又收攏了一夥搶糧店失敗的強盜,打了個漂亮的回馬槍把那個好不容易守住的糧店洗劫一空。這次瑞卡瓦沒下死手,他放過了糧店的倖存者,把他們裹挾入軍,號稱等以後災荒緩解他會歸還所得物資。不久後,瑞卡瓦又洗劫了一座謝夏爾血族的莊園,他把除軍需外的所有物品都交給先前俘虜的糧商送到因斯帕克賣掉,以充軍資。
隨後,瑞卡瓦跑到了此處攻擊運糧隊,沒想到竟會遇上進入謝洛依以來強度最大的一次戰鬥。儘管血族騎士的戰鬥力令人震撼,但任務還得繼續。伏擊運糧隊的三支土寇部隊已經失去了領袖,雖說瑞卡瓦一開始沒料到會有其他起義軍勢力盯上這批糧食,但既然來了他肯定不會輕鬆放過。本着滾雪球越滾越大的原則,瑞卡瓦當機立斷下令收編,裹挾土寇們入軍。他還派人搜索逃散在山谷周圍的敵軍潰兵,一併帶走。
在神似遊牧部落的營地中,“沙塵暴軍團第一步兵大隊指揮官”扎克雷同志佇立在大批盤腿坐地的新附強盜面前宣講。儘管天上還在飄雪,但扎克雷同志並不打算把演講地點搬到室內,因爲營地中根本沒有面積足夠大的“室內”。
“同志們,歡迎來到沙塵暴軍團!我們軍團的宗旨只有一個,那便是求活!求活要糧食,我們都曾有辛苦耕耘出來的糧食!但是,這些糧食!都被領主和貪官搶走了!若是沒糧食,我們就活不下去!要活下去,就要找糧食!不把我們的糧食還給我們,我們就自己動手!”
“好!”拖們立刻大聲喝彩,引出衆人的一次歡呼狂潮。
“哎,不過我們也苦啊!糧食不多,我們得不斷戰鬥纔能有口糧!也只有戰鬥的人,纔能有充足的口糧!這就是我們沙塵暴軍團的規矩!無論男女老幼,都發給這個數!”扎克雷用手勢比劃了一下。
“這怎麼吃的飽!”羣衆譁然,好多人驚得站起,揮舞雙手疾呼。
扎克雷冷冷地向周圍的士兵瞥了眼,士兵們就把長槍朝地上一頓,惡狠狠地喊話維持紀律,嚇得人們安靜下來。
“沒錯!吃不飽!而且可能餓死!但是,只要上陣,或是進入老營,就有這個數!”扎克雷笑着打手勢,“這足夠吃飽了吧!”
“那我們的家眷呢?”拖兒很合適宜地提問了。
“問得好!只要衝在最前面,或是表現足夠勇敢,或是立下戰功!就給這個數!”扎克雷重重在空中比劃了一番後,故作深沉道,“這世道太糟糕,只有敢打敢拼的人才能活下去。哎,我們軍團的軍官也和你們一樣,按同一個規矩領取食物,諸君共勉啊!”
扎克雷沒有提到降軍,他們的待遇將更加苛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