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晨風
晨曦微露，新的一天開始，瀧川光在鬧鐘響起之前自然醒來，接着也就起了牀。
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她眯起眼睛望了望外面，呼吸着早晨的空氣，發了會兒呆。
昨天那場遙遠的徒步就像是一場夢，記憶乃至別的什麼，都已經隨着睡眠漸漸淡去了，只有腿上的一點痠痛還真實地存在着，提醒她昨天確實在山間徒步行走了十幾公里。
“真不舒服……”
吸了口氣，瀧川光彎下腰，捏了捏自己的小腿。
緩了會兒神，她發現自己似乎醒得太早了點。再一看時間，她醒來都這麼久了，還有半個小時纔到鬧鐘響起的時候。
她也沒有接着再睡的打算。
下了樓，爸爸媽媽也纔剛剛起牀。
“光今天起得好早。”
“睡不着……”
她看了看外面，太陽剛剛升起，清晨的一切都顯得與平時不太一樣。
“我出去走走。”
“嗯？”
“就隨便逛逛，很快回來。”
“家裡的牛奶沒有了，光回來的時候，記得帶一盒牛奶。”
“知道了。”瀧川光穿上鞋子，起身出門了。
家門口的小路從縣道那邊延伸過來，另一邊連接着農田，一直往前的話，既能走到通往森見家的那條縣道上，也能走到成瀨家。
只是畢竟是小路，鋪了水泥的路段不到一半，有些地方不太好走，她平時很少走這邊。
稍微猶豫了一下，她還是轉身往農田方向走去。
轉了個彎，再走近一點，便能聞到即將成熟的水稻獨有的味道。
眼下已經是九月中旬，農田裡的水稻逐漸由深綠色轉變爲金黃色，再過一段時間就可以收割了。
瀧川光走到農田旁停下，望着面前大片大片相連的水稻，腦海裡也跟着浮現出收割機來回收割的情景。
因爲白天要上學，她已經很久沒有親眼看到附近這些農田被收割時的樣子了。往往都是猛然一回神，才注意到農田裡已經只剩下一茬一茬的秸稈。
附近既有果園也有農田，而從她腳下起，直到南木川邊，中間的一大片區域都種着水稻。沉甸甸的稻穗在晨風中微微晃動，伴隨着偶爾響起的幾聲蟲鳴，遙遠的另一頭，是森見家。
森見家的院子實在很大，在見不到什麼大型建築的津前鄉下，就像城堡一般顯眼。
尤其是附近一片開闊，還沒有別的房子。
瀧川光眺望幾眼，收回視線，沿着田邊的小路繼續往前走。
繞過幾處不太好走的地方，小路一分爲二，往前則通往縣道，轉向右手邊，則連接着成瀨家和此花家的房子。
瀧川光走向右手邊，很快就到了成瀨家的門前。
她只是不想走前面那條太遠的路，也不打算在這邊停留，腳步走得很快。
直到有人叫住她。
“光。”
“……”
她擡起頭，成瀨站在二樓窗邊，略帶驚訝地看着底下的她。
“你來找我？”
“……只是路過。”
“路過？”他從窗戶裡探出身子的幅度，讓她在底下看着都有些心驚，“從那邊過來的？”
“嗯。”
“散步？”
“嗯……”
成瀨點了下頭，似乎想說什麼，又止住了。
兩人上下對望了一會兒，都沒再開口。
視線在他臉上轉了一圈，瀧川光揮了下手，繼續往前。
從成瀨家的小路出來，她也沒有繼續瞎逛，去便利店買了一盒大份的牛奶，隨後就回家了。
“我回來了。”
“轉了一圈，精神一點了嗎。”
“差不多吧……腿還是有點痠痛。”
“昨天路走多了吧，不會持續太久的。”
將牛奶送去冰箱裡放着，洗漱的時候，瀧川光盯着鏡子裡的自己看了一會兒。
撥弄了一下劉海，她又抿了抿脣，從各種角度打量着自己的臉。
“……”
某一刻，她忽然嘆了口氣。
低頭往臉上潑了潑水，她閉着眼，任冷水順着臉頰流淌，再滴落下來。
洗漱完出來，早餐也差不多準備好了。
吃過早餐，等過了約定的時間，她才慢悠悠地騎上車出門，結果剛上路就看見了前面的森見和海星。
她尾隨了一會兒，到路口時，還是提起速度跟上去了。
“早上好。”
“早上好。”森見看了看她，又扭頭看了眼更後方，沒看到成瀨。
“腿還好嗎？”瀧川光問道。“一點也不好。”
森見臉上多了些無奈，“睡了一晚，早上起來又酸又痛，難受得要死。待會兒到了學校，你要扶我上樓，不然我只能順着樓梯下流地爬上去了。”
“……”
這到底哪裡下流了？
瀧川光也懶得細問，不過還是答應了。
“海星呢？”
“我還好啦……雖然腿還是有點痠痛。”
“畢竟海星以前經常騎單車來着，差不多也習慣了吧。”
“這可比騎單車累多了……十幾公里呢。”
說話間，紅燈轉綠，三人繼續前行，再停下已經是到學校的車棚了。
停了車，在去往教學樓的路上，森見就掛到了瀧川光的身上。
這副狀態，更別指望她能自己站着換鞋了。
瀧川光只能繼續扶着她，先換了鞋，又一路扶着上了四樓，送到教室裡。
“謝謝，幫大忙了。”森見坐下來，稍微動了動腿就齜牙咧嘴的。
“一葉身體太弱了。”
“沒辦法，我就是這副身子，想改也改不過來了。”
“每天稍微鍛鍊一下，也會改善很多的。”瀧川光說道。
“哪有時間鍛鍊啊。”
“從書店到家裡的那段路，每天跑步來回，也算是鍛鍊。”
森見瞪眼，“那我的原付駕照不是白考了？”
“上學的時候騎車啊。”
她笑了一下，“好吧，我會考慮的。”
瀧川光也笑了笑，明白她還是沒有當真，“我上去了。”
“時間還早呢，光不等他過來嗎。”
“……”
她看了眼後面的座位，“不等了。”
森見也沒多說，目送瀧川光離開A班的教室，然後便拿出一本習題做了起來。
大概過了十幾分鍾，她感覺有人在身旁停了下來。
她擡起頭，成瀨依然盯着習題本上的某道題目，微微皺眉，似乎在思索着。
“別看了，你要是隻看幾眼，不動筆就能做出來……”
他看向她，“怎麼樣？”
森見朝旁邊的窗戶撇了下腦袋，“我就從這裡跳下去。”
成瀨笑了一下，他確實還沒做出來。
雖然解題的思路已經明確，不過紙上的運算依然不可缺少，他光瞪着眼，是算不出來的。
“伱現在爬都爬不上去吧。”他擡起腳，輕輕碰了下她的小腿肚。
“嘶……”森見一下子皺起眉，手也揮了過來，“你要死啊。”
成瀨輕易避開，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腿還很疼嗎。”
她回過頭，瞪了他一眼，還是回答道：“不動彈的話倒是還好。”
“這還是偷懶少走了不少的路，要是全程走下來，你今天腿都得斷了吧。”
“你想多了，全程走下來，我昨天就已經死了。”
成瀨嘖嘖不已，“那你怎麼下樓？”
她眼一瞪：“今天一天都不下樓了。昨天晚上，我都是在樓下的房間睡的。”
“真辛苦。”他搖搖頭，“你還是稍微鍛鍊一下吧。”
“剛纔也有一個人是這麼說的。”
他挑了下眉，“光？”
森見單手託着腦袋，兩眼看着他，“她讓我在家裡和書店之間跑步來回。”
“這不是挺適合你的？”
“對我來說還是有點太激烈了……我還是更喜歡躺着不動的被動鍛鍊。”
“……”
“你看你，腦袋裡的下流思想全寫在臉上了。”
成瀨實在不想理她，知道瀧川光也說過相同的話，也就懶得再勸，“做你的題去吧，讓我安靜一會兒。”
森見哼了一聲，轉過去了。
見她很快就認真專注於眼前的題目之上，他也沒有打擾，扭頭望向窗外。
早晨的風依然吹着，一如早上他推開窗，看見瀧川光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