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了名，預約了半個月之後的上課時間，森見跟着成瀨離開教習所，回到停車場。
“你真打算在外面玩上半個月纔回來？”她忽然問道。
成瀨騎上車，將頭盔遞給她，“我又不趕時間，當然是怎麼舒服，怎麼安排行程了。”
“尚子不是要急着回來準備文化祭嗎。”
“也沒那麼急。”
“好吧。”
她戴上頭盔，等他調頭出來，又坐上車。
“如果光先從北海道回來，就讓她帶你過來上課。”成瀨在回程之前說道。
“你覺得我會放棄跟你獨處的機會嗎？”她往前趴着，對自己的打算不作半點遮掩。
他沉默了幾秒，“沒有意義的。”
“真的沒有意義嗎？”
她摟在他腰間的手稍微往下挪了一點，再直白不過地暗示着，“你剛纔對我的身體產生反應了……不是嗎？”
成瀨一把抓住她的手，扭頭望着她。
“我想你應該不想走路回去。”
她笑了笑，“你應該也不捨得趕我下車。”
話雖如此，她還是老實下來，由他握着自己的手，沒有更多動作。
盯了她一會兒，成瀨鬆開手，腦袋也轉了過去。
“你就像是地獄裡爬出來的女鬼。”
冷豔美麗，卻不行人事，追逐慾望，漠視最基本的道德……還想把他也拉進地獄裡。
“女鬼？”她笑了一下，“讓你喜歡，又讓你害怕嗎？”
“……”
他原本想說的話被噎了下去，索性閉嘴了。
見他沉默不言，接着便準備回去的樣子，她開口道：“回去之前，順便送我去趟市區吧，我要買點東西。”
他沒應聲，只是離開教習所後，也沒有順着原路返回，而是從另一條更近的路騎向了市區。
騎行片刻，成瀨在一個紅燈的路口停下。
“你要去哪裡？”
“津前站那邊的商場。”
“買什麼？”
“這你也要打聽嗎……換季的內衣。”
紅燈轉綠，他一擰油門，穿過路口繼續往前。
幾分鐘後，成瀨在商場的停車場停了下來。
森見下車，站在旁邊看着他說道：
“你陪我上去的話，大概十幾分鍾就能挑選好。我一個人來這種地方，很容易逛着逛着就迷失了。”
成瀨沒下車，“你還有什麼別的打算，都說出來吧。”
她忽然笑了一下。
而他問什麼，她就回答什麼：“逛完商場，一起吃個飯，然後就回去。”
“不行。”
“爲什麼？”
“我不是來陪你約會的。”
“時間也不早了……對了，你是怎麼跟尚子說的？”
“實話實說，送你去趟教習所，然後就回家。”
森見嘆了口氣，“好吧，那就不吃飯了。”
她轉身往商場入口走去，走出幾步後又回過頭：“你還在等什麼，不是要早點回去嗎。”
成瀨盯着她看了大半分鐘，還是停車下來了。
她等在前面，等他跟上，才一起往商場裡走去。
“白天沒什麼人呢。”
“今天是工作日。”
森見左張右望，某一刻忽然抓住他的手臂，然後繼續若無其事地望着走過的店鋪。
成瀨稍微掙了一下，很容易便從她手裡掙脫了。
再走出幾步，她又抓了上來。
“……”
如此重複了幾次，他還沒說話，她先抱怨上了。
“你怎麼跟不願意和媽媽一起逛商場的小孩子一樣彆扭。”
“你是我媽嗎。”
“所以你彆扭什麼。”
成瀨只能承認她偷換概念、沒理也能硬扯道理的功夫，遠勝於他。
又“彆扭”了一會兒，她忽然直接握住了他的手，拉着他往一家內衣店走去。
“到了，在這邊。”
“……你真要買內衣？”
“騙你幹什麼。”
“那我就不進去了。”成瀨從她手裡掙出來，目光指向過道里供人休息的長條皮凳，“我在這裡等你。”
“坐在內衣店外面偷窺，更會被當成變態的。”
“我樂意。”
森見看了他一眼，最終還是沒說什麼，自己進去了。
坐到皮凳上，成瀨拿出手機看了看，陪她折騰了一上午，時間已經不早了。
半個小時內應該能回去……
他發了下呆，又點開手機裡昨天開始計劃的行程，尋找着遺漏的地方。
計劃沒那麼細緻，不過時間充裕，安排上有相當大的彈性，最關鍵的是出行當天的安排。 機票昨天就訂好了，第一天晚上要下榻的旅館，也訂好了房間。
也就明天早上去機場稍微有些麻煩……
嗡嗡——
一葉：黑色是不是太成熟了一點？
一葉：[圖片]
“……”
她發來了試衣間裡的對鏡自拍。
吊帶衫都已經脫下，她偏偏又披上了外面的開衫，而裡面只有一件黑色的文胸，飽滿地撐着。
成瀨看了兩眼，將消息刪了，也沒有回覆。
她那邊也沒有更多消息發來。
又過了好一會兒，她提着個袋子，從內衣店出來了。
“還是買了套黑色的。”
他沒說話。
她遞過來，“要看看嗎。”
“不用了。”
成瀨起身，“回去吧。”
“都這個時間了，順便吃個飯再回去……好吧，開玩笑的。”見他面無表情，她很快改口。
兩人下樓離開商場，她也沒再試圖拉着他。
騎上車，用了十幾分鍾回到青柳，她在出發前表示要先回家一趟，成瀨便走了蘋果公園那條路。
到森見家，她獨自上樓，過了會兒又換回原來的衣服下來了。
“你真不嫌麻煩。”
“那是約會穿的。現在約會結束了。”
成瀨沒說什麼，只是讓她上車。
“你明天幾點出發？”她又問了一遍。
“七點多。你別動什麼歪腦筋。”
“放心吧，我起不來的。”
森見站在旁邊看着他，“我的意思是要道別就趁現在吧。到了書店那邊，我放不開。”
“……有什麼放不開的。”成瀨一說完就警惕起來，“只是道·別而已。”
“互相喜歡的人，在道別的時候接個吻，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她這句話說出來，他心底反而鬆了口氣。
她不會做到這種程度了。
就像剛纔在商場，她先有意提出一個他不會答應的條件，然後又示弱，露出退一步的姿態，幾乎不露痕跡地就讓他在陪她上去買內衣這件事上妥協了。
“我回去了。”他發動摩托車，引擎開始轟鳴。
“……真開不起玩笑。”
森見走到摩托車前站着，他立即鬆開油門，又熄了火。
“只是抱一下總可以吧。”
“你一路過來還沒抱夠嗎。”
“我覺得面對面纔算是擁抱。”
成瀨停車下來，她站到他面前，自然而然地鑽進他懷裡，又一把將他抱緊。
他能感覺到，她渾身上下都在用力。
胳膊在用力，手在用力，就連呼吸都很用力。
彷彿這就是彼此間的最後一次擁抱。
他也慢慢擡手，將她抱住。
“……”
她身體明顯繃緊了一下，接着又緩緩放鬆，額頭在他胸口抵着。
“你總是這麼容易妥協，讓我怎麼放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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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鬆開手，她立即抱得更緊。
“我還沒說完。”
他沒有動作。
“我明白你的心。你喜歡的，你抗拒的，我都知道……”
停頓了一會兒，森見睜開眼，看着他隱隱傳出跳動的胸膛，又深深呼吸，再度閤眼。
“我也早就明白，你不會放棄尚子。”
成瀨低頭看了懷裡的少女一眼。
既然明白，她到底還在堅持什麼。
“如果我說……你不需要放棄尚子，也能得到我，你還會抗拒嗎？”
他心臟猛地一跳。
“你在說什麼……”
“你真的不明白嗎？”
她抱緊他，雙手撫摸着他結實的後背。
“就跟剛纔，就算沒有約會的名頭，可實際上跟約會也沒有太大區別……我還是想當你的女朋友，就算‘女朋友’這個稱呼，永遠只屬於尚子。”
“……”
將她推開，成瀨轉身騎上摩托車，擰了半天油門，才意識到自己沒打火。
“你大概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