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拐賣村發現了賬本。
賬本是從83年開始記載的，且並不是完全詳細的記載。
警察做筆錄，都快要暈了。
349名村民，老老少少，所有人都要做筆錄。
他們的每句話，都涉及到一個或者是很多個生命，實在是沒辦法用“略”這個字給含糊過去。
警察要盡最大可能去尋找所有受害者，盡最大可能解救他們，或者是給他們家人一個遲來的交代。
可是，真的太困難了。
因爲拐賣的人太多了，人販子很多時候根本記不清楚人是從哪兒拐來的，又賣到了哪兒去……
還有就是，人口販賣背後是一個強大的利益鏈條。
鳳凰坡村這個拐賣村，只是最基礎的一個鏈條。
通過這個鏈條追查到了國內的某些個專門從事這個生意的大老闆，但最暗黑的部分，其實是在境外。
境外的追查太難了。
人口販賣，在全世界都是個難題。
境外和國際刑警方面合作，可後續根本難以追查。
國內這一團尚且理不清楚，更不用說境外的了。
一時半會兒，壓根兒不可能有什麼結果。
薄司擎說，這個案子的調查、審理，起碼需要一年半的時間，而且最終結果依舊不會向公衆公佈。
雲畫的心情很複雜。
但這注定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了。
當然了，雲畫這會兒其實沒太多心情去關心這些，案子已經破了，後面的司法程序壓根兒就不是她能左右的。
無論如何，抓住這些人，纔是最重要的。
現在她所面臨的最嚴重的問題就是，媽媽的身份問題。
DNA檢驗結果，明天就會出來。
雲畫一直不知道要怎麼跟媽媽提起這件事。
“媽，凌隊說好多被拐的人，身份信息都丟失了。”雲畫開了個頭。
“媽，你的信息凌南也登記了，嗯，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找到了你的家人呢？”雲畫低聲問。
姜寰清一愣，連忙看向雲畫：“真找到了？”
“如果嘛，我是說如果。”雲畫趕緊說道，“你一點兒記憶都沒了，這種是最難找的，警方有歸類的，處理的先後順序也不一樣，凌隊倒是問過我要不要把你的提到前面，我說不用了……因爲您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註定很難找。”
“嗯。”姜寰清點頭，“我們不着急。”
“媽，那如果找到了呢？”雲畫咬着脣，“您有沒有想過，找到的話……我們的生活……”
“我並沒有那麼期待。”姜寰清有些無奈地說，“我覺得現在的生活很好。找不找得到，其實不太重要了。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如果不喜歡我，就不用說了，自然也不會難過。如果他們想念我，這麼多年也應該習慣了。”
雲畫的心揪了起來。
姜寰清又笑了一下：“畫畫，別操心那麼多了。我喜歡現在的生活，我不想有什麼意外來打破現在的這種平靜，你知道的，我遇到的意外太多了，一點兒也不喜歡意外。就這樣，挺好。”
“你好好上學，好好比賽，以後不管是做什麼都好。”姜寰清笑了笑，“還有你跟司擎的事情，媽媽就想好好地看着你長大，嫁人。平平靜靜的，很好。”
“哦。”雲畫點點頭。
一走開，雲畫就忍不住低聲跟季衍說：“我媽說她不期待找到家人。”
“啊？”季衍搖頭，“怎麼可能。”
“就是不期待啊。”雲畫無奈地說。
季衍卻一臉的自信：“那是因爲姑姑不知道她的家人是我！”
“臉真大。”雲畫瞪着季衍，遲疑了一下，她又說，“如果媽媽知道是季家……我覺得她可能會更……亂。”
季衍不吭聲了。
“那就按照薄二說的，先不公開你們的身份嘛，或者你們一直不想公開都可以的！”季衍連忙說，“明天結果就下來了，結果出來之後我立刻跟我爸先商量一下，再考慮告訴老爺子。畫畫，你看，爺爺那麼大歲數了，他對姑姑特別愧疚的，還有太爺爺，太爺爺年事已高，若是再不找回姑姑，可能就……”
季衍沒把話說完，但意思，雲畫明白了，再找不回姑姑，可能姑姑就來不及見太爺爺一面了。
那位僅存於世的開國元勳啊！
雲畫深吸口氣：“還是先看結果吧。”
說不清楚具體的心情，忐忑有，不安有，緊張也有。
次日。
季衍拿着手機等消息。
雲畫和薄司擎就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
雲畫是真緊張。
薄司擎也只能緊緊地握着她的手，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說好的九點鐘，怎麼電話還不來。”季衍有些焦躁地把手機丟在桌子上，“會不會是樣本出了問題？又或者是調取老爺子信息的時候出了問題？”
“也有可能是手機沒電了？”雲畫又說。
季衍皺眉，“這個應該不會，辦公室有座機電話……哎對了，我讓人對這次的鑑定保密，會不會是他們找不到機會做鑑定？”
薄司擎真是有些聽不下去了。
“你的保密，只是對一般人保密。”薄司擎無奈地說，“你以爲誰都能隨便調取到季爺爺的生物信息嗎？不過這些年，你們不斷地比對鑑定，季爺爺應該也習慣了，次數太多了，季爺爺估計也不會抱什麼希望。所以就算是下面的人上報給了季爺爺，季爺爺或許也不會太重視……現在，就看你的人是先把結果告訴你，還是先告訴季爺爺了。”
季衍懊惱地拍了自己一巴掌，“我這豬腦子。”
雲畫輕咳一聲：“你太緊張了。”
季衍坐立不安：“能不緊張嗎？我真是……緊張死了。我在想啊，如果鑑定結果不是，那我就認你.媽媽當姐姐！”
雲畫直接翻白眼，都懶得理他。
季衍正想說什麼呢，手機響了。
他立刻僵住。
雲畫也僵住。
三個人都緊張極了，面面相覷。
最終季衍深吸口氣，按下了公放鍵：“對……是我，鑑定結果出來了嗎？”
“季少，據孟德爾遺傳定律，孩子的全部遺傳基因分別來源於其親生父母雙方。實驗中分析送檢樣本B與樣本A的15個STM基因和MEL基因座……”
季衍煩躁起來，直接吼：“你少TM給我拽這些，直接告訴我結果！我不需要知道原理！”
電話對面的人明顯停頓了一下，好像是嚥了口唾沫，然後才壓低聲音說道：“經鑑定，送檢樣本B的基因型符合作爲樣本A親生父系的基因遺傳條件……”
“簡單來說，樣本A和送檢樣本B，是親生父女關係的概率爲99.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