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要關閉的一瞬間,雲畫掙扎着要下去。
薄司擎立刻伸手拽住了她,用力過猛,一下子把她扯進了懷裡。
他的臉色很難看,“你幹什麼!這種動作很危險知不知道,誰教你這樣坐電梯的!再着急有你的安全重要?”
電梯門是有自動防夾的設置,可不代表就不會出事,事實上,電梯門出事的多了去了!多少電梯門夾傷人的事故,身首分離的又不是沒有!
電梯內人本來就多,兩人的衝突也讓中側目。
“我要下去,我得下去!”
雲畫掙扎着,想要推開薄司擎,可電梯內實在是太擁擠了,再說,電梯門都已經關閉,已經開始下行。
“這小姑娘怎麼這麼不懂事啊。”邊上一位阿姨忍不住說,“你男朋友也是爲了你好,你看你剛纔多危險,萬一被電梯門夾到了怎麼辦?”
“就是,現在這些小姑娘啊,都越來越任性了,一點兒不如意就要死要活的,完全不管礙不礙着別人。”另外一位大媽也翻着白眼說道。
雲畫緊抿着脣。
這些話她壓根兒就不關心,真正的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根本不過腦子的,甚至就算是過了腦子,她也不會在意,她早就已經過了跟這些人耍嘴皮子的年紀,只會讓人更噁心。
此時此刻,她只想下電梯!
然而,她不在乎,不代表某人不在乎。
剛纔那位大媽的話,立刻就引來了同行另外幾位大媽的附和,“就是啊,現在的小姑娘,一個個都驕縱任性的很,真是半點兒素質都沒有,哪像我們那個時候……”
薄司擎一手攬着雲畫的背,另一隻手虛抱着她,把她和擁擠的人羣隔開。
他的臉色很是冷峻,“有素質的人,不會張口就來說人長短。”
他的聲音很冷,極其清冽,在電梯中格外清楚。
幾個碎嘴的大媽,立刻就閉了嘴,一個個惱羞成怒地看着薄司擎。
“你什麼意思?她做得我們還說不得了?她就是沒素質怎麼了?”被懟的大媽臉紅脖子粗地叫囂,“我看啊,不光是她沒素質,你也一樣沒素質,倆人可真是一對兒。”
另外一個大媽更是張牙舞爪地伸手去戳雲畫,口水四濺:“你們家長也不知道是怎麼教養的你們,一點兒都不懂的尊重老人,要我有這樣的兒女,早就打死了,還留着作孽。”
人羣擁擠,大媽情緒激動起來,揮舞的手直接戳向了雲畫。
薄司擎黑着臉,毫不猶豫地伸手擋住了大媽的胳膊,“沒生成你們的兒女,真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事。尊重?就憑你們在這兒倚老賣老,也敢談尊重?”
“你!”
大媽氣得頓時就捂住胸口,顫抖着手指着薄司擎,“我我我……我心臟病犯了……”
“這裡是醫院,放心,救得回來。”薄司擎淡淡地道,“我會請最專業的醫療團隊給你做全面檢查,看看到底有沒有心臟病。如果有,我會免費給你做最全面治療,如果沒有……你這就是碰瓷,檢查費用自己付,沒異議吧。沒關係,錢不多,也就十幾萬吧,只當是體檢了。”
大媽的臉頓時漲得通紅,氣鼓鼓地瞪着薄司擎,卻也不提心臟病發的事兒了。
此時,電梯門打開了。
另外一位大媽飛快地拉着同伴出了電梯,一邊走還在一邊說道,“你什麼時候有心臟病啦,萬一真檢查可麻煩。”
“有什麼關係,反正是他氣到我心口疼了。”大媽還在倔強地說。
另外一位大媽則有些恨鐵不成鋼,“那對男女一看就很有錢,他們隨便使錢找點關係告咱們,咱們小老百姓誰吃得消?到時候檢查費得咱自己出不說,說不定還得賠他們錢。這些有錢人一個個都心黑的很,走走走,趕緊走,就當是今兒出門沒看黃曆了。”
大媽們罵罵咧咧地走了。
雲畫則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甚至電梯門都要再次關閉了,她都沒有回過神來。
直到薄司擎趕緊又按下了電梯門的延時開關鍵,重新打開電梯門,並且拽着她出去,她才反應過來。
只是,這一時半會兒的,她看薄司擎的眼神,是怎麼都沒辦法改變的。
她的目光太灼熱了,簡直像是X光一樣,像是要把他一層層地扒掉,看他的芯子……
“怎麼了?”他終於無奈,轉頭看她。
雲畫則抿了抿脣,搖頭,“沒什麼。”
沒什麼纔怪!
她此刻心中有一萬句話要說,可對着他,卻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人是薄司擎嗎?
他真的是薄司擎嗎?
他居然會懟那些嘴巴很厲害的大媽們?還是一本正經地懟,好像生氣了地懟……
這……這完全不像他啊。
雲畫簡直都不敢認了。
“畫畫,你再這樣看着我,我會以爲你對我有什麼不.良企圖。”他的面部表情很放鬆。
雲畫撇嘴,小聲咕噥了一句,“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還是不是薄司擎。”
“呵。”薄司擎笑了,“怎麼,發現我是假的了?”
“有點兒。”
“哪兒假了。”他問。
雲畫瞥了他一眼,“你會跟無關緊要的人浪費口舌浪費情緒?”
薄司擎挑眉,倏忽一笑,“本來是不會的。但是呢……你是我妹妹啊,你被她們那樣說,我不高興。”
“……”雲畫有些怔忪,繼而就低聲說道,“我沒關係的,我不會計較別人無關緊要的話,都是陌生人而已。”
“你可以不計較,但我聽着不舒服。”薄司擎淡淡地說,“她們若是在我聽不到的角落說,那我也管不着,但在我面前說,不行。”
說着,他就微微附身,湊在她的耳邊輕語,“我不允許我妹妹,被人欺負,言語上的欺負,也不可以。”
雲畫整個人瞬間繃緊,心如擂鼓,她連忙推開了兩步,推開他荷爾蒙的包圍圈,她稍稍用力咬了自己的口腔內壁的軟肉,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而後纔看了他一眼,又別過頭去,耳根有些發紅,“以後不要這樣了,我不在乎這些言語。你……你一個大男人,跟他們吵,就算是他們倚老賣老無理取鬧,別人也只會說你太過斤斤計較。”
“在看你被欺負和我被人說斤斤計較之間,我選擇後者。”
雲畫:“……”
“還有。”他的聲音忽然又嚴肅起來,伸手按在她的後頸處,手指稍稍用力,就把她偏過去的頭給掰到了面對他的方向,“我再一次鄭重地警告你,以後無論如何,不準再在電梯上做那種動作,電梯門很危險,記住了嗎?”
雲畫抿脣,微微點頭。
“你還沒說,你剛纔着急下電梯幹什麼,有什麼急事?”他問。
雲畫的表情頓時一變,低呼一聲,“糟糕。”
說着,她就快步轉身,飛快地又去按電梯,上樓。
可是電梯人太多了,門口有很多人在排隊,而且這邊的兩部電梯根本不夠用,電梯幾乎每一層都要停,好半天都下不來。
雲畫索性看了一下大廳裡的安全通道指引,快步地朝着安全通道跑去,她打算爬樓梯!
薄司擎非常得莫名其妙,但見她焦急地往樓上跑,也只能跟她一起。
一邊跑,他還一邊問,“到底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情?”
兩人的體力都不錯,一邊跑步上樓一邊說話,也並沒有出現呼吸不暢的情況。
雲畫一邊飛快地上樓跑,一邊回答,“我剛纔好像見到了一個熟人。”
薄司擎皺眉,“只是見到了一個熟人?”
“嗯。”
“什麼人,讓你這麼着急要見,甚至都顧不上自己的安危。”薄司擎的語氣有些冷。
雲畫卻閉嘴了。
什麼人,她不能說。
薄司擎看她這樣子,氣笑了,還是什麼神秘人不成?連他都不能說。
可是氣完了,又覺得自己這反應有些荒謬。
他就只是她認了乾親的哥哥而已,連個正經的兄長都算不上的,她就算是有什麼秘密,也沒有必要跟他交代的,這很正常不是嗎?
可就是莫名覺得煩躁。
雲畫一口氣跑了七樓。
有些喘,但並不是很費力。
這一點讓薄司擎刮目相看。
他完全沒想到,雲畫的體力竟然這麼好。
不過……前些天她一個人把兜兜和顧一諾從山林中救出來,其中顧一諾因爲腿受傷還是被她給背出來的,從這一點兒來看,就已經看得出來她的體力了。
一個女孩子,看起來柔柔弱弱的,真沒想到體力竟然這麼好。
跑上樓之後,雲畫立刻就跑向了走廊,跑向了電梯口。
但是很顯然,已經耽誤了這麼長時間,她似乎看到的那個人,哪裡還會在原地等候?
雲畫找了幾圈都沒找到人。
她站在走廊上,沉默了一下,忽然又快步跑向了顧一諾的病房。
然而等她跑過去之後,發現阿姨正在給顧一諾喂水,還不斷地提醒她不能多喝,只能喝一點點潤潤喉。
雲畫沒進去。
薄司擎看向她,“你到底在找誰?是顧一諾認識的人?”
雲畫搖頭,“我也不知道,或許是我看錯了。”
“可以看監控。”薄司擎道。
雲畫眼前一亮,連忙點頭,“好,我們去看監控,電梯裡都有監控的!”
說着,她就趕緊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方便一會兒看監控的時候拉進度條。
一般人當然是不能隨便進保安室去看人家的監控的。
不過誰叫薄司擎和雲畫都不是一般人呢。
只需要一個電話,監控就可以隨便他們調閱。
雲畫說了電梯的位置,負責監控的安保人員就把相應的電梯監控給調了出來。
“再往前三分鐘。”雲畫道。
安保人員依言拉着進度條。
“停!”
雲畫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監控畫面,開始看。
從電梯開門,下人,再上人,再到電梯上行……
並沒有她剛纔看到的那道身影。
是她看錯了嗎?
雲畫不由得皺眉。
“這個電梯上到7樓之後,電梯門外面的走廊,有監控能照到嗎?”雲畫問。
安保人員點頭,“能夠照到,但是距離太遠了,可能會不清楚。”
“無妨,調出來我看看。”
安保人員依言調出了雲畫要的監控畫面。
距離確實太遠了,並且中間有遮擋,看不清楚。
她盯着畫面仔仔細細地看,時間和剛纔看電梯監控的時間重合。
“把剛纔電梯監控的畫面再放一遍。”雲畫道。
並排的兩個顯示器,一個放電梯裡面的高清畫面,另外一個則放電梯門外面那個因爲探頭距離較遠而拍得比較模糊的畫面。
兩個畫面,對接播放。
等於說是人從電梯裡出來,緊接着就是電梯門外相應位置的監控畫面了。
“不對!”
“有問題。”
雲畫和薄司擎倆人同時說道。
保安卻沒看出來什麼問題。
兩人對視一眼,雲畫沉默,示意薄司擎開口。
薄司擎也不矯情,直接說道,“電梯畫面和開門後的畫面對不上。從電梯監控裡看,在這一層電梯裡有5人下電梯,但是從電梯門外的監控上來看,只有4人下電梯。人數不同,並且人也對不上,雖然距離較遠,但仔細看的話還是能夠找到一些特徵的,比如說下電梯的人有兩名女士都穿着長裙,但是從電梯門外的監控上來看,卻只有一位女士穿裙子。”
說着,薄司擎又看向了雲畫。
雲畫沉聲說道,“人物的姿態、身高甚至是衣着都不同。”
保安目瞪口呆,“這些……不太好看出來吧,那個畫面那麼模糊……再說了,爲什麼會人不一樣啊?哪裡出了問題?”
“這段監控視頻被覆蓋過。”
兩人又是同時開口。
四目相對,他衝她笑了一下,“我現在信了淮一說的,你真的當過警方的特別顧問。”
雲畫懶得理他。
薄司擎笑了笑,就跟保安說道,“檢查一下你們的監控設置,這一段錄像被人用其他時段的錄像給人爲覆蓋了,也就是說,我們剛纔看的電梯內的畫面,其實是其他時段的錄像畫面。你們的監控系統,被入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