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害怕什麼?
雲畫有些苦惱,真的這麼明顯嗎?所有人都發現了問題?
雲畫看向了齊子衡,“涉及到保密問題,我不能說。”
齊子衡也沒有強求,點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算了,我沒有立場說什麼。從某種程度上,我還很感激他。”
雲畫抿脣,沒有說話,她知道齊子衡是什麼意思。
“畫畫,我不問那麼多,你應該也知道吧,他就要訂婚了,實際上他和李家小姐的事情,早就已經定下來了,帝都圈子裡都已經傳遍了,誰都知道李小姐就是他的女朋友,是已經見過了家長談婚論嫁的那種關係。只是缺了一個訂婚儀式。現在,這個訂婚儀式也快要補上了。另外……他和李小姐的年齡都不小了,着訂婚儀式之後,恐怕很快就是結婚典禮了。”
雲畫只是輕輕地下笑了一下,並未說什麼。
她比誰都清楚。
不需要知道細節,只需要知道他確實要娶李小姐,這就夠了。
“齊子衡,你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雲畫沒有提到關於薄司擎的任何話題,而是直接擡頭看向了齊子衡。
齊子衡愣了一下,隨即就果斷搖頭,“不可能。畫畫,不可能。”雲畫看向他的目光很淡,平淡得沒有一絲波瀾,“齊子衡,看到你我就會想起那些不堪的記憶,你知道的,那些記憶對我來說只有痛苦,無盡的痛苦。我一點兒都不願意再想起。我不願意看到跟那段記憶有關係的任何人和事……你救過我很多次,我很感激,真的感激,可再感激,都沒有辦法消除我的那些記憶。”
齊子衡的臉上頓時就浮現出一抹痛苦的神色,“對不起,對不起畫畫,真的對不起……”
“我接受你的道歉,我真的可以放下了,可是你不能強迫我必須要時時刻刻面對你。”雲畫道。
齊子衡的臉色很是難看,“畫畫,我可以用我的餘生去彌補你……”
“我知道。”雲畫點頭,“我相信你會對我很好很好,可是真的沒有必要。上天給了我們這番奇遇,是想讓我們過得更加開心,不要拘泥於過去,真的別……別浪費這得來不易的機會好不好?”
齊子衡搖頭,不斷地搖頭,“畫畫你不明白,我對你從來都不只是愧疚。我愛你,我愛你,我是個凡人,我很蠢很笨,我總是犯錯……曾經的我……曾經的我很不堪,仗着你喜歡我,就有恃無恐。畫畫你知道嗎?當初是你把我給寵壞了,是你讓我覺得,無論如何,你都會在。無論如何你都不會拋開我……”
“就是你把我慣壞的。我就像是被寵壞的孩子,知道你不會離開我,就有恃無恐,就……從來都只顧着自己任性,完全不會考慮你的感受,反正……反正你也不會離開我!”
齊子衡臉上的神色全然都是愧疚和痛苦,“我知道自己是個混蛋……一切都是我的錯,卻要你來承擔。我……我有什麼?我什麼都沒有,總歸不過是仗着你愛我。是曾經的你愛我……”
“畫畫,我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再說愛,更沒有資格想你愛我,我也從來沒有那份奢求,我只想……只想守護着你。前世,是你守護我,今生換我守護你好不好?”
雲畫看着齊子衡,表情有些說不清道不明。
齊子衡臉上的笑容很平淡,沒有激烈的情緒,卻莫名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
“畫畫,我知道你喜歡的人是誰,我知道你愛他,甚至愛他愛到可以不顧一切,愛到可以委屈自己,我很羨慕他,因爲他真的擁有了你,你的全心全意,曾經我也擁有,可我卻沒有珍惜,我知道後悔無用,上天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就已經是萬幸。”
“畫畫,我真的沒有想要很多,現在的我,已經明白有些事情不能奢求,我自己浪費的機會,我自己揮霍掉的真心,活該我如今受着。”
“畫畫,真的,我別無所求,只是想要守護着你,像你曾經守護我的那樣守護着你。”
“如果你很幸福,如果你愛的人能給你幸福,我定會遵從你的意願,離你遠一點,遠到你看不見我的地方。我知道我沒有資格接近你,是我親手把你丟開的……”
“可是畫畫,你和他出了問題,雖然我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情況,但是很顯然,你們不可能在一起,對嗎?”
“最深最痛的感情,就是放手,我知道你一定是爲了他好,纔會選擇放手。我知道這一次的放手,就只是放手,並不意味着你會把他從你心上剔除。甚至,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你和他的感情停留在了最深刻的那一刻,這意味着你可能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忘掉他,意味着再也不會有人能夠得到你的心,我更不用說。”
“這些我真的都瞭解了。”
齊子衡輕輕地笑着,“我什麼都知道,我什麼都考慮清楚了。請你一定一定明白,我真的不奢望你再把心給我,我就只是想要守護你。”
“畫畫,在這個世界上,我們是最瞭解彼此的人,只有我們擁有完全共同的記憶……畫畫,畫畫,沒有人比我更懂你,也沒有人比我更能接受你的一切一切……”
雲畫有些無力地坐了下來,頭疼欲裂。
“你先別說了。”她揉着自己的太陽穴,“齊子衡,你從來都只考慮你自己,過去是,現在也是。你口口聲聲說要守護我,可你有沒有問過有沒有想過,我需不需要你的守候?”
她擡起頭,示意齊子衡坐下,“我現在很好,你應該也看得出來。前世的我,與其說是你對不起我,倒不如說是我自己對不起自己,那個我太自卑,那個我對你屬於是討好型人格不,所有一切都只想你好,只爲了你好。那樣的我,你看不上也正常。而現在,我們都已經不是從前的我們,你爲什麼又要對我執着?其實你執着的並不是我,至少不是從前的我,對嗎?”
齊子衡抿脣,“從前的你,或者是現在的你,其實都是一個人,不是嗎?不可能分得清楚的。”
“是,是分不清楚,可是齊子衡,從前的我或許需要你的守護,可現在的我不需要,一點兒都不需要。”
雲畫看着他,目光堅定而冷冽,“我不想再跟你糾纏這個問題了。”
“那就不糾纏。”齊子衡忽然笑了起來,“我說要守護你,並不是非要你答應纔可以。”
“你!”
“哪怕你厭煩也好,痛恨也罷,我只做我想做的事!”
雲畫的頭疼得更厲害了。
她揉着自己的眉心,“齊子衡,你聽不懂話嗎?還是你理解不了我的意思?”
“不,我聽得懂也理解得了,我就只是必須要這麼做。”
他調了一杯蜂蜜水,用手背試了試溫度,塞到雲畫的手裡,“你不知道,失去了你之後我有多痛苦,曾經聽說過所謂的凌遲,可我覺得,失去你之後的痛,連綿不絕的痛,滲透到骨子裡的疼,比凌遲要恐怖得多。那種痛苦,嘗過一次,就已經足夠。”
雲畫真要被這人的無恥給驚呆了。
這話什麼意思?
說的那麼好聽,可歸根結底,齊子衡的意思就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就是要當狗皮膏藥粘着你,管你願意不願意,反正他願意就好!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雲畫還能怎樣?
再加上她這會兒實在是頭疼得厲害,也真沒有力氣跟他鬥嘴,就直接閉上眼睛,躺在沙發上懶得理會他。
齊子衡卻一點兒都不生氣,轉身去了廚房。
不多會兒,兩碗清淡的蔥絲面就端上了桌,雲畫碗裡,還藏了兩個荷包蛋。
雲畫戳到雞蛋的時候,還皺了皺眉,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冰箱裡可能就只剩下這兩枚雞蛋了。
“我這兩天稍微有些感冒,醫生說最好不吃雞蛋。”齊子衡道,“待會兒我去超市給你買點東西,冰箱都空了,也不知道你平時都是怎麼過的。”
雲畫無言以對。
“我吃一個雞蛋就好,兩個吃不完,還有面。”她說。
“那好。”齊子衡也不客氣了,從她碗裡挑走了一個荷包蛋。
雲畫被他這操作給懟得歎爲觀止,說好的醫生說感冒不給吃雞蛋呢!
某人顯然是一點兒都不在乎謊言被戳穿,非常開心地吃着雞蛋。
一碗蔥絲面不算太多,但也不少了,味道清淡,老實說,很合雲畫的胃口。
可她還是吃不完。
他刻意放慢了速度等她,但他吃完的時候,她還剩了大半碗。
“不吃了?”
“嗯。”雲畫點頭,正要說放着等下他在收拾呢,誰知道,齊子衡竟然直接把她的碗拿了過去,不由分說地就把她沒吃完的面給吃掉了。
雲畫目瞪口呆。
“好了,這樣就解決了。”他直接站起來,收拾了碗筷去廚房清洗。
等雲畫過去的時候,廚房已經收拾得跟沒用過一樣。
有那麼一瞬間,雲畫不知道要說什麼纔好。
然而,更讓雲畫覺得無所適從的是,吃過飯了之後,他還不走,還留在這兒……
雲畫懶得搭理他,她頭有些疼,卻又不想睡覺,尤其是有陌生人在的時候,她很難安心地回房睡覺,再者就是,兜兜還沒回來。
跟兜兜約定的時間是晚上九點鐘,雖然她沒有去赴約,不過她也不想打擾兜兜和諾諾的遊戲計劃,送兜兜過去的時候,兩個小傢伙已經計劃好了晚上要玩什麼。
雲畫拿出了筆記本,寫一點東西。
這幾年,她斷斷續續地寫了一些東西,但是都沒有發表。
畫浮生這個賬號也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用過了。
現在,她覺得自己調整得差不多了,就打算把這幾年寫的東西都給整理一遍,無論是網絡發表還是出版都可以。
其中有幾個短篇,她寫了之後覺得滿意,就也寫了劇本。
他就要完全成爲過去,她也只能開始新的旅途。
正如齊子衡說的那般,她這輩子都不會再愛上別人,她把最深的感情留給了他,把所有的一切都給了他,耗盡了所有心力,她再也沒有力氣去愛別人了。
然而,人生一世,並不只有感情,還有其他很多很多。
比如她還有兜兜要照顧,還有爸媽哥哥……
還有朋友。
雲畫認真地整理着自己的文稿,投入進去的時候就會忘記時間忘記周圍的一切。
齊子衡也沒有覺得不自在,在她拿着筆記本工作的時候,他也拿出了電腦,處理工作問題。
兩人就這麼相對而坐,默默無言地各自處理工作。
在她伸手的時候,總有一杯溫度恰好的茶水放在手邊。
雲畫真整理稿子的時候發現,其中有個故事還可以重新編寫一下敘事的順序,這樣會更有懸念也更勾人,她就開始着手修改,着一改就入了神。
“叮咚——)”
門鈴忽然想起,雲畫還沉浸其中,當門鈴響了兩聲,齊子衡放下電腦站起來去開門的時候,雲畫才猛然驚醒過來。
看看時間,是兜兜回來了吧。
雲畫也放下了筆記本,稍微活動了一下蜷縮得有些難受的腿腳,站起來走向門口。
“你是……我找雲畫。”門口傳來的聲音,讓雲畫愣住了。
不等雲畫走過去,齊子衡已經開口了,“你找她有事嗎?她今天有些不太舒服。”
“……你是?”薄司擎看着齊子衡,眉頭緊皺。
齊子衡笑了笑,“我是齊子衡,薄少可能不太認識我,不過我有幸在一個聚會上見過薄少一面。薄少也認識畫畫?”
薄司擎的眉頭皺得更緊,“最好不要隨便叫女孩子的小名。”
齊子衡一愣。
薄司擎已經又問道,“現在已經快九點了,你爲什麼會在這裡?”
“我……我是她朋友,在這裡不是很正常的嗎?”齊子衡被薄司擎這理直氣壯的問題給弄得有些懵。
“就算是朋友,也太晚了,又是男性朋友,就更應該避嫌。”
齊子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