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世界,時光不知幾何。
沒有鐘錶、手機,沒有任何可以表示時間的東西,雲畫壓根兒就不知道現在是幾月幾日,也不知道距離自己進來,距離這裡塌陷已經過去了多久。
她不是沒想過尋找出路,她帶着薄司擎去找出路,然而,原本的電梯已經全部毀壞,電梯井也塌陷,備用電梯那邊也是一樣,電梯井中部塌陷,根本上不去,而且這裡已經沒有任何動力源泉,就算電梯井完好,電梯也沒法上行了。
得知這個結果,說不沮喪是不可能的,但也不能說完全絕望。
至少她和他在一起,哪怕是死,他們也會在一起,這就很好了。
不過……
若是能活,誰會想死?
她願意跟他同死,但她更願意跟他共生。
現在雖然出不去,雲畫也不算很着急,畢竟薄司擎現在的情況,或許在地下多待一段時間會更好。
雲畫已經基本上摸清楚了他的情況。
他完全失去了從前的一切記憶,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遵循本能。
雲畫猜測,在她找到他之前,他就已經失去神智了,他知道水可以喝,是因爲他喝過,知道食物可以吃,也是因爲他吃過,只是他並不知道怎麼正確地打開那些東西。
失去神智不代表他成了傻子。
事實上,他的學習能力非常強悍。
雲畫知道從前的薄司擎就已經是天才了,而如今的他,甚至比從前更加天才,她教的東西,無論是什麼,都只需要一遍!
她教他認字,教他說話,他一開始發音還會有所偏差,但是很快,他的發音就完全準確,跟她教的一模一樣。
沒有鐘錶的情況下,計時是一件挺困難的事情。
的確可以在心裡默數着計時,但問題是,總不能一直在心底計時吧。
況且也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是白天什麼時候是黑夜,這裡的一切都一成不變。
在應急燈的蓄電池耗光之前,這裡還能保持一點光亮,一旦應急燈的電源耗盡,這裡就會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一般來說應急燈耗電量不大,電源通常能用15天左右,但具體如何還要看實際使用情況。
雲畫知道,她至少要在應急燈的電源耗盡之前,找到離開這裡的辦法。
否則,一旦應急燈全都熄滅,這裡將會徹底陷入黑暗,想要找到出路,更加完完全全不可能!
沒辦法算具體的時間,但她可以估算時間。
薄司擎下達行動指令的時間,是在21號,是她來到的第二天,而後電梯發生擁堵,韓方舟讓她去安全屋,再後來大火蔓延,她被韓方舟打暈……
她覺得自己應該不至於昏迷太久,所以她醒來的時候,應該是在22號。
而後她找到薄司擎……
計算一下她跟薄司擎相處的時間,雲畫覺得應該已經有一天半了,不,至少有兩天,因爲她跟他在那種事情上耗費的時間就很多了,她在那種情況下也不可能計時,只能在事後估算,她的估算可能還有偏差,畢竟她的體力那麼好,卻被他折騰到奄奄一息的地步,耗費的時間絕對不會短了。
所以至少有兩天了!
與此同時,雲畫也終於找到了一種計時的辦法……
咳,利用他的生理需求來計時。
她大致估算了他兩次生理需求之間的時間,算下來似乎就是一天,不,應該是不到一天,因爲他拉着她一起解決生理需求花費的時間也很長很長,加起來就算是一天。
那麼可以理解爲,他的生理需求週期是一天。
羞恥感真是爆表。
可除此之外,她除非每個小時都計數,否則真的很難計算時間的流逝。
“畫,這個好吃。”他剝了一個巧克力送到她嘴邊。
雲畫很自然地吃了巧克力,只是嘴邊有碎屑,她還沒動呢,他就直接湊近,舌頭一卷,把她脣邊的碎屑吃得乾乾淨淨。
雲畫忍不住臉一紅,想要瞪他,可一看他那溼漉漉的無辜眼神,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能湊過去親了親他的嘴角,“乖,謝謝。”
“不客氣。”他的嘴角扯了扯,彷彿是想笑,可臉上卻並沒有笑容出現,只有那一雙無比清亮的眼神,在告訴她他很開心。
雲畫也發現了一個問題,他好像……不會笑了!
她伸手去戳他的臉,揉着他的臉皮往上,“阿擎,笑,像我這樣,笑……”
“笑。”他點頭,可是他很努力,臉上卻沒有辦法出現笑容。
雲畫的心慢慢下沉,她忽然想到了一種情況。
一般來說,正常人失去記憶的話,他並不會忘記怎麼走路怎麼吃飯,怎麼開瓶蓋怎麼穿衣服,因爲這些東西已經形成了肌肉本能。
即便是因病或者因爲意外失憶,也並不會讓人變得跟嬰兒一樣,頂多是記不住一些事情。
可是薄司擎的狀況……
更像是返祖。
他是真的什麼記憶都沒有了,肌肉記憶也沒有,他只有本能,雲畫之前就覺得他怎麼變得跟原始野獸一樣,只有獸性,都不像個人了。
她原以爲是失憶造成的,但是現在,他連笑都不會,這個動作對普通人來說是非常簡單的,甚至不需要學就會,最直白的對比就是,笑這個動作,連剛出生的嬰兒都會!
可是他卻不會。
他不是不開心,他的眼睛清楚地傳達出他的開心、喜悅、激動、憤怒等等,可最能反映出人情緒的表情上,他卻根本沒有任何反應,換句話說,他做不出太多的表情。
他的喜怒哀樂只能通過眼神表達,無法通過表情表達。
這像什麼?
像……動物。
我們人類能夠從動物的眼睛中看到很多情緒,高興、憤怒、兇狠,甚至是悲傷,可是卻無法從動物的臉上看出來任何表情。
這也是人跟動物最大的區別。
雲畫的手有些抖。
他不會笑……怎麼辦?
難道真的是返祖?
那種不知名的病毒,對他造成的影響就是,不是殺死他,而是讓他返祖……
他的力量、能力,都提升到了一種極限,尋常人根本無法想象的極限,但代價是,尋常人能輕易做出來的表情,他卻做不到。
“畫,你怎麼了?爲什麼不開心?”他盯着她,眼神中透着擔憂,語氣也有些着急。他的一切都在告訴她,他感受到了她驟然低落的情緒,在擔心她。可是他的臉上,卻沒有任何擔心的表情出現。
雲畫嘆了口氣:“我沒有不開心,我只是……”
“你有。”他盯着她,目不轉睛,語氣非常肯定。
雲畫無奈一笑,“好吧,我承認,我撒謊了,我有不高興。”
“你說過不能撒謊。”
“好,是,我錯了,對不起。”
“不要對不起,不要撒謊。”他抱着她。
“好……”雲畫笑着答應。
“你爲什麼不高興?”他又問。
雲畫沉默着,不知道怎麼說。
“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他問,很是急切,“我乖的!”
雲畫忍不住笑,“對,你沒錯,你很乖的。我不高興是因爲……因爲……因爲我想你了。”
她說完,他的眼睛頓時一亮。
“畫,我也想你。”
他說完,手就開始不規矩起來。
雲畫連忙按住他的手,“怎麼了?還沒到時間,今天提前覺得難受了嗎?”
他直接眨眼,搖頭:“沒有提前覺得難受。”
“那爲什麼要?”
“你說想我,想我很難受,我不要你難受,我要你開心。”他一邊說着,手上就開始非常嫺熟地討好她,所到之處,讓她忍不住瑟縮,根本無法控制地有了感覺。
雲畫一開始沒想明白他在說什麼。
可是很快她就反應過來了,差點兒沒咬掉自己的舌頭!
之前在教他說話的時候,正遇上他的生理需求週期,他拉着她的手握住他,問她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他總會這樣。
她怎麼回答的?
她告訴他:“乖,你這是想我了。”
“想你就會這樣,這裡難受。”他懵懂地看着她,讓她很有罪惡感,“想要你親親,難受,想要放進你……”
“別。”雲畫連忙打斷他,她教給他的詞彙都是很簡單直白的,而他更是完全沒有任何羞恥感,說話直白到極點,他不羞可是她羞啊!
於是呢,她告訴他,“你再想我的時候,就告訴我你難受,你想要。我就明白你的意思了。”
“哦,好。”他亮着眼睛看她,“畫,我想你了,我想要。”
她嘆了口氣,主動去親他,摸他……
……
此刻,雲畫再看着某人那亮晶晶的眼神,真有種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覺。
她很想解釋,她說的想他,不是他想象中的那個意思。
可是怎麼解釋得清?
尤其是他很會推己及人,他自己“想她”的時候很難受,很急切,很難耐,於是呢,他就以爲她說想他的時候,也很難受很急躁。
於是,她都還在懵逼的時候,他已經開始可勁兒地討好她……
在這種事情上,他已經完全非常嫺熟,沒有一般人的羞怯,怎麼開心怎麼來,再加上他對她的情緒感知非常準確,以至於她壓根兒就沒有辦法在他面前隱藏自己的真實反映,導致的後果就是,他非常非常清楚哪個動作哪個位置以及什麼樣子的力道,能讓她開心……
這會兒,他正身體力行地讓她開心。
湖哥好不容易把畫畫養到18歲,都別攔我,讓我多放飛幾章,不然對不起我憋了一年多的前戲,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