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說起來真的很狗血。
當年楚菁原本看上的是薄東來,她的目標一直都是薄東來。
這也很合情合理,畢竟薄東來的身份更加敏.感一些,薄家的狀況,如果楚菁真的能夠嫁給薄東來,真的能夠打入薄家內部,那好處可想而知。
陳家也不俗,但跟薄家相比,陳家距離權力中心圈就稍微遠了一些,尤其是在那個年代,薄家的地位更加超然。
但是薄東來一直都把楚菁當朋友看待,他對楚菁沒有那種旖旎的心思,況且當時他雖然還沒娶葉笑,但他也答應了葉笑要娶她,自然不會食言。
其實說白了,還是因爲薄東來並不愛楚菁,甚至從來都不曾爲楚菁心動過,否則的話,他有了喜歡的人,當然不會答應葉笑的要求。
正因爲沒有喜歡的人,葉笑又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縱然不需要聯姻,然而面對葉笑的請求,他也沒有辦法置之不理,畢竟他若不娶葉笑的話,葉家就要葉笑嫁到港島那邊去聯姻……
總之,楚菁最後是和陳長錦在一起了。
“確實是我介紹的。”薄東來沒有否認,“我當時並不知道楚菁的身份有問題。”
他頓了頓,看向薄司年,“或者準確一點來說,當年楚菁在向我示好的時候,長錦認識了她,也喜歡上了她。長錦甚至還問過我的意見,如果我喜歡楚菁,他就不會跟我爭。恰恰,我對楚菁沒有什麼想法,長錦說那他就不必愧疚了。他還讓我幫他製造機會追求楚菁……後來,他果然和楚菁在一起了。”
薄司年抿着脣,沒有吭聲。
雲畫看了過去。
安找薄東來的說法,其實這完全就不關他的事情了,因爲其實是陳長錦求着薄東來給他和楚菁當媒人的。
況且,就算是薄東來主動把楚菁介紹給陳長錦那又如何?他又不知道楚菁的特務身份!
這遷怒,未免有些不講理了。
雲畫看向薄東來,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這些真相薄司年事先並不知道,親生父母的信息,會讓他喪失一定的判斷力,但如薄司年這樣受過特殊訓練的人,他們的注意力是不會長時間跑偏的。
現在已經可以肯定,薄司年這段時間針對薄家做的這一系列的事情,把薄家推到了所有人的對立面,讓薄家成爲衆矢之的……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他認爲自己親生父母的死,是因爲薄東來,是因爲薄家!
但是,就他自己找到的那些證據來說,他應該是能夠辯證思考的,應該不至於把所有的罪責全部都歸於薄東來啊。
除非……
雲畫的臉色微微一變,她的聲音有些沉,“大哥,你該不會認爲,給楚菁和陳先生牽線,包括後續設計讓陳先生在敵佔區失蹤死亡……還有後來把兩人都定罪爲特務叛幗……您不會真的認爲,這些都是薄家故意設計的吧?”
只有這種可能了。
如果薄東來剛纔說的都是真的,那麼再怎麼樣,也不應該把這一切都歸罪於他,不知者不罪,薄東來並不知道楚菁是特務!
但這樣的話,薄司年對薄家的恨意就不會這麼濃,更不會下這種狠手,直接把薄家往深淵裡推。除非他認爲,一切都是薄家故意設計的!
那怎麼可能呢!
薄司年閉上了眼睛,輕輕地點頭,“我的確以爲,這一切都是……都是爸設計的。因爲當年陳家和薄家的政見不同,薄家當年爲了推行某些改革,正需要人支持,可陳家是保守派,對那些改革一直都是持反對意見。偏偏那個節骨眼兒上,陳家支持者衆多,陳家的勢力本也要更上一層的,真的讓陳家上去了,那保守派就勝利了!而如果打壓下陳家,改革派就能佔得先機……”
剩下的話,雲畫替他說了,“陳先生是陳家那一代最優秀的子孫,同時,正如薄伯伯代表了薄家一樣,陳先生也能代表陳家。如果陳先生娶了個對面的特務,還被拉下水,被定了叛幗罪……那麼必定會牽連到陳家,陳家的勢頭也會被直接打下去,甚至不得不妥協……基於此,所以你認爲,薄家完全有理由對陳家下手,是嗎?”
薄司年輕輕地嗯了一聲。
薄東來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抹失望:“司年,你從小在薄家長大,薄這個姓氏代表了什麼,我以爲你懂。在權力場上,會有傾軋會有算計,但我們薄家從來都無愧於心。那樣的事,我們薄家不屑於做!何況,這麼多年來,你可曾發現我們薄家有做過什麼類似之事?”
滿室寂靜。
雲畫看了看衆人,低聲說了一句:“關心則亂。”
薄司年“噗通”一聲,再度跪了下來。
“爺爺,爸,是我……是我的錯。我……我輕易相信了那些話,我……”薄司年滿臉滿眼都是愧疚。
薄東來眼中閃過一抹不忍,縱然不是親生,可到底也是自己悉心教育栽培,花費了無數心力養大的兒子,感情比親生的還深,他又怎麼忍心責怪?
“我能理解。”薄東來的聲音也有些沙啞,“信息不對等,你又沒來問我們,再加上情感上的混亂,你做出那樣的判斷很正常。”
是的,任憑是誰,在知道了當年陳家和薄家對立的局面,知道了楚菁這個特務是薄東來介紹給陳長錦的,又知道了最終拍板給陳長錦和楚菁定下叛幗罪的人是薄老爺子時……
都不得不往陰謀論上去想!
基於這些東西,判斷出是薄家故意對付陳家的,簡直是太正常不過了。
再加上事關自己的親生父母,薄司年失去某些判斷力,也同樣正常。
幕後算計這些的人,真是把情感、情理和人的思維模式,都算計得清清楚楚,算準了薄司年不會就這件事去質問薄東來和薄老爺子,更算準了人心……
“爺爺,爸,我錯了,我……我……”
薄司年此刻滿眼都是愧疚和後悔,“我鑽進了別人設下的套,但歸根結底是,我……我……我竟然懷疑你們,我怎麼可以懷疑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