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梓喻的話,讓雲畫一陣心驚。
立身不正法網難逃?
雲畫當然相信這是薄老爺子的真心話,可問題是,這話的打擊面太廣了。
誰家也不能保證自己家族裡面所有人都乾乾淨淨,如果只是把蛀蟲給清理出去也就罷了,可眼下薄司年這架勢,分明是要把大家全部都置於死地,斷了他們翻身之路。
這就惹衆怒了。
尤其是對比一下別人,對比戰隊別的家族的人,那種心理落差就會更大,也就會更加不滿。
“現在最要緊的是司年要訂婚。”葉梓喻道。
可以說,薄司年是葉梓喻從小養大的,雖然不是親生,卻勝似親生。自從薄司年被領養到薄家之後,前薄夫人葉笑的身體就不太好,然後就是葉梓喻在照顧薄司年,再到後來葉笑去世,葉梓喻嫁給薄東來成爲新的薄夫人後,照顧薄司年就更加順理成章。
從小到大,葉梓喻在薄司年身上花費的精力甚至比在她親生兒子薄司擎身上花費得都多。
如果說雲畫是因爲薄司擎的話,纔會選擇相信薄司年的,那麼對於葉梓喻來說,她會相信薄司年,完全是因爲那是她一手養大的孩子。
換句話說,葉梓喻現在其實不是在懷疑薄司年,她是在擔心薄司年。
薄司年的舉動實在是太容易招人恨了,哪怕是有薄家,可他犯了衆怒,觸及到了那些人的絕對利益的時候,那些人也不會放過他的!
訂婚典禮毫無疑問會在帝都舉行。
雲畫問葉梓喻需不需要幫忙,葉梓喻說不用,也不用她做什麼,交代下去就有人做,她只需要關注進度就可以。
雲畫這邊還在封閉訓練,請假離開一天可以,但久了還真不行,她也就沒再客氣什麼。
葉梓喻可不是那種只懂吃喝玩樂的貴婦,她的個人能力非常強,只是準備一個訂婚典禮,還難不倒她。
訂婚典禮的時間選在了一週後。
雲畫想要在訂婚典禮之前見薄司年一面,或者是至少通個電話,但竟然一直都沒能成行。
這一週,暴風雨來得更加猛烈了。
薄司年的手段非常激進,不留絲毫情面,甚至現在圈內都有傳言說薄司年是不是瘋了,要不怎麼會這麼坑害薄家?
就目前這種趨勢,薄司年似乎已經把薄家脈繫上上下下給得罪個精光!
不光是得罪,這簡直就是在結仇。
圈子內的風聲已經開始亂了,這些原本屬於薄家派系的,都已經開始動搖,甚至有些人已經忍不住去找新的庇護。
同時,圈子內也對薄司年的做法嗤之以鼻,就算是要肅清家族脈系,手段也不應該這麼強硬,如薄司年這般,倒是把蛀蟲都給清理出去了,可是也再沒人幹依附過來,甚至原本依附薄家脈系的,都已經在另謀出路了!
圈子內很多人都在討論,薄司年這是跟薄家有多大仇多大怨?他這簡直是在撬薄家的根基啊!
偏偏薄家這一代能撐起門面的薄二少薄太子不在,薄老爺子老糊塗了,而薄書紀也不知道是發了什麼瘋,竟然都不管薄司年,任由他胡亂發瘋。
先前雲畫沒有太過關心政局這方面。
自從季衍點醒了她之後,她就讓秦墨秦硯注意收集這方面的消息,而收集到的消息,讓雲畫的心情越來越沉。
薄司年的舉動實在是太大膽了。
雲畫都鬧不明白了,他到底是要做什麼?
查走私案,可是到頭來,他簡直像是在查薄家!
如果換做是薄家的對頭來做,藉由走私案將矛頭對準薄家,那真是太正常不過了,可問題是查案子的人是薄司年,由他牽頭,兼職要把依附薄家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家族勢力給全部拆散!
他到底想幹什麼!
沒人知道薄司年想做什麼,也沒人知道他爲何要這麼做。
實在是毫無理由啊!
雲畫想破腦袋都猜不出。
然而……
也並未讓她等待太久,真相就揭曉了。
一週時間過得飛快。
一轉眼就到了薄司年和夏雪訂婚宴的這天。
夏雪來自偏遠山村,那裡貧困落後重男輕女,夏雪在遇到薄司年並且被薄司年資助之前,她每天的工作就是放羊割草餵豬還有帶弟弟。
雲畫原以爲,夏雪訂婚不會通知她的家裡人,畢竟對於夏雪來說,她的那些家裡人,無論是穿着打扮,還是行爲舉止,都只會讓她丟臉,可雲畫沒想到的是,夏雪竟然把她孃家人都給帶來了。
此刻,夏雪的孃家人就坐在司儀爲他們安排的孃家人的桌子前,和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他們可能已經儘量穿着整潔了,甚至夏雪還未他們購買了全新的衣服鞋子換上,但他們那飽受陽光風雨侵蝕的皮膚,那已經長在了指甲縫裡的污垢,還有畏畏縮縮的姿態,都在向人羣宣告,他們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人。
看得出來,夏雪的父母以及兩個弟弟,都很害怕,畢竟周圍一切都太陌生了,他們壓根兒不敢亂動。
桌子上那潔白的桌布,他們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白這麼細滑的布,還有桌子上各種精美的器皿,散發着誘人香味的蛋糕、水果,腳下柔軟乾淨的地毯……一切的一切,都讓他們彷彿在做夢一般,束手束腳,動都不敢亂動一下。
夏雪在化妝間梳妝打扮,薄司年的朋友同事們,也都三三兩兩地在一起聚着聊天,侍應生在會場中穿梭,做最後的佈置和檢查。
雲畫經過夏雪孃家那桌的時候,頓了頓。
兩個男孩,一個十四五歲的樣子,一個才只有六七歲,大的應該就是夏雪小時候要幫忙帶的弟弟,小的應該是後來夏家又生的弟弟。
“媽,俺餓了,俺要吃蛋糕。”
“等會兒,還沒開始哩。”
“俺餓……”男孩開始哭了起來。
“給你給你,低着頭趴那兒吃,別叫人看見。”
“俺還要喝可樂!”
“行行行,你別吭聲,自個兒趴着喝。小雪那個死丫頭,把咱們丟到這兒,就不管了,要不是她說有錢,咱纔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