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當然是沒有直升機的降落條件的。
不過好在也並不需要直升機在很的降落,只要下降到一定高度,讓懸吊着的周生北謙和雲畫能夠着地即可。
“別擔心,沒事。”
見雲畫太過驚恐,周生北謙還在安慰她。
“你閉嘴!”
雲畫瞪他,“你以爲我不知道嗎?剛纔麗嬸開槍的時候,你故意轉動繩索,把我擋在你身後,如果不是這樣,你也不會中槍!”
“這也不能怪你。”他的聲音很低,有氣無力的樣子。
雲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這輩子最討厭欠別人的人情,我連人情都不想欠,欠一分總要還十分,更何況是你的命!你讓我拿什麼去還!”
周生北謙彎了嘴角,“我也不是別人,不用你還。”
雲畫哪裡有空跟他廢話,氣都要氣瘋了,更加擔心。
直升機在大樓傾倒範圍之外的大馬路上,緩緩下降,顧淮一已經帶着急救人員飛奔過來。
“小心點!”
當腳能夠着地的時候,雲畫立刻就踮着腳尖撐着。
剛纔是她抱着周生北謙的腰,借用他的身體掛在半空中,而此刻,則是她抱着周生北謙的腰,用自己的力量撐着讓周生北謙不會立刻摔倒。
醫護人員一擁而上,但是要解開周生北謙腰間的繩索,還得顧淮一這樣的專業人士來。
因爲傷口在背部,接近脊椎的位置,所以不能隨便亂動他造成二次傷害,也不能用軟的擔架,有救護車跟着,直接推了輪牀下來,把人放在輪牀上,推上了救護車。
“麗嬸救下來了嗎?”雲畫看向顧淮一。
顧淮一搖頭,“她把最後一顆子彈,留給了她自己。原本還有一架直升機也已經到位,是可以救下她的。”
雲畫擺手,“好了,那也是她自己的選擇。殺了那麼多人,她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我先去醫院,這邊你看着收尾。對了,那兩個人……”
“放心,沒死,這個高度在救生氣墊的有效範圍之內,位置都是計算過的,麗嬸爲了製造出效果,把這一代剛剛修好的路燈都又給破壞掉了,一片漆黑,再加上救生氣墊我們選用的也是黑色的,她在上面根本看不出來,那倆人掉在氣墊上摔暈了,其中一個可能還摔斷了幾根肋骨,都不是什麼大事兒,能保住命就不錯了。”
“那瀝青和工程車呢?”
“照舊。只是本來應該被軋入瀝青中的人沒了而已。”顧淮一道。
雲畫點頭,“那PN那邊呢?”
“跟麗嬸接頭,策劃這起事件的,以及警局中的蛀蟲,都被揪出來了,現在單獨關押,薄大哥已經重新接手了此事。”顧淮一說道,“你別再擔心了。”
“好,那我跟去醫院。”雲畫深吸口氣,跟着上了救護車。
秦墨和秦硯也已經趕過來。
秦墨無奈地看着雲畫,“畫畫,你下次再對我下手的時候,輕點好嗎?”
“你還想着有下次?”雲畫無語。
她也實在是沒心情多說什麼,周生北謙已經昏迷了,醫生用了便攜式設備給他中彈的部位拍照,子彈嵌入脊柱中,造成幾節脊柱裂開,倒是沒有傷及內臟,可是脊柱上神經豐富,即便是經驗豐富的醫生,也不敢斬釘截鐵地保證什麼,甚至連病人最終能不能站起來都不敢亂說。
雲畫此刻心亂如麻。
她完全不敢想象那樣的後果……
就因爲薄司擎小時候幫過周生北謙,周生北謙就心甘情願地追隨他,明明比薄司擎年齡還要大上兩三歲,卻心甘情願叫薄司擎爲二哥,薄司擎有任何事情,他都會毫不猶豫上前。
可那是薄司擎和他之間的事,是他們之間的情分,跟她有什麼關係!
他真的沒有必要救她的。
可他……
雲畫都不知道要怎麼說了。
就算周生北謙欠了薄司擎的情分,這麼多年也還夠了,真的沒有必要捨命救她。
雲畫揉着眉心,疲憊不堪。
她已經太長時間沒有睡覺了,她的身體在不斷告訴她,要睡了該睡了,可她不敢睡。
她怕睡一覺醒來之後,周生北謙的手術就做完了,那個最壞的結果也出現了……
然而,雲畫第一次感受到,原來人的意志力真的不是萬能的,她的意志力根本沒有辦法抵抗身體的睏倦,那種困得要命的睏倦。
她的所有感官都在消失,她的大腦甚至都不會思考了……
在救護車到醫院之時,周生北謙昏迷着,而云畫是睡着了。
爲了安全起見,秦墨和秦硯也找了醫生來給雲畫做檢查,檢查結果自然還是一切正常,秦墨幫忙給雲畫擦洗了身體,給她換了衣服。
宋辭和秦硯等在門外。
等秦墨出去的時候,兩人立刻追問秦墨,“她身上有傷嗎?”
秦墨搖頭,“只是一些淤青和擦傷,不礙事的。”
秦硯和宋辭這才鬆一口氣,“那她這是……又睡着了?”
“嗯。”秦墨點頭,有些擔憂,“她這一覺,不知道要睡到什麼時候。在這裡也不太安全,如果有人來的話,問她爲什麼還不醒,我們都沒有辦法回答。”
“帶她回家。”宋辭低聲說道。
“那周生教授這邊怎麼辦?”秦墨問。
宋辭想了想,“秦硯留下,我和秦墨帶她回去,這邊有任何事情,立刻通知,另外,唐末很快就過來,各種事情她會負責。”
……
雲畫這一覺睡得非常難受,整個人像是處在水深火熱裡一般。
腿發脹,身體感覺怎麼睡都不舒服,可她想要醒來,卻怎麼都無法醒來。
“這怎麼辦啊。”秦墨一直守在雲畫的牀邊,看着她在睡夢之中掙扎,卻無能爲力。
“送去醫院?”
“去醫院也沒用啊,她的體溫都是正常的,各項檢查全部正常。肯定還是之前遭受的那兩種毒氣,對她的身體產生了某種破壞。可爲什麼檢查不出來呢?”
在這期間,秦硯和唐末也分別回來一趟看雲畫,可是誰都沒有辦法。
關鍵是,他們也不知道要怎麼拿主意。
就在所有人都無措的時候,袁家師徒來了。
袁冥澤和方念一起來了。
有關袁家,宋辭和秦墨他們都是知道的,原本他們也在遲疑着,要不要把雲畫的情況告知袁冥澤。
卻不料袁冥澤一進門,就直接挑明瞭。
“有些事情你們不信,我說了也無用。就像是風水先生一樣,信的人很信,不信的人就以爲是封建迷信。”袁冥澤道,“我也不跟你們多說,但我要馬上見她,把她叫醒。”
宋辭和秦墨對視了一眼,雲畫已經昏睡第三天了,她像是陷入了一個永遠都無法甦醒的噩夢一般,在夢中掙扎,卻始終醒不過來。
無論他們在旁邊怎麼叫喊,她都無法醒過來。
這三天的時間,她沒有吃東西,水也只能是秦墨用小勺子喂到她的口中,可實際上她能喝下去的極少,大部分都流出來了。
三天缺水缺食,她幾乎肉眼可見地消瘦下來,哪怕是秦墨不斷用溼潤的面前爲她沾嘴脣,可她的嘴脣還是幹得爆皮。
“我帶您去。”秦墨深吸口氣說道。
“我自己去即可,你們留在外面。”袁冥澤道。
秦墨和宋辭怎麼可能答應,“就算不讓我們進去,我們待在門口也好。”
袁冥澤也不理會他們,帶着徒弟方念上樓。
袁冥澤和方念進了雲畫的房間,關上了房門,秦墨和宋辭在門口等着,兩個人都心急如焚。
“能行嗎?”秦墨很是擔憂,不安地看着宋辭。
宋辭抿脣,“應該可以的。袁家很神秘,袁大師,可是上頭那位都很禮遇的人。要知道,到了那個位置,就別想在他們面前耍什麼小心眼兒,他們也壓根兒不信風水氣運之說,可是他們對袁大師的態度,足以說明……況且還有很多事情……我只能說,即便是不信,也要心懷敬畏。”
秦墨輕輕地點頭。
她跟秦硯是特殊部門培養出來的,其實也聽說過一些很不普通的事件,只是自己沒有親身遭遇過,就總是難以相信。
宋辭看她,“你沒有親身遭遇過,我之前也沒有,但是跟在雲畫身邊之後……你來得太晚,她已經很少用自己的那種能力。可是在很早之前,你應該聽過玫瑰死神的案子,還有後面連續幾個案子,你們跟着她的時候,應該是看過她的資料的。”
“看過。”
“卷宗之中是不會提到她使用了什麼方法協助破案的,但我可以告訴你,她所用的方法,就是你壓根兒無法想象也不能理解的存在。”宋辭說道。
秦墨嗯了一聲。
兩人的心情都很複雜。
站在門口,心急如焚,度秒如年。
秦墨忍不住擡起手腕看錶,“他們已經進去十分鐘了,沒有任何動靜。”
宋辭沒吭聲。
秦墨知道自己不能着急,可還是忍不住着急。
又一個十分鐘……
第三個十分鐘的時候,房間門打開了。
方念扶着袁冥澤從屋內出來,袁冥澤的臉色很是蒼白,整個人像是活生生地老了幾歲。
秦墨看得一臉愕然。
袁冥澤擺擺手說,“我要去休息,你們做點清淡的食物,她很快就會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