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地方會怎麼威脅談少寧?”
周生北謙看向了雲畫。
雲畫也皺着眉頭努力思索。
“正如顧淮一說的那般,我身邊有足夠多的安保力量,想要動我,難上加難。”雲畫說道,“一般的威脅,根本不可能威脅到的,但是這個威脅卻讓談少寧認爲是真的能威脅到我……”
雲畫輕輕地搖頭,“老實說,我也想不出來。”
周生北謙沉默着,想了一會兒,他低聲說道:“會不會像是之前那般。”
“之前什麼?”
“之前PN組織威脅明禮,不讓明禮開口用的是什麼辦法?”周生北謙說道。
雲畫一愣,緊接着她就搖頭了。
“之前PN組織威脅明禮,不讓明禮開口,他們是以成百上千無辜者的性命來威脅明禮的,只要明禮開口,他們就會對無辜者下手……所以明禮纔會一言不發。”雲畫說道,“你的意思是,對方也會用這種方式威脅談少寧?”
“只是一個思路,有這種可能性。”
雲畫想了想,卻搖頭了,“的確有這種可能性,不過我還是認爲這種可能性極低。怎麼說呢,明禮和談少寧不是同一種人。明禮無論如何都是明家人,明禮的祖爺爺是抗戰英雄,可以說明禮是根正苗紅的軍後代,他從小接受的思想就比較正統,比較高大上。他是那種可以爲國家和民族犧牲的人。”
雲畫說道,“我認識的明禮就是這種人,出生在那樣的家庭,接受那樣的教育,他的心其實很軟。他的爺爺可以爲國家和人民拋頭顱灑熱血,他的奶奶甚至在戰爭中死亡……怎麼說呢,明禮接受到的愛國教育,遠比談少寧多。兩個人從根兒上就不一樣。”
周生北謙點頭,“這倒是。”
“談少寧這邊,談家說白了以前就是東北一霸,在建國之前,那就是標準的土匪,地方勢力,他們也參與過抗戰,但他們抗戰不是因爲愛國,而是爲了生存。在抗戰結束,到了解放戰爭時期,談家纔開始做選擇,是選擇那邊,還是這邊。”
雲畫有些無奈,“我不得不承認,談家祖上非常聰明。當時他們選擇了紅色這邊。其實我能理解這種選擇,當時都認爲紅色這邊毫無勝算,很多人都投靠的是那邊,尤其是像談家這種地方勢力,他們本身就是紅色這邊要剿滅的對象,按理說他們肯定會投奔那邊,但談家卻偏偏選擇了紅色這邊。”
“其實這個選擇真是非常有先見之明。他們投靠了紅色這邊之後,跟紅色這邊談了條件,也給紅色這邊幫了很大的忙,紅色這邊對談家的存在也算是默許了,畢竟當時紅色最主要的任務就是打贏解放戰爭,儘快建國。”
雲畫笑了笑,“紅色這邊贏了,但是剛建國的時候,全國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南邊還沒完全解放,西邊也還沒完全解放,因此東北那邊差不多穩妥的話,紅色是不會隨便動東北的,甚至還利用談家的勢力,剿滅了東北其他一些不服管教的盤踞勢力。所以在見過後,各地的勢力都被逐漸剿滅,可談家卻坐大了。”
“如果談家稍微再遲疑一點,可能就要傾沒了。”
“然而當時的談家家主,談少寧的爺爺,被成爲老鬼的談家家主,他做出了非常正確的選擇,主動把談家內部已經快要壓制不住的內亂給挑起,讓談家開始內耗。當時談家的勢力可並不只有談家自己人,還有很多依附過來的勢力,都想上位,都想佔有更多資源,那個年代又確實遍地都是機遇,被談家的老鬼壓着,誰都不敢亂來,老鬼一旦放手,誰還想繼續規規矩矩的?於是,一個個就紛紛開始憑本事吃黑色收入。”
“那些勢力之間互相纏鬥,老鬼也不管,讓矛盾不斷累積,最終爆發之後,談家的勢力完全四分五裂了。老鬼趁勢把談家的勢力精簡到極限,開始退縮,讓分割出去的那些勢力中的某一方坐大,不斷坐大,而談家則不斷收縮……”
“事實證明,老鬼的決策非常英明。當紅色把全國其他地方都給肅清了之後,就會開始對東北這塊下手。不過由於他們這邊正在內耗,非常嚴重的內耗,紅色瞄準過來的槍也稍微等了等,只瞄準,沒扣動扳機。這也給了談家全身而退的機會。”
“另外一個被貪慾蒙了心,不斷坐大的,如今就連墳頭都不知道哪兒去了。但談家,卻度過了這一劫。”
“再後來就到談少寧的父親談老虎接手,他一步步把談家還保留的一部分灰色生意全部斬斷,完全洗白,纔有今天的局面。”
雲畫說道,“有這樣的祖輩,談少寧能接受多少愛國教育?說白了,談少寧就是土匪的後代,在土匪的骨子裡,生存纔是最重要的,自己人才是最重要的,他們可管不了別人的死活。爲別人犧牲?不存在的。所以他跟明禮有着本質上的區別。”
周生北謙無奈地搖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說,哪怕用全天下人的性命來威脅談少寧,都是沒用的。”
“對。”雲畫點頭,“就是這個意思,所以PN的人可以用無辜者的性命威脅明禮,卻沒辦法威脅到談少寧。所以真正讓談少寧感到威脅的,肯定是談家人的安危。他叮囑我要小心,那說明對方一定是拿我威脅他的。”
雲畫苦笑,“我只是想不出來,對方怎麼用我來威脅他。”
周生北謙輕輕地搖頭,“我也想不出來。不過……”
“不過什麼?”雲畫看向周生北謙,“北謙哥,你發現什麼了嗎?”
周生北謙想了想才說道,“淮一問他爲什麼不肯回答,他始終不說,任憑淮一再三詢問,他都不肯說……這說明了他對目前的環境並不信任。”
雲畫頓時眯起了眼睛,她看向了周生北謙,“你的意思是……”
兩人對視一眼,都沒有把接下來的話說出口,但都已經明白對方在擔心什麼了。
這裡不安全。
談少寧肯定是在擔心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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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似乎也不太合理,他已經跟她說了那麼多,如果這裡不安全,對方肯定就已經知道他對雲畫開口了,還接受了顧淮一的詢問。
所以肯定還有別的。
會是什麼?
“你說,他會不會是在試探?”周生北謙忽然想到了一點。
“試探?”雲畫瞪大了眼睛,她還真沒往這個方面去想。
試探……
但的確有可能!
如果對方不讓他開口的話,他已經開口了,可是開口了之後,偏偏最關鍵的信息沒有說。
或許談少寧就是在試探,試探對方是什麼反應。
如果對方真的在這裡都安插得有眼線,能夠知道他說了還是沒說的話,那麼對方一定會盡快做出反應!
而由於他並沒有說出關鍵的信息,所以對方哪怕是生氣,也還有轉圜的餘地,畢竟他說的都是無關緊要的東西,隨時可以推翻。
相反的,如果這次試探,對方沒有任何反應的話,那就證明對方的手伸不了這麼長,那他就可以繼續說了。
“談少寧很聰明啊。”周生北謙笑,“對了,你剛纔在裡面說你跟他有血緣關係,怎麼回事?”
“……”雲畫扶額,“這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很長,等以後有空了再跟你說,簡單來說就是,談少寧的父親談鄭越,其實就是我的親生父親,所以我跟談少寧是血緣上同父異母的兄妹。”
周生北謙也相當無語,“竟然還有這事兒……”
“是啊,太長的故事了,別說出去啊,我媽還不知道呢,不想讓她再去回憶過去的事情了。現在這樣全新地開始也挺好。”
周生北謙點頭,“的確,能夠拋開過去全新開始,確實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應該隨緣,忘了就忘了,命中註定,這樣也好的。”
“嗯。”
是啊,命中註定,忘了就忘了,也挺好的。
就如同是薄司瑤,忘了過去,對誰都好,對她自己更好。
“我在想,像是我媽跟瑤瑤這種情況,我媽那個還好說,瑤瑤的話,如果她某一天又恢復了記憶……會不會覺得……”雲畫咬脣,“我不知道怎麼說。”
“瑤瑤?”周生北謙挑了挑眉,臉上露出了一個神秘的笑容,他衝雲畫眨了一下眼睛,“她啊,你就別擔心了。”
“什麼意思?”雲畫總覺得周生北謙這笑容特別意味深長,就好像是有什麼事情她不知道一樣。
“喂,到底怎麼回事,說清楚呀。”
“自己想。”周生北謙微笑,“她願意這樣,就這樣好了,也挺好的。”
“你……”雲畫盯着周生北謙看了一會兒,又仔細想了想他剛纔說的什麼,片刻之後,雲畫忽然就瞪大了眼睛,“啊,你的意思是……你的意思是瑤瑤她……”
“噓。我可什麼都沒說。”周生北謙微笑。
雲畫卻已經震驚得不行了。
可是仔細想了之後,她又忍不住攥緊拳頭,“難怪!也真是難怪了!難怪我總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多想……瑤瑤她可真是……”